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八十四章 鵠
一間昏暗的密室中，蒸汽蒸騰的聲音嘈雜，惹人生厭，彷彿來到一間化工廠中，或者回到蒸汽機發明出來的大工業時代。
「部長，已經全部封閉了。」
戴着特製護目鏡的中年研究院，對眼前身姿挺拔，一頭幹練寸頭的長官敬禮道。
「我們發現它在真空環境下力量會削弱，所以囚禁室中所有氣體被抽空了。」
「裏面已經安裝防彈玻璃防護，我們測驗過，真空環境中，怪物的攻擊無法擊穿防彈玻璃，所以部長，你可以親自去審查。」
研究院聲音洪亮，部長大人「嗯」了聲后，在專人的陪同下前往那間轟隆隆的密室。
裏面並不是完全真空，他們將空氣抽干，注入大劑量的鎮靜劑，才使得狂躁的怪物稍微平息。
陪伴在部長身側是兩個面色冷峻，身形高挑，豐滿的胸口裹白布的兩位姑娘。
全都是病毒改造者，而這位部長正是小紅屋的主人「鳳誠。」
「愛麗絲和一干研究人員的屍體上有發現嗎？」
「這……」研究人員被鳳誠問的一愣。
他像是想起了可怕的事情，整張臉的肉如同擰在一塊兒。
「我們在愛麗絲的脖子上檢測到怪物的唾液…脖子的咬痕和怪物牙齒的形狀相似…」
「可是，在怪物咬她之前，愛麗絲和一眾研究員已經死了，心臟爆裂而亡。」
「初步判斷是怪物發起的次聲波攻擊，也許是實驗過程中的操作失誤？」研究人員不確定道。
他不敢再細思愛麗絲等人死亡的情境，因為在他心裏卻有更可怕的推測。
愛麗絲等一眾實驗人員的大腦…還活着。
作為經驗老道的研究人員，他曾帶領團隊做過很多古怪難以理解的實驗，也對醫術略有涉獵，當然明白心臟爆裂，血液大副流逝，生命體征完全消失意味着什麼。
人不可能死而復生，偏偏……愛麗絲的大腦並沒有死亡。
腦死亡和肉身死亡不在一個維度和空間上，這是令人震撼，難以理解的事，以他的科學素養也不能完全理解。
就像缸中之腦？
缸中之腦不可能存在，至少目前的科技手段，無法真的將大腦存活，也沒有讓大腦保險的營養液。
更別提接入計算機等高級手段了，所以聽上去荒誕難以觸摸。
但事實擺在眼前時，他還是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已經無法用言語表明心情了，在看到愛麗絲鮮紅的大腦被取出來時，他望着跳動的富有生命力的大腦肉芽和神經元交織繾綣，滿是腥味的腦粘液沾在手中時，有一種彷彿墜入異次元的感受。
研究員推了下眼鏡，那些鮮紅的大腦被他儲存在營養液中，他團隊的成員也墨守成規的沒有將之告訴給鳳誠。
他們懷着身為研究人員，科學家的熱誠，對愛麗絲及其團隊的大腦進行培養，解讀，賦予活力。
萬一能研究出所以然，或許能打破世界紀錄，甚至達到前輩們的高度。
這是無法拒絕的誘惑，花再多的錢也不能改變科學家對世界探索的慾望。
鳳誠來到密室中，隔着一道長長的防彈玻璃，他看到牆角邊，蜷縮的白色生物。
他將鵠送給愛麗絲時，小女孩五官端正，皮膚白皙，毛髮亮麗。
而現在角落中的那傢伙除了體型和鵠差不多外，早就沒了鵠的漂亮可愛。
牆角中待着的東西是一個怪物，無臉的怪物。
它的臉扁平，沒有五官，甚至連眼睛都沒有。
鳳誠第一次見到如此鬼魅之物時，生理性的產生了作嘔，膈應的感覺。
反倒是病毒改造者們第一眼望到鵠，產生了既懼怕又貪婪的感覺。
在病毒改造者眼中，鵠是同類，但無比強大，近乎本源的強大。
所以，如果有可能將鵠的血肉吞掉，她們會完成自我的進化。
這當然只是假設…
白色的鵠就像一隻大號的蛆蟲，但生長在惡劣，骯髒，充滿病菌和污穢的世界，所以全身都攜帶病菌，可蛆蟲剛出生時也是如此潔白，乾淨的，很少有人了解蛆蟲！。
鵠也一樣，鵠身體像兩個圓形的軟肉組成一塊，從兩側生出嬰兒般的手臂，它沒有腳，去處真空狀態，移動的比汽車還要快，就像在身體里安裝了馬達。
鵠的肉身上乾淨，純粹，那股潔白不沾染一點塵埃，其實鵠是有嘴的，只不過平板的臉上的被軟肉遮蓋了，它的血盆大口超出想像。
鳳誠站在防彈玻璃前，鵠轉身張開利齒，欲要吞噬。
它的大口像黑洞一樣，張開的幅度完全能將人的腦袋吞進肚子裏，病毒改造者的高度警覺，她們感受一股力量的在漸漸覺醒。
鳳誠並沒有被鵠嚇到，他深色的瞳孔中藏有感興趣的光芒。
他輕拍著防彈玻璃與鵠的大嘴合在一起。
「嗚咦。」從鵠嘴裏發出了怪聲。
「別害怕，鵠。」
「是我救了你，我將你從人的形態解脫了，你看，現在多麼完美。」
「想要成為神，你就不該擁有肉身的束縛。」
「神是超脫的，我的孩子。」
看到鵠的狀態后，鳳誠眼中閃爍精芒，他似乎將為了抓住鵠喪失三個獨立突擊隊成員的事實遺忘了，十個研究人員的死對他來說連少許的悲哀都沒引起。
像是腦中被鵠的形態堆滿了，甚至自語說，鵠才是最完美的狀態。
研究人員走進來說道：「部長，我們預估，鵠將在半個小時后出現一波力量小高潮，囚禁室內的設備，恐怕無法阻擋鵠的狂暴狀態，所以，我們需要對設備升級。」
「力量狂暴前，能力會削弱嗎？」鳳誠問道。
「這……部長，應該會吧，由於是全新物種，我們也不太確定。」研究員慌亂道。
「給個準確的答案！」
「目前來看，力量狂暴前，的確會祭祖力量，不過很難保證它力量的下限在哪兒，萬一……」
研究院還沒說完，只見鳳誠在兩個病毒改造者的護送下，走研究員通道進入了防彈玻璃中。
外面帶眼鏡的研究員怔怔的看着這一幕，他思緒萬千，擔憂鳳誠會在裏面發生意外，鳳誠出事，第一個倒霉的就是他，鳳誠的舉動的確讓他驚訝。
送死也不是這個送法啊。
真空狀態和鎮靜劑，似乎對鳳誠和病毒改造者們影響不大，研究員連忙調小鎮靜劑的注入。
而鳳誠則在和鵠面對面注視。
眼前一幕，詭異萬分，幹練的男人和一隻體態不算好看的生物，像在用眼神交流，可鵠連眼睛都沒有…
實際上，鵠散發出高幅度的腦電波，直達進鳳誠的大腦中。
腦電波重組，再構建，與鳳誠大腦神經元直接交流。
所以出現研究員愣神的一幕。
鳳誠在對鵠說話。
一股更為匪夷所思的力量出現，鳳誠的身體飄在半空中，如同陷入失重狀態，又更像超能力，鳳誠身體輪廓旁閃爍異樣的光芒。
「我用腦電波讓你飛了起來。」
「嘻嘻嘻哈！」
重組的聲音就像是電腦合成音，滋啦滋啦還有刺耳的雜音。
「能否將我放下？」鳳誠說。
「放了你！」
「不好！」
「我肚子餓了！！」
鵠趴在地上，撕裂的口中流出黃色的溶液，驚人的腐蝕力正在融化鈦合金地板。
「你想吃什麼？」
「嘻嘻嘻嘻哈！」
「想——吃——你——啊！」血盆大口從鳳誠的腳下向上咬去。
「真的願意吃我嗎？不和我多聊聊？」鳳誠的聲音頗具磁性，在生死面前他也顯得不慌不忙。
「可我實在太餓了。」
剛說完，鳳誠身邊的病毒改造者全身發麻，鵠的血盆大口將其吞下。
強大的病毒改造者連掙扎的餘地都沒有，就進入鵠的口中。
「美味！」
滋啦滋啦的聲音是肉身融化形成養料的聲音。
另一個病毒改造者見狀，迅速衝擊，試圖絞殺鵠。
然而鵠一尾巴將她抽飛在防彈玻璃上，腦波說道。
「已經吃飽了！」
「好吃嗎？」鳳誠不為手下人的死亡而懺悔。
反倒是…鵠開始了懺悔。
「老實說，不好吃，我有點傷心。」
「我其實不用吃人的，可我太餓了，你能理解我嗎？」
「有聲音在對我說，吃吧，吃很多吧，我會化繭成蝶，變成天使的！」
「你會做到的。」鳳誠和鵠以腦波交流了起來，他像一個大哥哥包容鵠，處處順着它。
大約十分鐘后，鳳誠從囚禁室中走出來，他拍著研究員的肩膀道。
「將鵠的基因，血液，器官組織搞的清楚一點。」
「是！」研究員說道。
鳳誠在無人的廊道上，喘了一口氣。
他將手心緩緩張開，裏面全是汗水。
想起鵠吃掉病毒改造者的可怕模樣，他就覺得一陣心悸。
「這樣的傢伙？真的該誕生嗎？」他不禁自問道，甚至懷疑，能否掌握鵠的力量。
就像天方夜譚一樣，鳳誠久久沉默。
他回想起鵠對他說的一句話。
「我要吃，很多人，那樣我就能變成天使了。」
鳳誠問它：「你可以換成別的動物吃。」
「不！那道聲音對我說，吃人才能進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