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6章 它為眾生（大章）

萬旭死了！

仙脈大宗嫡系，仙榜排名第九十七的天驕。

天虛可以想像，當萬旭之死傳遍修真界后，整個修真界會引起何種驚天狂瀾。

墨雲星，又會遭遇何等大劫！

一時間，天虛思緒如麻，望着踏步歸來的秦軒，竟然不知如何言語。

秦軒掠過萬旭，他看了一眼趙無極。

「天懲已破，你法力已經恢復！」

「幫他們幾個一把，應不為過吧？」

秦軒走到趙無極身旁，轉身望着素璇等人，「這幾個傢伙蠢了些，我欲修神通，豈在乎分毫歲月。」

說着，秦軒精赤的上半身後，雙翼便緩緩合攏，似乎在縮小，最後，進入沒入到秦軒的背後。

肌膚如玉，彷彿那雙翼，不曾存在過一番。

秦軒腰間玄光斬龍葫微動，天雲衣浮現，披落在其身上。

趙無極微微一怔，啞然失笑，「你也知天懲被破，本皇法力恢復！」

「之前你如此不敬，便不怕本皇一怒，翻掌滅你么？」

這番話語，趙無極說的坦然。

天懲破開，他的實力，早已經恢復到了巔峰，曾經的仙榜前十，仙凰神國的神皇之力，在修真界，絕對足以縱橫。

「你殺不死我！」秦軒毫不在意，淡淡開口，「若我輕易隕落，那我也便不是秦長青了。」

「驕狂有度，為天驕者，若驕狂無度，必將自取滅亡！」趙無極搖頭淡淡道，他屈指，手中便有一絲絲淡紅色的法力飛出，落入到天虛等人的身上。

一瞬間，天虛等人的傷口，重創，彷彿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

不僅如此，每一縷紅芒，彷彿都更像是一顆種子，沒入到他們每人的身軀。

為其順理法力，經脈，更像是埋上了什麼。

秦軒望着此天虛等人，認出此決，仙凰涅槃種子，本是仙凰神國曾經留給皇室血脈的一種機緣，可讓人骨血、法力涅槃重生，至於涅槃之後會達到何種程度，因人而異。

前世，秦軒最終在仙凰遺跡內所得，除卻仙凰精血便是得此種子，涅槃九次。

長青至尊之途，這一粒種子，功不可沒。

如今，趙無極一次便動用五次，為無仙五人，各留下了仙凰涅槃種。

如此機緣，天虛等人的前路，恐怕會與前世不同了。

不過，今生遇到他秦長青之時，這五人，註定便會脫離原本的軌跡。

就在這時，秦軒的耳旁，卻傳來了趙無極淡淡的聲音。

他彷彿在接之前所言，告誡著秦軒什麼！

「本皇曾經便是因太過驕狂，所以才至此！」

趙無極負手，望着仙凰皇城浩瀚之景，望着恆陽之炎。

「本皇出生之時，天生異象，仙凰皇城內萬禽朝拜，大妖俯首，命格極尊。」

「三歲，一尊真鳳入仙凰皇城，承載本皇入鳳巢。」

「十歲歸來，本皇便已經入仙榜，元嬰境修為，修真界二十一仙脈大宗內同境無人敵我！」

「十七歲，本皇曆練星穹，殺人一千七百五十四人，每一人，皆為人中龍鳳，以仙脈神國為始，以北冥星海為終，一路所過，無人能抗衡！」

「三十一歲，本皇成就大能，經由父皇提名，初入仙榜，得仙榜四十三名，震怖寰宇。」

「四十五歲，本皇遇至尊門檻，尋龍墓，再入鳳巢，與龍鳳相搏，十七勝一敗，餘波便震碎荒蕪星辰三千餘。」

「七十六歲，本皇成至尊，修真界，二十一仙脈大宗盡數來拜，恭祝於我成仙凰神皇！」

「余后，九萬七千九十九年，本皇心存大志，欲舉國成仙！」

說道此處，趙無極似乎在回味一笑。

「這九萬餘年，本皇出手過兩次，第一次，曾有仙脈大宗來犯，仙凰神國不敵，節節敗退，本皇一人殺入那仙脈大宗內，殺至尊三百零六位，一掌震斷其仙脈。」

「第二次，有一尊魔仙從仙界墜落，闖入我仙凰境內，重創趙尋仙，本皇出手，與趙尋仙合力，將其斬殺。」

趙無極輕笑，「本皇一生，可談的上驕狂？」

他目光望着遠處，彷彿透過歲月，看到了數千萬年前。

那個時代，趙無極之名，仙凰之名，足以讓整片星穹，無盡星辰顫慄。

秦軒目光平靜，「比起這修真界眾生，談得上！」

趙無極開口，「那又如何？你可見本皇如今下場，其凄慘，放眼修真界，也無多少人出本皇左右！」

「這是先例，你是否能夠明悟本皇不予言表，本皇非你，你也太過不可測。」

「你為仙凰破天懲，仙凰十萬修士與本皇，都應謝你！」

「仙凰涅槃種對你無用，本皇也不知如何能答你之恩，唯有這番言語，希望能為你點明一二。」

秦軒聞言，不予置否。

趙無極是好意，可惜，與他無用。

仙凰神國前，忽然變得有些沉默。

直至，趙無極再開口，「你能破天懲，縱然本皇不知你如何做到的，但本皇已經有一個疑問，困惑許久了。」

趙無極抬頭，彷彿在望天，「本皇，真的錯了么？」

「我仙凰神國，十萬將士，他們能成仙之人，不會超過萬人，本皇不過是想讓這些兢兢業業為我仙凰護國的將士們，為那些歷代護我仙凰神國的臣子入仙土！」

「他們為仙凰付出的太多，本皇只想帶他們一同成仙罷了，若是成仙，本皇早就能入仙土，千歲余便可。」

趙無極目光微凝，緩緩開口，「憑什麼，眾生生來，就要仙凡有別，憑什麼，那些仙人，就可高高在上，憑什麼，同樣是窮極一生，那些剛從魔物變化回來的蠢貨們便不能成仙？」

他十指攥起，嘎嘣作響。

他趙無極有怒，怒問蒼天。

他只想讓仙凰將士成仙，入仙土，看一看，這星穹之上。

憑什麼，他們不能看到，憑什麼，天要阻他，阻他們！

「憑，你是人，而它，是天！」

忽然，秦軒淡淡開口，聲音平靜如水，壓下了趙無極體內那如欲恆陽爆裂之勢。

趙無極微微轉頭，望着秦軒。

「你，太過自以為是了！」秦軒淡淡開口，面如今恢復全盛時期的趙無極，無半分懼意。

「你想讓那些不能成仙之人入仙土，想讓仙凰有功之臣，與你一同入仙界！」

「這個念頭，本便是錯的！」

「為何錯？有何錯？」趙無極聲音低沉，望着秦軒。

「若仙凰十萬人成仙，若仙凰，舉國成仙，你趙無極一人之願得償，你仙凰，十萬人，心滿意足！」

「那麼，修真界呢？」秦軒淡淡開口，「此例若開，修真界將大亂，眾生皆不求苦難，天驕無雙者，接連帶人入仙土。」

「修真界大亂，仙界大亂！」

秦軒負手而立，望天道：「若天法容情，若天道有情，亂的是這世間萬物，苦的也是世間萬物。」

「如我所言，你是人，而它是天！」

「你趙無極，太過自以為是，身為仙凰神皇，對麾下負責，看似理所當然。」

「但趙無極，你要知道，這世間，必須有存在，為眾生負責，為天法負責。」

「其所承受背負，必將比你苦難億萬倍！」

秦軒輕輕一笑，「我早就曾說過，此對錯，我站蒼天！」

「你為的是十萬人逆天法，逆天道。而它，絕不會允許！」

「因為，它為的，是天下蒼生，是浩瀚星穹！」

淡淡的話語，讓趙無極徹底獃滯了。

「本皇，不過為十萬人，天道為蒼生！？」趙無極忽然仰頭大笑，「好一個為蒼生，好一個為蒼生！」

「本皇錯了么？真的，錯了！」

他幡然醒悟，一開始，他便錯了。

秦軒淡淡的望着趙無極，「你太過自私，自以為壯志雄心，不過，這本就是人之常態！」

「逆天而行，在修真界往往被捧為天人！」

「卻極少有人忘了，便是渡劫成仙，也不過是順天而為罷了。」

「仙土之上，且不敢有幾人言擺脫天道，違逆天道，更何況，這修真界眾生？」

秦軒收回目光，世間萬物必有其存在之意，天亦如此。

趙無極似乎有些癲狂，自嘲到了極致。

「說到底，是我害了他們么？為我一己私願，卻害得他們，在此地，受困數千萬年！」趙無極聲音極為沉重，身影也是如此。

數千萬歲月的罪過，那曾經相信他的人所承受折磨的罪過，所悔恨的罪過，在這一刻，趙無極覺得，自己就應該千刀萬剮，血肉寸裂。

即便如此，他也償還不起。

若最開始便是錯的，那麼他趙無極，負了所有人。

「不！」秦軒開口一字，讓趙無極再次一怔。

「你談不上是完全錯了。」秦軒淡淡一笑，「至少為仙凰神皇，你趙無極，名副其實！」

他負手而立，「十萬將士，明知死路，逆天而行，亦伴你左右。」

「此之皇，不負你仙凰先輩眾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