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愛與不愛
山莊在郊外，周圍仗着一片青山，此時正是綠意盎然的時節，那滿山的清脆，知了的鳴叫，聽起來愜意自然，可當這突然衝天一般的警笛聲，如同帶刀侍衛殺入，這所有和諧的氛圍都被打破了，樹上的鳥兒飛了，知了也啞了，就連山莊大門口慵懶打着瞌睡的小保安，也都愣住了……
警車是衝進山莊的，十幾輛警車的汽車，足以將山莊里的所有鳥獸驚飛，緊接着車上下來了一群戴着大檐帽的警察，這些人訓練有素，手上端著華夏警察標配的手槍，因為對付的是一個有殺人嫌疑並且有江湖背景的人，所以他們不敢大意，如果遇到了襲警反抗，那必須要開火。
門口的小保安打瞌睡，哈喇子掛在嘴角，就這麼獃獃地看着一群警察衝進去，圍向了山莊中間最大的那處招待所，他似乎終於從夢中驚醒一般，哧溜一聲將哈喇子吸了回去……
屋內，空曠明亮的大廳即便是有溫暖的陽光照進來，也令張大川感覺像是墜入了冰庫，他的腰間別着一把槍，那是一把他託人從蘇聯邊境買來的左輪手槍，嶄新的槍身，每日都被擦得鋥亮，他對待這槍似乎比女人更加愛惜，平日裏他從不敢將這槍隨身攜帶，現在是法治文明社會，揣著一把槍出門走不出二里地，就得被警察給逮起來。
但最近這兩天，他的槍總是不離身，人心裏有鬼，自然就怕鬼來敲門，缺德的事兒干多了，也料定報應遲早會來，一把左輪手槍六發子彈，即便是槍槍殺人，也不過能殺死六個人，但有這槍在身邊，張大川就會有安全感。
此刻，張大川將腰間的槍拔了出來，那擦得鋥亮的槍管對準了張猛，他臉上的表情猙獰，咬着牙問：「為什麼要出賣我？」
張猛整個人愣住，他連忙舉起了雙手，「老闆，你，你是不是誤會我了，我跟了你這麼多年，一直對你忠心耿耿啊。」
張大川道：「這山莊用的不是我的名字，就算是警察追查下來，也不可能輕易地找到這兒，不是你出賣我還會有誰？」
「我……」
張猛一米八的大漢，此刻身體僵硬，任誰被拿手槍指著，都不會是輕鬆的模樣，他心裏頭冤枉又害怕，話都有些說不利索了，這時坐在一旁沙發上的李倩站了起來，腳上的高跟鞋踩在瓷磚鋪砌的地面上，發出『嗒』的一聲，「我可以作證。」
李倩的語氣平靜，張猛立馬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看向李倩，此刻的張大川絕對會殺人，張大川生性多疑，這些年跟在他身邊的不光他張猛一個，其他的幾個人都莫名失蹤了，關於這些張猛一直猜測是張大川暗中下的殺手。
張猛心裏湧現希望，可這一絲希望只是冒出個苗頭，就被李倩接下來的話給掐滅了，甚至是墜入地獄，「今天早上天還沒亮的時候，我聽到張猛躲在衛生間里打電話，當時我還覺得奇怪，但聽清楚了他提到山莊的名字。」
「果然是你……」
張大川眼珠瞪得溜圓，大廳里槍響，張猛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子彈擊穿了他的心臟，大片腥紅的血水蔓延開來，張大川馬上向大廳角落的壁爐跑過去，邊跑邊招呼李倩，「快走，這兒有一個密道，我們從密道逃到後山去！」
李倩似乎並不着急，而是來到了血泊中的張猛面前，張猛還沒有斷氣，嘴裏頭大口大口地往外咳著血，他眼神里的光芒漸漸散去，但仍有不甘地看着李倩，「為，為什麼……」
李倩蹲了下來，她白色的裙擺沾染了地上的鮮血，那鮮血像是有生命一樣，快速向上蔓延，李倩微笑着低聲說：「有一次我喝醉了，半夜爬到床上的人是你，你們這些男人都該死，難道就沒聽說過色字頭上一把刀么？」
「你，你……」
警察衝進了大廳，整個大廳里一片安靜，陽光正好落在張猛的屍體上，他依舊張大着眼睛死不瞑目，盯着壁爐的方向，血水還在向四周蔓延，濃濃的血腥徜徉著死亡的味道。
帶隊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民警，他四周的打量了一圈兒，身邊的一個年輕警察跑過來，說：「隊長，屍體望着壁爐的方向，我們在後面找出了一條暗道，請指示！」
中年民警聲音低沉，「不用追了，他們逃不掉的。」
密道的空間狹小，張大川只能佝僂著身子跑着，後面的李倩身材相對嬌小，跑起來不像他那麼費力，在這陰暗的空間里，只有牆壁上那朦朧的燈光，李倩望着張大川的背影問：「大川，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能認真地回答我么？」
張大川呼哧呼哧，「這都什麼時候了，有問題等出去了再問。」
李倩道：「我跟了你這麼多年，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張大川毫不猶豫地回答：「愛，當然愛了。」
李倩道：「既然你愛我，又為什麼讓別的男人來玷污我？當初和許茗海在一起，是被迫無奈，我們當初太窮了，在這個城市裏沒有立足之地，可後來我們有了錢，你為什麼還要讓我去陪那些可惡的男人，你的客戶需要陪，你的手下也可以趁我喝醉酒來玷污我，你到底把我當什麼了？」
張大川腳下稍微停頓了一下，他肥胖的身體擠在狹小的密道里，「你為什麼突然問這些，你是在懷疑我對你的愛么？」
李倩道：「我們可能逃不出去了，就算是陪你去死我也願意，但在臨死前我想要搞清楚，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
李倩的聲音頹然，眼角已然濕潤，這個時候如果張大川說一些懺悔的話，或許她就會原諒他，告訴他不用再繼續逃了，出口的那邊已經有警察在埋伏了，他們逃不掉了。
張大川的聲音冰冷，似乎帶着不屑，「愛？你都四十多歲的人了，還相信這麼幼稚的話呢，要說過去我的確愛過你，愛你的美貌，愛你的身材，可當上了許茗海那老東西的床的時候，我對你的感情已經走到了盡頭，這些年之所以還讓你跟在我的身邊，是因為你是一個不錯的工具。」
「不！」
李倩嘶喊地喊著：「你在說謊，你如果不愛我，為什麼要帶着我一起走，我跟了你這麼多年，就算是一隻小貓小狗，養了這麼多年也該有感情吧，你在說謊，你在說謊……」
張大川的聲音依舊冷漠，「帶你走，是因為你知道我太多的秘密，另外我去陌生的地方要發展，趁着你還沒年老色衰之前，總會派上用處的，就算是派不上用處，我也能用着。」
「張大川，你個混蛋，你個騙子，你個王八蛋，你……」李倩嘶喊著道，這時張大川突然轉過身，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陰狠地道：「賤女人，你想死別拉着我，不想進去坐牢，就乖乖地給我出去，不然我現在就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