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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百山還是搶在前面得到了消息。當時他正在電話里跟省人大程副主任激烈爭吵。程副主任怪他做事張揚,沒把馬其鳴放眼裏,惹下這場大禍。童百山卻認定是程副主任無能,沒將火滅掉。兩人很不友好地爭吵一陣,程副主任啪地壓了電話。

電話二次響起時,童百山心中還燃著熊熊烈火,沒想傳來的是老大的聲音。老大讓他火速趕到省城,一分鐘也不能耽擱。情況緊急,見面再說吧。老大啪地掛了電話。

車子離開三河一個小時后,李春江他們才出現在百山集團。

那輛尾號為四個「8」的奧迪一駛上高速,便如同野馬,奔行的速度遠遠超過了限速,簡直就像瘋了。車子連續穿過三個收費站后,駛上了著名的烏鞘嶺。此時是上午11時,離三河市作出重大決定的時間剛剛過去12分鐘。烏鞘嶺坡陡彎急,俗稱死亡之嶺,是國道312線的高危事故區,大凡車輛到此路段,必然減速緩行。可此時的車主顯然顧不得這些,仍然加足了馬力往上沖。就在奧迪快要衝上嶺頂的一瞬,嶺上突然衝下一輛康明斯,逆道而行,醉酒一般朝奧迪撲來。奧迪發現不妙,急閃疾躲,眼看要躲過去,卻終因坡陡路險,加之司機猛然間發現康明斯竟然無人駕駛,腳下一亂,重重地撞向瘋牛般朝它撲來的康明斯。一聲慘叫后,奧迪連翻幾個滾,如同滾石一樣墜下山嶺。康明斯也失去控制,一頭撞向路邊的懸崖。

一團火焰燃起,爆炸聲響徹了山谷。

百山集團撲空后,李春江迅速命令各路力量圍追堵截,就在此時,他接到報告,童百山出了車禍,被一輛康明斯撞下谷底。一個多小時后,李春江趕到烏鞘嶺,望着嶺底的慘烈場面,直恨有關方面在批捕時故意拖延,才讓童百山有了脫逃的機會。可是一個小時后,負責事故現場的交警報告說:「車內坐的不是童百山,死者是副總老黑和司機。」

李春江驚大了眼睛。

隨後,三河警方在全市展開一場大搜捕,賓館、酒樓、南湖花園,包括正在開發的幾處工程,童百山有可能藏身的地方几乎全搜了,哪有童百山的影子!不僅童百山沒搜到,就連童小牛也沒了影!

童百山壓根兒就沒上那輛車,臨出發前,他突然多了個心眼,叫來副總老黑,讓他坐奧迪,前面開道,自己則從別處叫了另一輛車,悄悄跟在後面。車禍發生時,童百山距奧迪只有二百多米,他親眼目睹了副總老黑車毀人亡的悲烈場面。

他媽的,果然要對我下黑手!童百山從驚恐中醒過神,立時明白老大命他急忙上路的真正緣由。他在心裏狠狠地罵了幾聲娘,閉上眼睛,告訴司機繼續往省城開。童百山知道,三河是回不成了,李春江和馬其鳴正等着他呢。想到這,一股悲愴之情突然湧出,躺在車後座上的童百山不由地淌出幾滴清淚。

童百山這一生,可謂極不平坦。想當初他在廠子裏當學徒,跟老季同拜一個師傅,那時候單純,就想多學點技術,早一點兒出徒,幫有病的父親多掙幾個葯錢。沒料師傅偏是不喜歡他,有什麼絕活都教給老季,自己卻只有干粗活的份。這也罷了,反正出徒是遲早的事,老季學了等於他也學了,老季還能把那些活兒一個人吞了?不幸的是,他喜歡上了師傅的女兒,這一喜歡,就等於給他一生帶上了鎖枷,這是一副脫不掉的鎖枷啊!

童百山挪動了下身子,這時候想這些久遠的事,真有點不吉利。他搖搖頭,人是不能陷到往事裏的,陷進去,等於把你自個兒捆住了,這一輩子,休想做成什麼事。因為你每走一步,都有往事的影子,往事有時候是很可怕的,比枷鎖還可怕。還是想想怎麼對付眼下的情勢吧。

車子徑直駛進省城,司機問:「往哪兒開?」童百山說:「停車,你回去吧。」司機不解地望望他,童百山沒多說話,丟給司機一沓子錢,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司機當然懂給錢的意思,放心地笑了笑,啥也沒再問,掉頭走了。

悵立在人來人往的省城街頭,童百山忽然有種被人遺棄的感覺。

當晚他住進一個神秘的地方,這地方除了他自己,沒第二個人知道,包括兒子童小牛。人必須為自己多準備幾個窩,尤其像他這樣的人。他得在這裏好好想一想,如果有必要,他會給那些遺棄他、背叛他的人找點麻煩。**煩。

季小菲失蹤了。

上午十點,季小菲坐車去火車站,母親要回來了,父親打電話說,他們坐北京開往烏魯木齊的火車,十點一刻到站。季小菲剛下計程車,一輛麵包車嗖地開過來,還沒等計程車司機看清咋回事兒,季小菲已不見了。

李鈺帶人正在四處搜捕童小牛,秘書小田打電話說:「季小菲不見了。」

「什麼?」李鈺猛地一震,腦子裏很快將季小菲的失蹤跟童小牛聯繫了起來,頓感情況不妙。

「她是幾點不見的?」李鈺在電話里大聲問。

不大工夫,秘書小田踉踉蹌蹌跑來,告訴李鈺,季小菲臨去火車站的時候,給他打過電話,當時他正在給馬書記準備一份會議材料,沒時間陪她去,他答應季小菲,一忙完,馬上就去她家。可是過了十幾分鐘,他再給季小菲打電話,手機就沒了信號。

「馬上去火車站!」一行人火速趕到火車站。初冬的陽光下,火車站顯得比平日要冷清,剛剛下車的旅客已陸陸續續離開站台、出站口。一位計程車司機正在鍥而不捨地向老季獻著殷勤,老季的目光越過司機肩膀,四下焦急地張望。李鈺讓秘書小田先接走老季夫婦,他帶人迅速在車站附近展開調查。直到晚上十點,才找到那位拉季小菲去車站的夏利司機。據司機講,當時他正在給季小菲找零,找了零往外遞時,季小菲已沒了影。他看到一輛白色麵包車,朝子蘭山那邊駛去了。

「車號看清沒?」李鈺焦急地問。

「沒看清。」

「你確信季小菲上了那輛車?」

「這我不好說,不過按當時情況看,她應該在那輛車上。」司機講話吞吞吐吐,可能是被李鈺的勁兒嚇住了。

對全市的麵包車做完摸排,沒有發現計程車司機說的那種車型的白色麵包,顯然,這輛車不是三河的。怎麼辦?李春江也急得團團轉,馬其鳴已打了三次電話,追問季小菲的下落,眼下所有人的心都系在季小菲身上。

「不急,如果真是這臭小子乾的,他會打電話來。」老曾說。

「你怎麼斷定他會打電話?」李春江反問。

「他沒道理綁架季小菲,如果真是他綁架,也是想跟我們提什麼條件。」老曾說。

李春江搖頭,他心裏一點兒也不樂觀。從童小牛手下那兒了解到的情況看,童小牛並不知道三河公安的行動,甚至不知道他父親童百山去了哪兒。季小菲失蹤前一個小時,童小牛還在三河大酒店總統套房裏跟一名女服務員調情。這就是說,童小牛綁架季小菲,一定是因了什麼突然的事。

秘書小田再三回憶,還是想不起季小菲有啥異常,這陣子她正在寫李欣然父子走向犯罪的長稿,門都很少出。

「會不會是季小菲掌握了童家父子什麼?」李春江猜測道。

秘書小田搖頭,季小菲連續遭到童小牛的幾次恐嚇后,心情很是鬱悶,況且她還沒完全從照片事件的陰影中走出來。分析來分析去,還是找不出童小牛突然綁架季小菲的理由。

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直到第三天,仍是沒有童家父子一點兒消息。情勢非常緊迫,如果再找不到線索,季小菲的生命很可能會有危險。三河公安上下,全都陷入到焦躁中。就在這時候,負責調查照片事件的專案組查到了當初製作並散發季小菲跟馬其鳴照片的人。此人名叫劉涌,是一家婚紗影樓老闆,三十二歲,大學文化程度,原來是市攝影家協會秘書,後來下海,辦起了影樓。

是王雪順藤摸瓜,查到此線索的。

據劉涌交代,照片事件的真正主謀是童百山,這些年,童百山的各種宣傳照包括百山集團的全部照片都是他拍的。劉涌的攝影技術的確在三河數得上一流,正因如此,童百山對他很賞識。當初辦這家影樓,資金也是童百山提供的。那天童百山像是心事很重地跟他談起三河的事,言語間流露出對馬其鳴的不滿,還說上面瞎了眼,居然將如此作風不檢點、貪財好色之徒派到三河,攪得三河人心惶惶。說着遞給劉涌一張照片,照片是馬其鳴跟唐如意坐在一起喝茶的鏡頭,背景正是牧羊人家。童百山並沒直接要求劉涌幹什麼,但他提起一件事,說某市有個秘書長,做人很不正派,竟然勾引了兩名女下屬,結果讓人偷拍了床上照片,最終將這個可惡的傢伙搬倒了。

劉涌自然清楚,童百山說這番話的用意。當天他便製作了馬其鳴跟唐如意的裸照,童百山看后很滿意,暗示他如果能將這些照片加工放大,並且寄給有關方面,情況將大不一樣。就在劉涌連夜加工照片的時候,童小牛突然找來,看了一眼照片,說:「讓一個老女人出什麼風頭,把她換了!」說着,丟過來一張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子正是季小菲。劉涌連夜搜尋電腦,終於在一家色情網站找到類似的照片。以他的技術,弄這些合成照真是太容易了。就這麼着,劉涌先後製作了八百多幅裸照,為了不讓人發覺,他分七個地方將這些照片寄出,這才引發了照片風波。

沒想到,劉涌此舉非但沒得到童百山一分錢,反而讓童百山罵了個狗血噴頭。「誰讓你換人的?知不知道季小菲是誰?」童百山火冒三丈,像是要把劉涌活吃了。劉涌搞不清這父子倆犯哪門子神經,一個讓換,一個卻又暴跳如雷。心裏悻悻的,卻又不敢亂說。

「童小牛呢?」李春江沒心聽他說這些,腦子裏只急着一件事,必須儘快將季小菲找到。

「劉涌說不知道。」

「你跟他最近有沒聯繫?」從劉涌表情上,李春江看出這傢伙一定跟童小牛有什麼齷齪事。

劉涌先是支支吾吾不說,李春江耐不住了,下令將他的影樓查封,人先關進看守所。一聽看守所,劉涌怕了,他太知道那兒的可怕了。他交代,就在童小牛失蹤那天,他給童小牛打過電話。起因是季小菲。

季小菲拿着一卷膠捲前來沖洗,還特意交代要快。劉涌一看是季小菲,心跳了幾下,一邊保證一邊親自拿着膠捲進了暗室。照片剛沖洗出來,劉涌自個先嚇了一跳。他馬上打電話給童小牛,說手頭有重要東西交給他。

「照片上是什麼?」李春江喝問。

「是……是……童小牛跟袁小安在一秘密地兒交易毒品。」

「什麼?」

按照劉涌的交代,童小牛拿到照片的時間正是季小菲給秘書小田打電話的時間,也就是說,童小牛是徑直從影樓坐車去火車站的。也就是說,季小菲一直處在童小牛的監控中。那麼,季小菲又是怎樣拍到那些照片的呢?童小牛沾手毒品,這在李春江這也是新聞。據警方對童小牛的掌握,這傢伙完全是個紈給子弟,好逸惡勞、吃喝嫖賭,但有一點他腦子很清醒,除了看守所那些事,他幾乎沒再沾過其他過分事兒。這也是把他放到現在還沒抓的原因之一。

很快,從劉冬那邊來的消息印證了劉涌交代的事實。劉冬說:「獨狼先後幾次跟童小牛照過面,就想打聽小四兒要的那批貨放在了哪兒。童小牛嘴巴很緊,一點兒也不透露。獨狼又透露了一個事實,說袁小安放在童百山手裏的貨根本就沒拿走。袁小安前一陣子遇了件事,廣州吃貨時讓對方黑了,白白丟掉五百萬,差點兒連命也搭進去。為了找到黑他的人,袁小安動用了不少力量,甚至香港那邊的黑社會也動用了。這可是需要一大筆錢的,是不是袁小安錢緊,將那批貨轉賣給了童百山?」

一切都是謎。

李春江迅速請求省廳支援,緝拿童家父子。

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偏在這時候,李春江接到報案,市委副書記孫吉海自殺了。屍體是秘書小曾發現的。上午剛上班,孫吉海讓秘書陪他夫人去醫院做治療。從醫院回來,已是三小時后,離下班時間不遠了,秘書想跟他彙報一聲,敲半天門沒人應,還以為開會去了,到辦公室一問,說上午沒會,也沒聽見孫書記出去。秘書小曾這才感到不對勁,打開門,就見孫吉海的頭歪在辦公桌上,鼻孔里流出一攤黑血,人已停止了呼吸。

李春江趕到時,市委大樓已被封鎖,幾道紅線將市委的頭頭腦腦們隔離在十米開外。冬日的陽光下,誰的臉色都顯得緊張。負責現場的老徐說,人死了已近兩個小時,初步判斷是喝了***。李春江匆匆上樓,在孫吉海辦公室,他看到臉色鐵青的馬其鳴。孫吉海的屍體已被白布包裹,就等拉回去做屍檢。現場的指紋及血樣也全部提取,那瓶喝了一半的***還擺在顯眼位置。李春江掃了一眼辦公室,這兒看上去跟往日沒什麼兩樣,每一頁紙片都充滿了神秘,就連那盆盛開着的馬蹄蓮,也隱隱透著一股子尊貴。只是空氣已大不一樣,所有人臉上,除了震驚便是不安。

馬其鳴遞給李春江一封信,是孫吉海留下的遺書。信只有短短几行字,可字字敲在李春江的心上。

我只想靜靜離開這個世界,但我不能死在家裏,我所有的不幸,都跟這金碧輝煌的辦公室有關,就讓它做我最後的墓地,將我的罪惡連同憤怒一同帶向另一個世界。但願那兒,我能安靜地做我想做的事。如果你們一定要知道我的死因,我只能說,被人控制是件殘酷的事,死是唯一的擺脫方法。

李春江接連看了幾遍,臉色跟馬其鳴一樣沉重了。

據秘書回憶,孫吉海這段日子神思一直很恍惚,常常一個人坐着發獃。那天因為他拿錯一份文件,孫吉海突然大發雷霆。事後又傷感地說:「算了,你也錯不了幾次了。」這話說得他心裏很恐怖,還以為孫吉海要炒他的魷魚。

另外,袁波書記也說,兩天前孫吉海找過他,像是要跟他談心,誰知話剛開了個頭,就有電話打來,孫吉海神色緊張地出去了。袁波書記猜測,自殺會不會跟那個神秘電話有關?

種種跡象表明,孫吉海一定是遇到了麻煩。據暗中調查的高檢他們說,調查中並沒發現孫吉海有太多的經濟問題,至於南湖花園那套小別墅,眼下還拿不出足夠證據,證明是孫吉海受的賄。目前最大的疑點怕是在李三慢事件上,調查當中,已有人承認孫吉海確曾暗示,想讓李三慢離開這個世界。會不會是怕李三慢的事暴露,他才自殺?

馬其鳴搖搖頭,他確信孫吉海不會因一個李三慢而走上絕路,一定有比這更嚴重的。

毫無疑問,電話是老大打的。但老大到底跟孫吉海說了什麼,什麼力量能讓一個市委副書記喝下***?老大下一步還想做什麼?看來,對方已經在瘋狂地準備最後一搏了。

馬其鳴跟袁波書記連夜趕往省城,當面向佟副書記彙報。李春江他們也加緊展開調查,想從孫吉海的自殺中找出更細的線索。

就在當天下午,李鈺接到線報,有人在吳水發現了小四兒的蹤影。李鈺顧不得請示,帶着人馬立刻趕到吳水。

報告消息的是一個叫小幫子的小混混,以前在三河到吳水的班車上當扒手,被李鈺逮住過,關了十五天。出來后扒手是不做了,一門心思想做點大的。有次潛入李鈺叔叔的賓館,想盜竊一位南方老闆的錢物,被李鈺叔叔逮住,往派出所扭送時才得知他父親過去是李鈺叔叔的戰友。李鈺叔叔心軟了,放了他一馬。李鈺是在吳水審訊小四兒時跟小幫子認識的,這小子眼尖耳靈,方方面面的事都知道一點兒。當初找李華偉的小情人芳芳,就是這小子帶的路。

小幫子說,他是在昨天天快黑時看到小四兒的,小四兒化裝成一個收破爛的農民,騎輛破自行車,進了劉玉英她們的家屬樓。

「到底看沒看清?」李鈺有點不相信地問。這個時候,小四兒怎麼會跑劉玉英那兒?昨天李春江還說,內線傳來消息,小四兒眼下很安穩,他在安安靜靜等二公子的指示。

「鈺哥,我的眼睛你還不相信?要不我現在就帶你去,他一定還在劉玉英的床上。」小幫子油嘴滑舌,自從在李鈺跟前有了表現后,他就老拿李鈺當護身符,在吳水街上,越來越成個人物了。

「滾一邊去!」李鈺嘴上罵着,心裏卻很感謝小幫子提供了這麼重要的消息。李鈺還在猶豫,到底要不要行動?李春江明確交代過,二公子那批貨查不出線索前,絕不能對小四兒採取行動。一旦小四兒這條線沒了,再想抓老大父子販毒的罪證就很難,李春江是想讓小四兒徹底將老大父子引出來。就在這時,李春江打來電話,一聽李鈺在吳水,也不問青紅皂白,聲音緊迫地說:「馬上去劉玉英家,她可能有危險!」

一定是內線有了新消息!李鈺扔下小幫子,立即往劉玉英家趕,路上他給吳水公安局局長打電話,請求警力支援。

時間已到了晚上七點一刻,冬日的吳水,天黑得早,夜幕已將這個西北邊塞小城嚴嚴包裹起來,凜冽的西北風從騰格里沙漠捲來,刺得人面孔生痛。李鈺他們悄悄摸到樓下,藉著夜色的掩護,觀察了一番地形,就往樓上撲。為防意外,李鈺讓一個年輕警員假扮成收暖氣費的,去敲劉玉英的門。其他人雙手握槍,屏住呼吸,伏在樓梯上。

敲了半天,裏面沒回應。李鈺示意再敲。又敲一陣,還是沒動靜。一絲不祥猛地襲來,會不會?

破門而入顯然不行,李春江再三叮囑,小四兒身上可能帶槍,一定要他們保證劉玉英的安全。怎麼辦?就在這時,吳水警方增援的力量趕到了,沒想大隊人馬一到,樓下立刻陷入一片慌亂,居民們紛紛跑下樓,還以為發生了什麼突然事件。

李鈺氣得直想罵娘,來不及猶豫,立刻將人馬全撤了出來。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挨了訓的吳水刑警隊隊長憋紅著臉,說以為是抓劉玉英,沒想那麼多。李鈺氣得罵了聲飯桶,扔下他們跟李春江彙報去了。李春江聽完彙報,狠狠教訓了頓李鈺:「就一個小四兒,你難道想把全市的警察都調過去?」罵完,李春江命令先在外圍做包圍,密切關注裏面的動靜,他馬上跟鄭源聯繫,看他能不能幫上忙。李春江要李鈺隨時等他的消息。

誰知不聯繫還好,一聯繫,鄭源在電話里反倒叫上了。「李春江,你到底想幹什麼,抓我鄭源可以,你要是再這麼濫害無辜,我跟你沒完!」

原來七點鐘的時候,鄭源突然接到蘇紫婆婆電話,說家裏來了兩個警察,將蘇紫帶走了。鄭源聽得莫名其妙,忙跟公安局聯繫。公安局局長說從沒有誰下過這樣的命令。鄭源意識到不妙,趕到蘇紫家一看,屋裏翻得七零八亂,蘇紫婆婆跟孫子抱在一起,嚇得全身發抖。按照蘇紫婆婆的描述,鄭源很快判定,蘇紫一定是讓一直找她要東西的人帶走了。

鄭源氣急敗壞地罵完李春江,也不聽李春江跟他解釋,轉身命令吳水公安局局長,就是把吳水縣翻個底朝天,也要把蘇紫給我找回來。

鄭源這回是跟李春江較上勁了,桃子的突然離去已讓他心靈徹底破碎,之所以還固守在縣委書記的位子上,並不是想為自己做什麼最後掙扎,對此他已跟栽培和扶持他多年的老書記袁波坦過心跡,他想做完最後一件事,幫劉玉英徹底洗清罪名,讓她們母女團聚。這也是他能為陶實小倆口做的最後一件事了,誰知……

突發事件一樁接一樁,李春江不敢怠慢,扔下手頭的事,就往吳水趕。夜色越發的密,漆黑的夜,掩去了多少不為人知的痛苦。這個世界,什麼時候才能讓所有的心靈充滿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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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委班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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