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打錯算盤

許茗海臉上的表情當即一愣，坐在椅子上的張大川也是一愣，許茗海看着小護士，解釋說：「護士，我是孩子的爸，我叫許茗海。」

李倩也在一旁解釋，「對呀護士，老許才是孩子的爸。」

小護士有些懵了，以為自己看錯了，又拿起了化驗的單子重新看了一眼，道：「沒錯，就是張大川的血型和病人的吻合，哪位是張大川先生？」

「我……」

張大川站了起來，臉上的表情有些尷尬，小護士道：「張先生，別磨蹭了，病人現在急需輸血，你快跟我進來吧。」

小護士說着，就往急救室里走，張大川趕緊叫住她，「護士姑娘，你是不是搞錯了，我……我怎麼可能和孩子的血型一樣……這，這位才是孩子的爸爸……」

小護士鄙夷地看了張大川一眼，又看向了一旁的李倩一眼，態度不再那麼友好了，抖着手裏的化驗單道：「麻煩你們看仔細了，的確是張大川的血型與病人吻合，現在救人要緊，你們要是有什麼家庭糾紛，可以稍後再解決。」

說完，小護士便推開急救室的門走了進去，張大川暗暗地一咬牙跟了進去，路過臉色難看至極的許茗海身邊的時候，他腳下稍稍一頓，尷尬地笑道：「老許，這裏面可能有什麼誤會，等一會兒出來了，我再向你解釋……」

「給我滾！」

許茗海聲音壓低，一字一句地從齒縫裏蹦出來，張大川走進了急救室，許茗海滿臉頹然，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李倩愣在當場，僵硬地回過頭看着許茗海，聲音怯弱地說：「老許，你別誤會啊，只是血型匹配，又不是親子鑒定。」

許茗海佝僂著腰，低着頭，他的聲音有些嘶啞，後背不斷地抖動着，磨著牙說：「李倩，你當我許茗海是傻X么，你和張大川的事兒真以為能瞞過我一輩子？這天底下就沒有不透風的牆，你們媾和也就算了，孩子居然也不是我的，我要向法院起訴離婚，我的財產你一分也別想分到！」

許茗海猛地抬起頭，目光兇狠地瞪着李倩，李倩臉色一白，整個人癱軟地坐了下來，她的眼眶再次濕潤了，一股由心而發的懊悔迸發出來，「茗……茗海，對不起，這麼多年來，其實你一直對我很好，這些我心裏都知道，我和張大川之間……我真的從沒想過昌文不是你的孩子，茗海，我……」

「不要說了！」

許茗海站了起來，冷冷地看着李倩，「以前是我瞎了眼，你給我扣了這麼一大頂綠帽子，咱們等着法院見吧。」

許茗海說完，轉身就要走，這時急救室的門再次打開，護士長從裏面急匆匆地出來，手裏拿着個單子，道：「病人情況危急，兩條腿膝蓋以下必須馬上截肢，請家屬簽字。」

李倩臉上的神情又是一恍惚，淚光閃爍的眼睛看着護士長，道：「護士，那我兒子以後是不是就要成殘廢了？」

護士長也是個急脾氣，道：「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殘不殘廢的，兩個選擇，要麼馬上截肢保命，要麼就是死亡！」

李倩目光求助地看向許茗海，「茗海，怎麼辦，咱們兒子要殘廢了……」

許茗海冷冷地道：「那是你的兒子，你還是和張大川商量吧，不過我的建議是保命要緊，至少要先活下去再說。」

許茗海說完，轉身走了，林飛也站了起來跟在身後，剩下李倩一個人絕望無助，護士長有些愣了，但很快地回過神，沖着許茗海的背影大聲喊道：「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啊，兒子還在裏面急救，你就丟下老婆孩子不管，遭天譴啊！」

……

此刻，心情最複雜的要屬張大川，他先天精子活性低，所以這輩子到現在一直也沒個一兒半女，當初和李倩在一起的時候，也沒採取過任何的避孕措施，他還記得第一次去醫院裏檢查身體，老大夫拿着他的化驗單說：「小夥子，你這小蝌蚪的活性是正常人的十萬分之一，倒不是沒有機會懷孕，但幾率非常渺茫——十萬分之一啊。」

十萬分之一的概率，讓他有了兒子，別說他不知道了，就是李倩都不知道，而老天爺賜給他的這個兒子，卻被他親手給毀了，正如林飛先前猜測的那般，是他藉著許昌文對許多餘的怨恨，唆使許昌文開車去撞許多餘，許昌文為了給自己壯膽，特意喝了半斤的白酒，結果許多餘逃過一劫，許昌文躺在醫院裏，哪怕活了下來，下半輩子也要成為一個廢人了……

張大川算盤打得好，可算來算去全都算在了自己的頭上了，心生悔恨，眼角兩行渾濁的眼淚流了下來，望着一旁病床上躺着的許昌文，他嘴唇哆嗦地喊著：「兒，兒啊……」

林飛和許茗海走出了醫院，許茗海的步子很快，但腰卻很佝僂，過去這個在商場叱吒風雲的許總，此刻竟蒼老了許多。

林飛落後了一些，這時追上去就準備安慰許茗海幾句，要說一個男人被戴綠帽子了，這心理上的打擊肯定受不了，可更受不了的是，辛苦養了那麼多年的孩子居然也不是自己的，這已經不光是腦袋綠了，渾身上下都綠了。

「許叔，你也別太難過了，事情的真相現在知道了，總比一輩子被蒙在鼓裏要好，再說你不是還有多餘呢么？」

「多餘……」

許茗海停了下來，回過頭看着林飛，嘴角苦笑道：「從小我就對這孩子苛刻，他不擅長讀書，我就逼他讀書，考試不及格我還打過他，我也總嫌他做事不如昌文機智，現在看來我真是糊塗死了，養了別人的孩子，為難了自己的兒子。」

林飛道：「許叔，你也別這麼說，父母都是望子成龍，你也是想多餘將來變得更好，而且多餘在和我聊天說起你的時候，我能感覺得到他並不怪你，更多的是怪他自己不那麼出類拔萃，從小到沒讓你放心過，倒是凈讓你替他擦屁股了。」

許茗海道：「多餘他真是這麼說的么？」

林飛點了點頭，道：「嗯。」

許茗海道：「小林，你給多餘打個電話，問問他現在在哪，我想去見他，我有太多的話要對他說了，我要向他道歉……」

林飛樂得看見許茗海和許多餘這對父子冰釋前謙、解開誤會，他掏出手機遞給許茗海，「許叔，你還是自己給多餘打電話吧。」

許茗海猶豫了一下，或許是因為心中覺得對兒子虧欠，沒有勇氣打這個電話，但最終還是將手機接了過來，撥出了號碼。

林飛和許茗海這時站在醫院的大門口，身旁來來往往的行人，突然他看見迎面兩張熟悉的面孔走了過來，其中一個是張猛，另外一個則是他在監控里見到過的那個馮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