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沒有原諒
王秀芬轉身就要關門，卻是被娘一把拉住了，撲通一聲跪下了，說「姐，你就幫幫忙吧，我忘不了你的大恩大德。」
門墩那一瞬間就感覺整個身體都燃燒了起來，抓住娘的胳膊說「娘，咱們不求她。」
娘沒有起來，只是眼巴巴的看着王秀芬。
王秀芬笑了，是沖着門墩笑的，說「窮犢子，還他媽的挺有志氣。」
門墩上前一步，想要和她拚命，卻是被娘給抓住了。
「姐，我給你跪下了，你就可憐可憐我吧，」娘的臉上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噼里啪啦的往下落。
每一顆彷彿都砸在了門墩的心裏頭，疼，鑽心的疼。
「好吧，你要是能把我跪的心軟了，那就跪，說不定我心軟了真的會給你那幾千，」王秀芬晃動着肥碩的屁股走進了屋子。
娘就那麼跪着，在雨里跪着，到最後也沒有把王秀芬跪出來。
從那以後，娘就得上了風濕，陰天下雨疼的要死要活。
門墩漸漸的從回憶中走了出來，臉上雖然還是溫婉的笑容，但是手已經是從女人那裏撤了出來。
「大姨，這好多年沒見了，您怎麼想起來我們了，不怕咱們家的窮氣把您給傳染了。」門墩似笑非笑的問。
男人在老婆說話的空擋兒又把那隻煙遞了過來。門墩看了一眼卻是沒有接。說「這種垃圾煙實在是抽不慣。」
門墩從口袋裏摸出來一個軟中華，點燃了，緩緩的吐出來一個煙圈。
煙是從王雲那裏順來的，今天剛好用上了。
男人看到門墩不但沒有抽自己狠了半天心才買的一包煙，心裏頭實在是不是個滋味。
尤其看到門墩自己抽中華，也沒有讓他抽一根的意思，感覺自己實在是沒有面子。
為了給自己找個台階，伸手就要從門墩的煙盒裏面抽一隻，一遍伸手還給自己找台階說「大外甥這個可是好煙，我也接着光嘗嘗。」
誰知道手剛剛碰到門墩煙盒的時候，也不知道門墩是不是故意的，手裏頭的煙盒竟然是落在了地上。
門墩看起來挺生氣，一腳踩在上面，惡狠狠的罵「真他媽的掃興，一個堂堂的局長竟然是拿假煙來糊弄老子，」
男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臉上的眼色變了又變，最後尷尬的笑了笑，點燃了自己的煙，蹲在地上吧嗒吧嗒的抽了起來。
誰都明白，門墩這是來了一個下馬威，局長怎麼可能有假煙，那是門墩狠狠地一個嘴巴抽了過來。
穀雨雖然心裏頭記恨著當初的事情，可是看到大姨和大姨夫被弄得灰頭土臉的又有些不落忍。
剛要說話，卻是被門墩的話給攔住了。
「你們兩個要是沒啥事就回去吧，我今天還有事，活着不容易，不幹活就要丟人現眼，免不了哪天還要去人家門口跪着，那滋味不好受，」門墩伸了一個懶腰，不咸不淡的說了一句。
「以前都是大姨不好，我狗眼看人低，有眼不識金鑲玉，我錯了，你大人不見小人過，宰相肚子能撐船，就別和我一般見識了……」王秀芬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相當的難看。
人都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句話一點都不假，可是，當初看他們家也看不出來能起來的樣子，這怎麼就突然就起來了呢。
王秀芬喋喋不休的哀求。
「大姨，你真的有事求我。」門墩變戲法一樣從另外的口袋裏摸出來一個黃鶴樓。
點燃了一隻，美美的抽了一口。
「是，你的那個弟弟不爭氣，和人家打架被公安局抓了，聽說你和局長關係不錯，你就幫大姨說說。」王秀芬哭喪著臉哀求。
門墩笑了笑，點頭，說「幫忙沒問題，如果不是什麼太大的事也就是一句話。
但是，大姨，我幫你你總要讓我這心裏頭舒服了才能打電話，不然在電話里和人家吵起來，事情可就麻煩了，
你想想，我這脾氣不好，真要是一衝動把公安局長給罵了，你說……」
王秀芬聽見門墩終於肯幫忙，臉上立刻浮現出來諂媚的笑容，說「大外甥，只要是你能給大姨幫忙，從今以後大姨做牛做馬的報答你，你說，怎麼樣你才能痛快。」
「想當初我娘為了給我借錢，在你們家門口跪着足足三個小時，這件事我忘不了，
我可以不計較，但是，你對我娘不好我就不能不計較，
今天你要是能在我們家門口跪三個小時，和我娘扯平了，到時候再說。」門墩依舊是剛才似笑非笑的表情。
「兔崽子，你他媽的給臉不要臉……」大姨夫給黑著臉，破口大罵，額頭上的青筋凸起。
「在我面前罵我娘，我只給你一次機會，再罵我就把你的牙打丟了。」門墩冷冷的說，目光里竟然是帶出來陰森森的殺氣。
「擦尼瑪，你個窩囊廢，自己沒本事還裝什麼犢子，趕緊去門口跪着，」王秀芬抬手給了自己男人一個嘴巴。
大姨夫被王秀芬打的一轉圈，蔫頭耷腦的走了出去。一臉苦逼模樣。
兩個人跪在了門墩家門口，跪的直溜溜的。
路過門墩家門口的人不知道是咋回事，七嘴八舌的開始議論。
穀雨看了門墩一眼，說「弟，差不多就好了，事情都過去了。」
門墩笑了笑，說「姐，我就是要一個嘴巴一個嘴巴的打回去，讓他們知道知道，娘當初的心情。」
穀雨張了張嘴，沒有再說什麼，進了房間，洗了手，點燃了一柱香，看着爹娘的靈牌，眼淚止不住的落了下來。
只不過，今天流下來的是欣慰的眼淚。弟弟是真的長大了。能夠給這個家遮風擋雨了。
門口，王秀芬跪在太陽下面，沒一會就開始冒汗，汗水滴滴噠噠的往下流，現在，她終於能明白姐姐當年是什麼心情了，後悔，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開始指指點點的議論，說什麼的都有。
王秀芬開始哭，發自內心的哭。一邊哭一邊說「妹，姐姐對不起你，姐姐今天在這裏給你賠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