第一千四百九十章 勸解

小旅館門口，進行圍住工事熱火朝天的大H，幾乎將杜鵑背上每個零件都拆下來裝卸一遍，怪不得杜鵑會突然墜落倒在地上，原來是鋼鐵之翼太重（誤）。

地磚上細碎的零件有賽博朋克和蒸汽朋克相遇的既視感，如同十八世紀維多利亞時代的工人和未來社會義體人的碰撞。

大H巧妙的將二者融合在一塊兒，至於結果嘛……過於冗沉導致杜鵑無法兼容，他設計的程序在植入鋼鐵之翼時發生了一些偏差，精密儀器往往失之毫釐，差之千里。

「杜娟，你要是機械人該多好，就不會有肉體負擔的選項了。」

杜鵑茫然的望向大H，在她看來安裝鋼鐵之翼沒多少痛楚，許是習慣了吧，大H說過，生為一個改造人，不需要痛苦，她的身體素質完全能承受！

「可惜是個活生生的人，沒有動力爐作為核心，無法擁有鋼鐵般強壯的身軀！」大H的護目鏡下閃爍著異樣的光彩，他將手中的扳手攥緊，又不甘心的放下。

「主人，我願意成為機械人。」杜鵑聲音堅決，沒有半分猶豫。

「哼，你願意肉體里植入熱核心動力爐？知道代價是什麼嗎？」

杜鵑搖搖頭望着天上的月亮，她不知道熱核心動力爐是什麼東西，大H晦澀的專業術語，杜鵑聽不懂，但她明白主人說的話是對的。

況且，大H除了是個改造狂人外，沒有其它的癖好。

他沒有在鋼鐵的囚籠中隊杜鵑的身體摧殘，也沒像一般馴服人對病毒改造者不斷施加心靈上的壓力，大H對杜鵑還不錯，只要她能完成任務。

「你缺少一樣東西。」

一道聲音出現。

「缺少什麼？我是最優秀的機械設計師，最頂尖的精密儀器製造者，掌握物理學，化學，人體工程學，動力學等各方面的知識。」

「我的老師都稱呼我為機械天才！」

大H自吹自擂道，他吹鬍子瞪眼，不像撒謊。

「我剛學成時就設計了先進的外骨骼裝置，就算腿斷了，也能靠我的設計，擁有機械的輔助力量！」

「我還缺什麼？笑話！」

大H扭頭看到不遠處一張戲謔的臉龐，那人正是剛剛趕來的劉楓。

「不，你還是缺，你缺真心，缺謙虛，缺踏實。」

「你太浮躁，太急於求成，太過以自我為中心，你認為自己是完美的，可別人不這麼認為！你就是錯的！」

「你在欺騙自己！」

劉楓毫不客氣的指出大H的缺點，他挪動腳步，指向大H義正言辭的說道。

「她也是人，不是嗎，她沒有殘疾，也沒有得病，她被人利用，被人植入了病毒，她在痛苦中飽受折磨，可她那樣的信任你！以至於超出信任自己！」

「你還不知足，卻在利用她，改造她的身體，對待她像奴隸一樣，你和大J本質上是一種人，自負又愚笨！」

「好好想想吧！」

有種策略叫先入為主，對付大H這種有能力的人，不能用，一般方法讓他屈服。

大J那種層次的廢渣，大可讓他跪下就跪下，雖然會陰險的偷襲，但狗改不了吃屎，他很容易就屈服。

大H不一樣。

「你太天真了！」大H笑道：「你就像一個無知的青年一樣，憑空臆造我們機械發明家的心理。」

「實話告訴你，我什麼都不缺，等著吧，鋼鐵之翼重新飛翔時，將是你死無葬身的時候！」

他剛說完，面色一凝，望向劉楓身影倍感詫異。

「這怎麼可能？」

「我的半自動機槍呢？你什麼時候接近的！」

大H才發現劉楓站在哈雷摩托攻擊範圍內。

「你以為我，不懂技術？」

劉楓輕蔑一笑，哈雷摩托旁，雲雀將一個閃爍紅光像戒指一樣的儀器取下。

「紅外熱感儀，利用熱感儀操控自動機槍。」

大H瞪了劉楓一眼，取出微型遙控器對哈雷摩托進行終端操作。

「撤！」劉楓發號施令，雲雀應聲靈巧閃避，哈雷摩托的車燈發出刺目的紅光，一團直射而出的紅外激光讓雲雀連忙躲避。

鋪設柏油和混凝土的馬路，在紅外激光的襲擊下迅速分解，濃郁的黑煙升空，混凝土被切割出裂片，就像電影中的激光劍輕鬆腰斬外星人的身體。

雲雀被斬到可能會瞬間殞命，紅外激光雖然很強，卻有致命缺陷，範圍太小，速度沒想像的那麼快，可能是威力換來的缺陷吧，這也給劉楓和雲雀躲避的機會。

他們跳到紅髮激光的攻擊範圍外，大H冷哼一聲后，沒在理會，劉楓和雲雀無法突破紅髮激光的防線，就無法對大H產生威脅，當然可以選擇遠程攻擊，用一把手槍或者板磚打殘大H。

大H肯定有應對措施，劉楓也不急，他沒想和大H鬧僵，他和雲雀靜靜等候。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大H完全沉浸於自己的世界裏，他將鋼鐵之翼拆解重組，又為杜鵑重新加固手臂的機甲。

鋼鐵之翼的零件多達數千個，他能在很短的時間將其拆解組裝，手速都能去賭博出老千了。

不過，鋼鐵之翼重新組合還沒到達他規定的標準，重量還在提升，大H逐漸有些生氣和不耐煩。

他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失敗，試圖減重提高效率卻求而不得。

他被困在一個死循環中，無法走出來，不論怎樣調試都是失敗。

劉楓的眼神像刀子一樣鋒利，大H餘光掃到時，內心一皺，他不甘心自己被人以審視的表情對待。

大H自認發明無敵，什麼雷電探測儀，外骨骼裝置，無敵機車都是他的得意之作，每當有新發明都能得到別人的誇獎，讚美，聽到那些人無知卻恍如進入新世界，被自己發明震撼的表情，他有種滿足感。

這種滿足感是日積月累的，漸漸就會帶來更大的壓力。

其實，大H內心是懼怕的，他害怕突然有一天，屬於自己的發明能力消失了，或者…手出問題，遇到車禍，大腦受損，辛辛苦苦積累的知識一夜之間清零了？

彷彿大腦崩潰，陷入黑暗之中的空虛感裹挾大H的心臟，操控飽受還擰錯了一個螺絲，牽一髮動全身的冒出了黑煙。

好幾個月來，第一次出現濃煙…

大H越發不自信，懷疑自己，內心困惑。

想要看到別人看不到的光景，就得承受比一般人更難熬的虛無，痛苦，壓力。

越是接近終極，越能體會到虛無感。

因為一切無意義。

大H是太怕自己的能力流失，怕讚美變成詆毀和謾罵。

劉楓正是看出大H的自負，利用了他的心理漏洞來刺激他。

「還不知道自己的缺點嗎？」劉楓的話像魔鬼的低語，一遍遍回蕩后，余留一個更加空蕩蕩的腦袋。

握著扳手的右臂不受控制般，大H開始無能狂怒，瘋狂用扳手砸地板，杜鵑的眼神也越發陌生。

他是一個太自負的人，本來活到三十歲的人，最起碼會將銳氣磨掉幾分，屈服於現實與社會才是標準的成年人，可大H是舒適的日子過太久了，忘了妥協與服從，相反在那股銳氣的鼓舞下，他越戰越勇，最終也會毀於銳氣中。

「不，不！！」

「我沒有缺點，沒有！！」

「這麼多年，一直沒有失手！！這不可能！！」

這對大H來說是痛苦的，劉楓見大H的眼睛都有些發紅，且舉止更傾向於傾瀉，將負面情緒，一股腦的，傾瀉出來，對劉楓來說不是什麼好徵兆。

「你先別激動，缺點我會慢慢和你說，人無完人，你說是吧…千萬別做傻事…」

「我指的是別迫害我啊……喂……」

劉楓面容苦澀，大H不聽勸阻，他做出更加瘋狂的舉動。

逆向改裝，將鋼鐵之翼零件拆分，然後反過來裝。

那會造成什麼結果呢？劉楓無法判斷，但直覺告訴他，千萬不要傻乎乎的放任大H去發瘋。

「雲雀你去吸引激光射線，估計有五道激光射線，幫我拖住。」

雲雀點頭，迅速做出反應。

劉楓料想的不錯，五道猩紅的激光追着雲雀苗條的身形。

劉楓趁機鑽進哈雷摩托的激光射擊範圍，此刻激光已是真空期，他衝到大H身旁時，大H為鋼鐵之翼裝上最後一個零件。

「這……這是什麼？」

哪裏是翅膀形狀的武器，如果勉強與翅膀產生聯繫的話，也可以說是變異的翅膀，就像瘦骨嶙峋的鳥翅膀架子，朋克意味十足，有種死亡的美感。

劉楓覺得丑，他粗人一個不懂藝術，那幫天馬行空的傢伙們指不定會整出一堆花花腸子，指個花生米粒說這是後現代藝術。

你讓咱活在現代的人怎麼去理解，不就是下酒菜嗎？有什麼了不起，俺去超市買一袋就一瓶冰啤酒豈不是成了活成未來的人？

總之，大H的組裝速度快到眼花繚亂，鋼鐵骨架裝備在杜鵑身上，危險的氣息更濃烈。

劉楓說不明白那是什麼感受，杜鵑好像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