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一個公道
長江以北的第一刀，因為一件夜市裏十八塊錢的T恤被斬成了廢人，這消息若是傳到江湖上不知道要引起多大議論，但肯定會得出一個結論，以後出門在外行走江湖要切記切記切切記，碰見身穿十八塊錢T恤的男人一定要繞着點……
大約十分鐘前，像是陰差索魂一般的馮一刀等人風塵僕僕而來，此刻卻是如同那喪家犬一樣互相攙扶著逃離了酒吧，整個過程中表現得最淡定的不是林飛，而是大廳角落裏打掃衛生的兩個保潔阿姨，兩人就手拄掃把站在那兒看，等馮一刀一群人逃出去了，她們走過來打掃狼藉。
林飛目光讚賞地看向許多餘，順便稱讚了一句，「多餘，這兩個保潔阿姨不錯啊，你總算是慧眼識珠招對了人。」
不等許多餘咧著嘴笑回答，兩個保潔抬起頭，沖林飛道：「林老闆，剛才你們打架的那段，對我們來說根本不算事兒，我們老姐妹倆年輕的時候就在酒吧里坐.台，那時候酒吧還不叫酒吧，叫迪斯科或者夜總會，後來年紀大了就當服務員，到現在年老色衰也幹不了別的就干保潔了，這一輩子別的大場面沒見過，打架鬥毆倒是經常見。」
林飛對這兩個保潔阿姨表示了欽佩，大手一揮漲工資，一個月多漲二百塊錢，就當是對兩位保潔阿姨的嘉獎了。
林飛和許多餘等人來到了二樓，幾個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了楊旭的身上，他已經兩天沒來上班了，還聯繫不上，不等林飛、許多餘、閻二、林文豪四個開口問，楊旭便主動交代了，「我家裏出了點事，回去料理了。」
許多餘道：「出什麼事了啊，你怎麼也不跟我們說一聲，還把不把我們當兄弟了啊，老楊你這麼做可不地道啊。」
楊旭道：「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就是一個親戚過世了，活着的時候我們關係很好，這兩天忙着處理後事也就沒和大傢伙聯繫。」
許多餘還想再問什麼，楊旭這時站了起來，「我先上樓去洗個澡，再換身衣服，這兩天耽誤了工作，對不住了。」
楊旭上樓去洗澡了，許多餘臉上的表情愣了愣，林飛抽出兩張紙巾遞給他，「先別關心別人，把你的臉好好擦擦吧。」
許多餘這才想起來，自己臉上還沾著血呢，已經干在上面了，拿紙蹭了兩下沒蹭下來，也站起來說：「算了，我也上樓去洗個澡，飛哥啊，你今天可千萬別走了，那張大川盯上我了，你要是走了我這心裏頭不踏實啊。」
林飛摸出了根煙叼在嘴裏，又分了兩根給閻二和林文豪，笑着說：「行，你先去洗澡吧，洗完了我們再商議。」
林飛和閻二、林文豪聊了會兒天，樓下的桌椅板凳損壞得比較嚴重，沒聊多久兩人便下樓去庫房裏搬出新的更換了。
林飛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手上彈著煙灰，一根煙剛剛抽完，楊旭便洗完了澡從樓上下來，林飛回過頭笑着說：「你這澡洗得倒迅速。」
楊旭坐在了林飛的對面，從桌子上的煙盒裏抽出根煙叼在嘴裏，點着了之後深吸一口，「當兵的時候習慣了，部隊里的緊急集合哨說不定什麼時候就響了，所以不管幹什麼都要快，養下的習慣想要再改過來就難了。」
林飛看着楊旭，笑了笑道：「憑你的身手，干點什麼都不至於來酒吧里當保安，給你開的工資雖然不低，可要讓一個受過嚴格訓練的軍人來這種地方當普通的保安，還是很說不過去的，我們敞開心扉地聊一下，你這裏到底有什麼秘密，或者說你來這酒吧里當保安到底為了什麼？」
林飛的手在心臟的位置敲了敲，微笑地看着楊旭，他的目光平靜，可落在楊旭的眼中卻彷彿能洞穿他的心思一樣。
楊旭臉上的表情微微一愣，苦笑了一下，道：「你放心，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既然是來這酒吧里當了保安，我就一定會盡職盡責，而且我不會做任何與酒吧無益的事。」
林飛笑了笑，起身來到旁邊的窗前，望着窗外那平靜的街道，「來酒吧里打工不是為了錢，也不是對酒吧有什麼圖謀，那唯一的解釋就是你的真正目的在這條街上，街是死的但人是活的，一定是這條街上的某個人得罪了你。」
楊旭磕了磕手上的煙灰沒說什麼，林飛繼續道：「你那親戚的死應該不是善終，或許是和這條街上的某個人有關，如果我的猜想是對的，那你目前應該還沒找出這個人……」
楊旭捏著煙剛要放到嘴邊，這時卻停了下來，林飛並沒有回過頭，但卻好像背後長了眼睛一樣，知道他愣住了，道：「你一個人勢單力薄，不如把這件事說出來，大家都把你當兄弟，有什麼深仇大恨咱們一起去解決不是更好？」
林飛說完轉過了頭，臉上的笑容淡淡，眼神依舊和煦平靜。
楊旭深深地吸了一口煙，將剛抽了兩口的煙掐滅在了煙灰缸里，他抬起頭隔着還未散去的煙霧看着林飛，苦笑了一下，道：「死的人是我妹妹，植物人五年，她從小到大一直都是三好學生，而且人長得漂亮，被認為是我們楊家村未來的希望，但五年前的一天夜裏，她被一個混蛋開車給撞了，那個混蛋事後逃逸，由於耽誤了最佳的搶救時間，我妹妹變成了植物人，警察事後過來調查，發現我妹妹的身上還有不屬於車禍的傷痕，進一步的檢查發現，她的血液里有毒品的成分，而且她的身體里有男人的東西……
我妹妹不是一個隨便的姑娘，她上學的時候沒交過男朋友，更不會去碰毒品，五年前她出事的時候我在外地執行任務不知情，等我再回來想要調查的時候，線索已經很渺茫了，警方做過的筆錄與調查研究簡單，沒什麼實際的線索，甚至當時由於道路監控設備的缺失，連肇事車輛的嫌疑人都沒有鎖定，我媽的身體不好，這兩年我一直在鄉下照顧我媽和我妹，一個月前我媽去世了，我就帶着妹妹來到了濱海，想要查出當年的那個兇手，現在我妹也走了……」
說到這兒，楊旭的聲音有些哽咽，但被他強行忍了下去，「我從小就沒有父親，我媽和我妹也走了，當年我妹出事就是在這大學城裏，我要查出當年事情的真相，還我妹的在天之靈一個公道，也以此來慰藉我母親的亡魂！」
林飛又抽出根煙遞給楊旭，打火機喀嚓地替他點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既然是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