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再見白崇文

第六章 再見白崇文

送走老仙家之後,一行三人收拾東西準備出發。董麗站在院子裏伸了個懶腰,庄正德看看錶嫂董麗的狀態,一點也不像三大口乾了一碗酒的樣子。

董麗扭頭朝着庄正德笑了笑,「小胖哥兒,咋滴啦。你也讓人煮啦?哈哈,是不是很奇怪表嫂為啥沒醉過去?正好在這也給你講講吧。咱們這老仙家上身,吃了喝了就都帶走了。留在表嫂肚子裏的,也就是沒味兒的幾大口水而已。沒啥好奇怪的,以後見多了你就不怪啦。」

這一番話,聽的庄正德感覺這個世界再次顛倒了,這老仙家上身,感情吃了喝了就跟那墳頭上供一般?庄正德小時候頑皮,也跟着小夥伴大白天跑到人家墳圈子,偷吃人家給祖宗的貢品。回想起來,那味兒還真是味如嚼蠟,感情這吃喝用度,底下還都能收到?

謝聰提起一籃子紙活,交到庄正德手中,「表弟啊,我囑咐你兩句,從現在開始出門,到土地廟,這一路上你必須目不斜視,不能回頭,不能說話,不能吐唾沫,直到我告訴你辦完了為止。明白不?」

庄正德有些不情不願的,這啥苦差事怎麼都給了自己了。擺着一張苦瓜臉,無奈的點點頭。

就這樣,謝聰打頭,庄正德在中當間,董麗殿後。一行三人往縣東頭的土地廟走去,庄正德百無聊賴,突然想起白先生最近就住在土地廟。也不知道白先生見了庄正德這幅模樣,會不會笑話。還有小少年和小巴哥兒,不知道小巴哥兒的心裏還記不記那個說它要吃人的小仇?

沁黃縣城面積也不大,三人走了不到兩刻鐘,到達了沁黃土地廟。

庄正德以前也沒怎麼來過土地廟,畢竟跟土地爺沒什麼打交道的地方。只是老縣令庄雲經常會來,年景不好的時候,父親都會來此地拜拜,祈求一方土地保佑沁黃縣能夠風調雨順。

土地廟佔地不大,小圍牆,進門之後有個小院子。邊上還有個側門,興許白先生一行人就住在廟后。廟裏也十分簡陋,中間約莫二人高的小屋,供奉的是一位黃衣,白鬍須,紅臉老爺爺。庄正德看到之後有一種非常親切的感覺,老爺爺笑眯眯的看着來人,神情惟妙惟肖。讓庄正德感覺好像土地爺會隨時會起身走出來。

廟頭寫着「福德正神」四個大字,上聯:有廟無僧風掃地;下聯:香多燭少月點燈。字體剛勁有力,正氣盎然。

進院子之後,謝聰停下腳步,示意庄正德與董麗一同跪拜。跪下之後謝聰嘴中念念有詞,庄正德感覺自己這兩天可能有點耳背,每次表哥跟表嫂念念有詞的時候,庄正德都聽不清到底說的是什麼。

三叩頭之後,三人起身。謝聰從庄正德手中接過一籃子紙活,穩穩的堆了一座小山包,往院內輕輕倒下。借了其中一張黃紙,用廟前的香燭點燃。沒多大功夫,這一堆金元寶,白冥幣,黃紙錢就燒了個乾淨。

庄正德站在一旁揮了揮手,驅散了臉前的煙火灰燼,就在此時,突然看到地上這堆灰燼轉起了小旋風,庄正德看的瞪大了眼睛,十分驚訝。不多一會,地上就颳了個乾乾淨淨!灰燼四散到廟門之外。

這一幕看的庄正德頭皮發麻,明明這一路走來,一點風都沒刮過。就是這堆灰燼捲起來的時候,也沒聽到廟外大樹上的樹葉子有被風吹過的沙沙聲。

謝聰看到庄正德發愣,扯了一把。隨後三人又到土地爺面前叩了三叩,起身之後謝聰拉着庄正德和董麗往廟門外走去。庄正德想回頭看看,被謝聰又扯了扯制止了。

走到廟門之後,謝聰拍了拍庄正德兩肩往下的位置,又拍了拍脊背中間。示意庄正德可以開口講話了。

庄正德這會有一肚子的疑問,說起來話就跟連珠炮一樣,「我滴媽呀,這啥情況啊表哥,這咋就一股小旋風突然就來了,剛才也沒颳風啊。嚇得我冷汗都冒出來了。「

董麗一聽庄正德這膽小如鼠的樣子,忍不住捂著肚子笑了半天,「哎呀我這傻表弟,來表嫂給你解釋解釋。「

「咱們關外出馬弟子,進關以後,只要路過各府各縣,都必須跟當地土地爺打招呼。這是其一。「

「其二尼,就是每次出馬完畢,也必須來土地廟跟土地爺彙報一聲。老仙家出馬是沖在頭裏的急先鋒,這土地爺就是做戰場掃尾的後勤官。「

「若是今天沒有這股小旋風,那就說明收尾事宜土地爺不能管,說明咱們這個事兒沒辦好。「

「收人錢財,與人消災。土地爺也是這麼個路數,不過他收的就是我們上供的這些香火,這也是為他積攢功德的事情。「

「當然,也有一種情況就是土地爺沒有收。那問題就嚴重了,說明咱們事兒沒有辦好,病沒有瞧乾淨。再就是這個病,已經是咱們出馬弟子也解決不了的事情了。「

庄正德蹲在廟門口的樹下,一邊聽,一邊細細消化表嫂說的這些事情,好像聽明白了,又好像沒聽明白,「表嫂啊,這啥事兒就屬於咱們出馬弟子都解決不了的事情了?「

董麗舉起手扇了扇涼快,「這個解決不了的事情,暫時我也沒有遇到過。萬一以後在外遇着了,我讓你表哥寫信告訴你。「

「表嫂,還有還有,這土地老爺長啥樣?是不是跟這裏頭塑像一般?「庄正德突然想起剛才看到的土地爺塑像,是慈眉善目,又和藹可親。

謝聰在一旁接了話茬,「這土地爺呀,各地和各地的都不一樣。有的是生前大善之人,也有的生前是當地造福一方的縣令之類的,你從門口的對聯上也能看出來個大概。你看這兒寫的是,有廟無風僧掃地,香多燭少月點燈。沁黃土地爺生前應該是個孤獨的讀書人,不求名揚四方,只是一心做學問。積德揚善,死後才被封做土地爺。嗯,就是這樣。「

董麗在一旁狠狠地翻了個白眼,「我滴媽,我滴聰哥哥,你快別扯犢子了。就你肚子裏那點兒墨水,還能猜出來對聯兒啥意思,你快別讓表弟笑話你了。「

庄正德本來聽表哥謝聰說的頭頭是道,緊接着聽到表嫂董麗這話茬,才發現原來表哥是胡扯了半天,有點兒忍俊不禁。

庄正德聽着恩恩愛愛的兩人互相拌嘴,很是羨慕。在太州府的時候,庄正德很少會一個人獃著,只要是睡醒了,就必須出門。找朋友也好,找相好也罷。哪怕是找個茶樓坐着聽別人吹牛打屁,在庄正德的世界裏,一個人孤獨是最無法承受的事情。

到現在仔細想想,庄正德才明白,真正成功的人,才能達到有廟無僧風掃地的境界。只有耐得住寂寞,受得住孤獨的人,才不會着迷於那些風花雪月,才能避開成長道路的那些形形色色的誘惑,通向成功的大道。

在庄正德三人說話的功夫,遠遠的走來一老一小,屁股後頭還跟着一隻小巴哥。庄正德一看,原來是白老先生和小少年回來了。

庄正德上前打過招呼,扭頭向白老先生介紹身後的二人,「白先生好,這兩位是我表哥謝聰,表嫂董麗。我們剛在這土地廟辦了點事情,還想着找找看您在不在。」

白先生抱拳對着庄正德身後不遠處的二人施禮致意,「兩位小友。」小少年在旁邊也不情不願的對着三人作了個揖。

小巴哥邁著四條小短腿,噔噔蹬蹬跑到庄正德腳下,抬起腦袋聞了半天,鼻子裏直哼哼。顯然是聞到了熟人的味道,就是今天沒有帶點那天的香氣。汪汪兩聲,也算是打過招呼。

謝聰和董麗一看到白先生近前,趕忙就準備行大禮。這一幕被白老先生看在眼裏,不著痕迹的在下面揮了揮手。

謝聰和董麗一看老先生的示意,也急忙收身。規規矩矩的作了個揖。

「好啦好啦,寒暄完了也不必站在此地,咱們進屋坐坐。正好今天來了,陪我這老漢聊聊天。」白先生說完,走在前頭,帶着一行人又進了土地廟,從側門進入。

原來這土地廟後院還有另一方天地,東西南各有一間廂房,三房主體連同,面積跟常人家住的差不多院中四角種有花草,似有人常年打理,院當間放有石桌小凳,供人落座。門口各寫院舍乙、丙、丁。看來也是為了讓南來北往的人歇腳住的。

庄正德感覺這修廟之人也是當的起一個妙字,土地爺不光是保一方平安,也能庇護來往行人。萬一有個風霜雨雪,也能讓路過的行人避避風頭。確實當得起這「福德正神」四個大字。

白先生背南落座,庄正德三人也依次坐下。小少年玩心大起,帶着小巴哥前跑后追,看的白先生臉上笑意濃濃。

白先生回頭看向庄正德,問道「你三人來此地辦事?可否講講,也讓我這老漢開開眼界。」

庄正德正準備縷縷頭緒回答白先生,表哥謝聰在一旁先開了口,「白老先生說笑了,既然您老想聽,那我就給您老講講。」

「我與夫人董麗,是東北的出馬弟子。奉老仙家之命,到關內遊方行醫,專看郎中看不得的病。這次到沁黃縣也是老縣令庄雲,也就是我那姨夫,寫信告訴我二人,有一年輕女子患病不起,看過四方郎中也無法醫治。就讓我們二人來給她瞧瞧。」

董麗在一旁也隨聲附和,讓庄正德奇怪的是,平時弔兒郎當的二人,看起來有些,拘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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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方大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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