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王春秋的往事
酒足飯飽之後，客廳里就留下了王春秋和莫辰兩人。
莫辰給王春秋泡了一杯茶，遞給王春秋道：「王老說吧，你這一次找我什麼事？」
王春秋有些猶豫，還是輕聲開口道：「佳瑩去川蜀的事情，你應該知道吧？」
「自然知道。」
「佳瑩一走，家裏就剩下我一個孤家寡人了，本來還想找秦龍那老小子出去樂呵樂呵，沒想到這傢伙回金陵過年去了。」
王春秋拿起自己手中的酒杯，嘆息一聲。
「不是還有葉南天和葉輕么？怎麼想着來找我了？」莫辰好奇道。
「我本來是打算找葉輕下下棋的，但想到佳瑩在川蜀的事情，就......」王春秋抿了一口茶水，莫辰卻是從他的眼裏看出一抹擔憂。
莫辰笑了：「我猜，你之前如此熱衷臨安使者這個位置，應該就是為了這件事吧？」
之前林大寶事件過後，王春秋曾經找過莫辰說過臨安使者這件事，但後來卻是被林大寶引起的事件打斷了，導致莫辰話沒聽全。
可莫辰聯繫這一兩個月來王春秋和王佳瑩的行為，自然也能推演出背後的因由。
「還是瞞不過你。」王春秋笑着搖頭，「川蜀，始終是我一塊心病。」
「說說吧，說出來會舒服一點。」莫辰輕聲安慰道。
王春秋沉吟了一會兒道：「當年我縱橫江湖，年少氣盛，惹了不少仇家。後來我的實力遇到瓶頸，有一仇家卻是得到了某些機緣，實力大增，我與其一戰，卻是被其重傷，最後落得狼狽逃亡。」
「而那個時候，我兒言君只有七歲，為了保護他們母子安全，我就在臨安城尋了一處好地方，帶着他們母子二人先避一避風頭。」
「開始的兩三年沒有事情，我們一家人很幸運地在臨安城的一處角落裏生活了下來，那時候的生活很慢，卻很幸福，我至今忘不了孩子他娘給我縫衣服的模樣.....」
王春秋輕輕一笑，臉上滿是回憶之色。
「但好景不長，直到年關將近的時候，那仇家不知道怎麼尋到了我的住處，他派多名內力高手圍攻我，趁機擒住了他們母子二人。」
王春秋的表情慢慢地變得痛苦，蒼老的皺紋擠在一起，讓人看得有些難受。
莫辰沉默下來，他能夠感受到王春秋心裏的悲傷。
「那仇家沒有殺我，也沒有殺母子，但卻是問了一個我至今都忘不了的問題。」
「他說，殺了我沒有意思，問我他們母子只能活一人，我要保誰？」
「我王春秋一生行事，求的就是直爽痛快，但在這個問題上，我第一次猶豫了。」
王春秋的目光漸漸消沉起來，顯然是極其悔恨：「我到現在都忘不了孩子他娘當時看我的表情，但我卻是選擇了孩子......」
「她說，為了孩子她可以去死。所以她死了，死在我的面前。」
王春秋深吸一口氣，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是老淚縱橫。
「後來呢？」莫辰心情也是有些沉重。
畢竟王春秋平時也是一個很樂呵的老頭，沒事也愛開開玩笑之類的，沒想到王春秋竟然經歷過這種事。
果然，每一個樂觀的人心裏，都會有一段不願意被其他人知道的悲慘往事。.
「後來，仇家走了，他留了我一條性命。我知道，他是故意讓我陷入自責的境地，讓我自責一輩子，以此報復我。」
「很不幸，他的計劃成功了。」
王春秋嘆息一聲：「我的兒子王言君，也是因為受不了我當初做的決定和我之後每日的消沉，跟我吵了一架之後，一氣之下就離家出走了。」
「那個時候，他才。」
王春秋一口飲盡自己杯中的茶，並且從自己的懷裏拿出了一小瓶白酒，輕輕抿了一口。
「兒子的失蹤，讓我悲痛交加，但是我決定不再如此消沉下去，我要展開對那人的報復。」
「我用盡一切手段，成功突破了宗師境，但我找到那個仇家，想要報仇的時候，卻是愣了。」
「我在仇家的家裏，看到了我的兒子。那清秀的面龐，他就算年長了多少歲，我都認得......」
王春秋慘笑一聲，眼中隱隱含着淚水道：「我這才知道，我兒子離家出走，一路打拚，最後竟然被仇家招為上門女婿，入贅其中。」
「命運，果然是會捉弄人的。」
莫辰聽到這裏，也是臉色一變。
怪不得王佳瑩每一次提起她父母，她都是一臉猶豫和躊躇之色，原因就在此！
王佳瑩的父親入贅了仇家，這件事王佳瑩看來是知道一些的。
「這件事，佳瑩的父親知道么？」莫辰不禁問道。
「他還不知道。」王春秋搖搖頭，「當年我原本打算進去殺死那仇家便走，可我看着兒子心滿意足的幸福模樣，卻又下不了手。」
「他的樣子，像極了當年我和結髮妻子的模樣。」
「我在川蜀呆了三日，觀察了他三日，最後留下了一封信，離開了......」
「我放過了仇家，也放過了自己。」王春秋嘆息道。
莫辰眼中露出一抹奇異之色：「那就奇怪了，我記得佳瑩不是從小跟你一起生活的嗎？」
「這件事說來也可笑。」王春秋抹了抹自己眼角，「我兒子入贅了仇家，但他自己卻不知道，第二年他有了一個女兒，就是佳瑩。」
「可那我那仇家卻是一個重男輕女之輩，所以他不滿佳瑩的誕生，處處為難我兒子。」
「我兒子沒有辦法，畢竟是自己的女兒，總不可能扔掉，所以他就在這個時候想到了我。」
王春秋嘆了一口氣，繼續道：「他當時也是第一次回來，但是將佳瑩交給我之後，就離開了。」
「後來的事情你也應該知道一些，我獨自撫養佳瑩長大，直到今日。」
莫辰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眼中出現一抹瞭然之色。
怪不得王春秋這麼疼愛王佳瑩，原來這其中還有這樣的因果。
這也解釋了為什麼王春秋不住那些奢華的別墅，而選擇了一處隱蔽之地，看來怕是當年的事情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