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沒落的中醫

朱達波連忙上前解釋道：「他昨天白天還是好好的，但是晚上突然就發病了。但是今天我讓第二醫院的醫生檢查了，都說身體指標一切正常。」

秦明皺起了眉頭：「好端端的，人會變瘋？是不是還有什麼細節沒有告訴我？」

朱達波聞言，指著林大寶冷笑道：「昨天焦華就是跟他關在審訊室里很久。出來以後，焦華明顯有些不太對勁。」

秦明嘴角勾起一絲弧度：「這就對了。你們可能還不知道，這位林大寶先生是草藥種植大戶。對各種生僻草藥的藥性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如果他想對付一個人，一般人還真查不出來。」

林大寶笑而不語，反倒是吳幼光臉色一沉：「秦醫生，你這是什麼意思！我警告你，你這些話涉嫌誹謗。」

「呵呵，我只是從一個醫生的角度簡單分析而已。至於我是不是誹謗，等檢查結果出來就知道了。」

說着秦明朝身後打了個響指，淡淡道：「通知第二醫院，我要借用他們的儀器檢查一下。」

「好！」

助手聞言跑了出去。沒一會兒功夫，他急匆匆跑回來道：「醫院同意了，但是有一個額外條件。」

「什麼條件？」

「醫院裏提出，想要觀摩秦醫生你的診療過程。院長說有很多青年醫生，都是以秦醫生做榜樣的。」

秦明一聽，呵呵笑了起來：「能夠培養新人，也是我的職責所在。這條件我答應了，而且允許他們攝像，留下影像資料培訓。」

一旁的小警花鄭楠看得是兩眼發光，瞪了眼林大寶：「你看看，這才叫名醫！到哪都有粉絲。」

林大寶撇了撇嘴巴：「我這叫低調好嗎。」

「切，我看你是高調不起來吧。」

助手點頭道：「好！」

沒一會兒功夫，幾個穿白大褂的醫生一路小跑過來。為首醫生約莫五十多歲，頭髮卻已經白了一半。他緊緊握住秦明的手：「我代表第二人民醫院裏那些剛畢業的小傢伙們，謝謝秦醫生！」

秦明不動聲色地笑笑。

「我們開始吧。」

準備妥當好，秦明打開儀器，一邊檢查一遍對眾人介紹道：「其實機器和人一樣，是有無數部件組成的。人之所以會生病，就是因為某個部件出了問題。在現代醫學中，有很多先進的儀器可以幫助我們完成這種檢查。就比如說磁共振，可以通過構建人體原子核的自旋來完成人體指標的成像。這是一種非常成熟而且有效的方法……」

秦明一邊說，一邊操縱機器檢查。底下的學生也在飛快做着記錄。有一個實習女醫生舉手問道：「秦醫生，您在出國前學的是中醫。難道中醫也需要採用磁共振等現代儀器嗎？」

秦明呵呵笑了起來：「那你肯定沒關注過我在國外研習的是什麼專業。實不相瞞，我在國內的時候就覺得中醫存在瓶頸，已經逐漸與現代社會脫節。所以我才會去國外進修西醫理論和實踐。」

女醫生微微蹙眉，飛快地在本子上做記錄。一頭幹練的短髮，顯得無比精神。過了一會兒，她俏生生問道：「您覺得中醫已經與現代社會脫節了？」

秦明點點頭道：「不僅是我這麼以為，連我的老師苗遠圖也是這麼認為的，所以他才會選擇從中醫界激流勇退。在現代社會，各種先進的醫療儀器層出不窮。但是中醫卻依舊沿用幾千年前的』望聞問切』方法。別說是病人，有時候就連我自己都覺得拿不出手。」

眾人紛紛附聲笑了起來。

沒多久，各種檢查已經完畢。助手將幾張檢查單匯總到秦明手上。

秦明示意眾人安靜下來，開始檢查手裏的單子。片刻之後，他又來到焦華面前，在他身體幾個部位按了按。然後扭頭問道：「他今天沒吃東西吧？」

朱達波點頭：「是的。為了配合檢查，沒有進食。」

「奇怪，各項指標確實沒有問題。」

秦明皺起了眉頭。隨後他在床邊坐下，伸出手指輕輕搭在焦華的脈搏之上。

「咦，他剛剛不是說望聞問切過時了嗎？怎麼現在又用上了？」

小警花鄭楠心直口快，對林大寶問道。

那些學生也小聲議論起來。

片刻之後，秦明鬆開手淡淡道：「脈象有些不穩。虛火高，心火旺。但這些並不會導致產生神經失常。各重要的是，連儀器都沒有檢查出來問題。所以，他的身體應該沒有問題。」

朱達波疑惑道：「那他為什麼會這樣？」

秦明篤定道：「應該是人為原因。更直接的說，應該是裝的。」

「撲哧。」

一旁的林大寶忍不住笑了起來。

秦明不滿地扭過頭，冷冷道：「林先生，您對我的意見有疑問？」

林大寶呵呵笑道：「我聽說焦華昨天發病的時候，連自己的大便都吃了。他要是裝的，那演技可真是太好了。」

秦明走到林大寶面前，步步緊逼：「你的意思是我診斷錯了？我知道林先生您是做藥材生意的。但是我要提醒您，藥材和診斷，並不是一回事情。」

「就是，什麼都不會瞎嚷嚷什麼啊。」

「他是誰啊，該不會是農民工吧？」

「看他樣子，應該不是醫生吧。」

「……」

旁邊的圍觀學生也紛紛議論起來。就連鄭楠也拉拉林大寶的胳膊，小聲道：「我說你能不能消停會兒？要是說錯了多丟人啊。」

吳幼光上前一步，朗聲道：「林大寶是我請來的醫生。」

「就他？」

「這也算醫生？赤腳醫生吧？」

「有可能是賣藥膏的江湖郎中也說不定啊，祖傳手藝呢。」

眾人紛紛大笑起來。

吳幼光聽到這些議論，對林大寶投去抱歉的眼神。就連鄭楠也小聲道：「要不我帶你出去走走吧？」

「不用了。」

林大寶上前兩步，來到焦華面前。他回頭望着那些學生，淡淡道：「沒錯，我就是一名赤腳醫生。」

「更確切的說，我是青山縣秀水鎮美人溝村的一位赤腳醫生。」

「我沒念過大學，連高中都沒有畢業。我不會用你們這些儀器，也不會你們這些理論。但是我知道有一點，那就是每一個病人都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在沒有確切的把握之前，絕對不要貿貿然斷定一個病人裝病。很有可能你的判斷，會讓一個人失去生命。」

「對了，秦明剛剛說中醫已經沒落了，不適合現代社會。這話很外行，我要糾正一下。」

「中醫沒有沒落，也永遠不會沒落。真正沒落的，只是那些自以為懂中醫的名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