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釋懷

第325章 釋懷

秦琛接到大林的電話后,將情況告訴了寧嵐。

「媽,我助理說有個親戚是司機,說想在這找份工作,不知道人是否可靠?」

寧嵐問,「外地的?」

秦琛回道,「對。」

「外地的好,等事情辦妥,直接給錢走人。」寧嵐說完,又問道,「工地那邊的司機怎麼辦?」

提到那個司機,秦琛面色陰沉,憤憤的出聲,「工地上現在開弔車那個老劉,太特么固執了,根本不將我放在眼裏,更別說給我們辦事,只能辭退了。」

辭退了就好,寧嵐聞言,眸底閃著狠厲的光,「既然如此,先讓你助理大林把他親戚叫過來,看能不能為我們所用。」

秦琛沉思了一會,說道,「媽,那大林的親戚暫時列入人選中,我們再自己想想辦法找幾個人,到時候從中挑選。」

寧嵐面色凝重,越想越覺得這件事實在重大,有些拿不準。

畢竟,秦鋒可是秦家的長孫,秦忠的親兒子。

如果他出了事,老爺子追究起來,查到他們頭上……

寧嵐想到這些,不覺有些后怕,她打了哆嗦,拉着秦琛說道,「小琛,媽這心裏突然有點突突,這事若是敗露,我們不會坐牢吧?」

秦琛瞪了她一眼,不悅的開口,「媽,是你要收拾秦鋒的,我現在按照你的意思辦了,你又優柔寡斷,到底要不要做了?」

秦琛本來也沒那個膽量,可最近秦鋒和張檸訂婚的事,在公司傳開,公司高層們消息靈通,都已知曉秦鋒的對象是華盛集團董事長的千金這件事,他們對秦鋒的態度越發恭敬,而對他,自然是越來越冷漠,根本沒人將他放在眼裏。

他受夠了這種被秦鋒壓一頭的日子。

他也是秦家少爺,憑什麼做任何努力別人都看不到?

無毒不丈夫,不狠一把,他就得窩囊一輩子。

寧嵐見秦琛生氣,她深吸了口氣,雙眸迸發着森冷的寒光,下定了決心,「一不做二不休,只要能除掉那個雜種,秦家就是你的了,老爺子失去了孫子,他還能把你怎麼樣!」

寧嵐想的很簡單,除掉秦鋒,秦琛就是秦家唯一的孫子,老爺子就算懷疑了什麼,也不可能對他趕盡殺絕。

「但是這件事,必須萬無一失,而且,只能當成工地意外事故,絕對不能查到我們頭上,外人總是靠不住的。」秦琛摸著下巴沉思了一會,陰鬱的眸子微眯著,問題道,「媽,我二舅現在幹嘛呢?」

「你二舅?」寧嵐聽秦琛提到寧立安,她眉頭一皺,搖頭,「不清楚,前些日子聽說被你大舅從他名下的房子裏趕出來了,全家人流落街頭,他跑來管我借錢,還讓我給你二舅媽安排工作,我給了他幾百塊錢,打發了他。工作的事,我可幫不了忙,你二舅媽做了十幾年的家庭主婦,她能幹什麼!」

提到寧立安一家,寧嵐語氣帶着濃濃的不滿和鄙夷。

「我記得我二舅以前開過班車?」秦琛問。

寧嵐嘀咕,「是開過,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他幹了幾個月嫌累就辭職了,他那人一點吃不了苦。」

寧嵐埋怨著寧立安,秦琛卻有另外的打算,他摸著下巴沉吟道,「媽,我的意思是,既然我二舅有當着司機的基礎,為何不能為我們所用?」

聞言,寧嵐眼睛睜大,疑惑的看向他,「你的意思是……讓他去工地,實施那個計劃?」

秦琛嘴角微勾,森冷一笑,「反正我二舅跟着蘇婉茹沒少幹壞事,他那人,只要有足夠的報酬,什麼事干不出來?雖然他人不怎麼樣,但嘴巴夠嚴,寧玉婷是他女兒這件事,愣是十八年沒往外透露過一絲一毫,我們需要的不正是這種人嗎?」

秦琛如今最大的擔憂就是怕手下人靠不住,那麼重要的事,一旦泄露,後果不堪設想。

可若是自己人實施計劃,雙方配合默契,屆時只要當成意外事故,頂多罰他個管理不當,司機拘留個幾天也就沒事了。

「可他也不會開弔車啊。」

「不需要他技術有多嫻熟,等大林那個親戚到了,讓我二舅跟着他學,到時候,倆人都坐在駕駛室,只要我暗中二舅稍微使點小動作,出了事,就算擔責,也是大林那個親戚的責任,與他無關,與我們更無關。」

秦琛此話一出,寧嵐恍然,她讚賞的看着秦琛,「小琛,你這是借刀殺人?」

秦琛邪肆一笑,「媽,我這個主意你覺得可行嗎?」

寧嵐連連點頭,隨後就去打電話,「我現在就聯繫你二舅。」

……

蘇嶸一直想找機會和張檸單獨在一起待一會,享受母女獨處的時光,怎奈張檸每天忙的她根本見不著人,就算見着了,也是一幫人在一起,根本沒辦法說上心裏話。

後天就是訂婚的日子,蘇嶸晚上終於鼓起勇氣,叫住了要回家的張檸。

她的聲音頗有些小心翼翼,「檸檸,今晚,能否留下來住酒店?」

張檸聽聞她的話,微愣,「嗯?」

蘇嶸目光柔和的看着她,鼓起勇氣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想和你住一晚,跟你好好聊聊天。」

王蘭香聽到蘇嶸的話,拉住張檸,笑着說道,「檸檸,你就留下吧,和你媽睡一晚,好好說說話。」

王蘭香都如此說了,張檸也不能拒絕她,她點了點頭,「那好吧。」

張檸答應和自己住,蘇嶸喜出望外,立刻吩咐周倩去找客房服務員換新的床單被套,還給她準備了睡衣。

待其他人都各自回房休息,蘇嶸就拉着張檸去了她的房間。

晚上,張檸洗了澡出來,蘇嶸睡着絲質睡衣,坐在沙發上喝葯。

張檸拿毛巾擦著頭髮,看到蘇嶸手上的中藥粉,她隨口問道,「這葯吃着怎麼樣啊?還剩多少?等吃完我給你調下方子。」

蘇嶸用一個小勺子盛了一勺子中藥粉,放進嘴裏,趕緊喝了一大口水衝下去,才笑呵呵的開口,「效果特別好,看我最近這面色紅潤,也不喘粗氣了,有時候忙一天都感覺不到不適。」

蘇嶸喝了葯,起身將張檸拉過來,接過她手上的毛巾,「來,我給你擦頭髮。」

夏季天氣很熱,張檸沒有使用吹風機,她坐在沙發上,任由蘇嶸給她用干毛巾一遍一遍擦拭著長發。

蘇嶸的動靜很輕柔緩慢,似是捨不得張檸的頭髮干太快一樣,她真的很珍惜享受這歲月靜好的時光。

孩子轉眼就要訂婚了,可她卻沒盡過一個做母親的責任,甚至連給她擦頭髮都是第一次。

上次她看到王蘭香給張檸梳頭髮,當時的她心底甭提有多羨慕,多難受。

今天,她終於也能如此近距離的給孩子梳個頭髮。

蘇嶸終於擦乾了頭髮,又拿了梳子站在張檸身後,給她梳起了頭髮。

張檸的頭髮又黑又直,高三學習緊張,她嫌頭髮太長洗起來費事,特意將及腰長發剪成了披肩發。

梳起來如今綢緞一般,絲滑的梳子都帶不住。

蘇嶸一邊梳着頭髮,一邊隨口跟她閑聊,「檸檸,那天你回老家,給我打電話問起給你們村小學捐助的事,到底怎麼回事?」

張檸回京都后,蘇嶸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問她這件事。

「那個啊……」

聽聞蘇嶸的問題,張檸神色微妙,她要不要說寧立華的事?

她側目,接觸到蘇嶸的視線,頓了頓,最終還是開了口,「是有人以我的名以捐了學校,還將學校名字改成了安寧小學,我開始還以為是你呢。」

捐了學校,還改了名字?

「誰呀?是不是秦鋒捐的?那孩子,雖然話少,對你真是沒的說。」蘇嶸第一個就想到了秦鋒。

張檸看了她一眼,輕搖了下頭,「不是他。」

「嗯?那是誰?」張檸還認識什麼財大氣粗可以隨意捐學校的有錢人嗎?

蘇嶸剛尋思著,就聽張檸神色認真的說道,「是寧立華。」

張檸話音剛落,蘇嶸給她梳頭髮的動作瞬間一僵。

是他?

張檸自然能想像到站在她身後的蘇嶸,此時的表情有多僵硬,既然話題已經聊到這,她便沒有再隱瞞的打算,「我在磐石鎮見過他了,他將所有的財產都捐助了學校,自己住在鎮上一個破舊的小院裏,我看到他屋裏堆著一堆五金工具,應該是在擺攤過活。」

張檸想的是,等她訂婚後,在醫館接診賺了錢,就將寧立華捐助學校的錢給他匯過去。

既然是她的名義,那她不能用他的錢。

雖然她不想承認那個人是她父親,但看到他過的如此艱苦,她終究於心不忍。

「他去了磐石鎮?」蘇嶸對於這個消息,實在感到震驚。

更震驚的是,張檸見了他。

她和他實在何種情形下見的面?

張檸對他,是原諒還是怨恨?

孩子到底是怎麼想的?

「他一條腿瘸了,看着挺凄慘,我給了他一張藥方,讓他抓藥吃,我跟他說了,以後希望他能好好生活,即使是一個人。」

說起寧立華,張檸面色凝重,忍不住的想你頻頻嘆氣。

給了他一張藥方?

聽到這,蘇嶸算是明白了張檸的意思。

當初她病怏怏在楚玲家和張檸相認,她沒認她,卻也給她開了藥方。

這孩子,面上看着冷漠,卻是比誰都心軟。

她試探著問,「檸檸,你原諒了他?」

原諒?

聽到這個詞,張檸神色複雜。

「我對他,從始至終,談不上恨,因為我從小到大,生命中根本沒有他,我也很少想到所謂的親生父母,對你們我一直以來,概念都是模糊的。當知道我的親生父親是那樣一個人的時候,我心底最多的感覺是不屑,瞧不上!沒想過跟他有絲毫牽扯,可後來,眼看着他被自己的老婆和兄弟欺騙,替別人養了十八年的女兒,最後腿也瘸了,我真的挺可憐他,他還將所有的財產都托律師給了我,我不接受他就直接捐了。那一刻,我對他那個人的印象,徹底有了改觀,其實,他也受害者。」

對於張檸的話,蘇嶸不置可否,「你說的對,寧立華本性不壞,只是有時候太過於木訥,在當年那個悲劇中,寧立華最大的錯誤,就是不作為!全程被人牽着鼻子走。可反過來想想,蘇婉茹那個女人,狡猾又惡毒,我們拿她當最親近之人,她卻存着害人的心,我和寧立華都被騙的團團轉,現在想來,我也是僥倖逃過一命,如果當時不是突然開竅下了車,還哪有以後?所以,我還恨什麼寧立華呢。」

張檸聽到蘇嶸的話,心裏突然五味雜陳。

她以為蘇嶸也許會很長一段時間內,不會放下,不會釋懷。

卻沒想到,她能在短時間內對寧立華釋然。

她拉住蘇嶸的手,坐到沙發上,不禁輕笑,「你也放下了?」

蘇嶸看着張檸帶着欣慰的語氣,眼底有淚花瀰漫,「放下了,卻再也回不去了。」

不知是不是自己太過敏感,張檸莫名在蘇嶸話語中,聽出了一絲遺憾的味道。

她頓時警鈴大作,拉着蘇嶸笑眯眯的敲打她,「以後你和程叔就好好過日子吧,破鏡是不可能重圓的,你也別因為原諒了寧立華,就又起其他心思。」

其他心思?

蘇嶸聽到她的話,羞惱的輕敲了下她的額頭,「你這丫頭,胡說什麼呢?我能起什麼心思?我都多大年紀了?再說,過去了二十年,對寧立華那個人,我最多能做到不恨,這是我的底線了,怎會想其他?」

「你這麼一說我就放心了,我這人最看不得深情款款為你付出所有的男人,最後只能變男二的那種戲碼,如果你辜負了程叔,我恐怕會只認他不認你了。」

聽着張檸老氣橫秋的話,蘇嶸不禁失笑,「你這孩子,小小年紀聊這些話題怎麼一點不害臊呢?」

張檸聞言眼珠子閃爍著,不服氣的反駁,「我都要訂婚了,哪裏小了?」

蘇嶸輕撫着她的臉,看着亭亭玉立的女兒,不禁嘆氣,「是啊,都要訂婚了,還好你還得上學,結婚還的候個幾年,不然我還真捨不得就這樣讓你被秦鋒帶走。」

她真的開始後悔,後悔沒能想辦法早點回來找孩子。

如果在前幾年找到她,她還能和孩子多待幾年。

如今,孩子都要訂婚,成為有主的人了。

張檸見蘇嶸頻頻唉聲嘆氣,她心裏也有些難受,她知道蘇嶸是怕以後與她相處的時間會越來越少。

她想安慰她,卻不知該說些什麼,不知怎麼,就撅著嘴,鬼使神差的說道,「嫁人了還是你的女兒啊,難道還真能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不成?」

嫁人了還是你女兒啊……

聽到張檸帶着撒嬌的語氣,說出這句話,蘇嶸激動的拿在手上的梳子掉落,欣喜的一把將她摟進了懷裏。

張檸腦袋靠在她胸口,感受着她溫熱的體溫,和隱隱抽泣的聲音,她僵硬了一瞬,最終緩緩抬起手,抱住了她。

這一夜,張檸和蘇嶸睡在一個被窩裏,母女二人都沒有睡意,一直聊到後半夜,張檸給蘇嶸講她小時候在張家屯的點點滴滴,蘇嶸也給她講她在國外和程崢一起創業的艱辛和趣事。

通過這一場掏心掏肺的卧談會,二人中間那道隔膜消散,母女二人的心更貼近了。張檸依偎在蘇嶸懷裏,她感到了滿滿的幸福。

蘇嶸更是無比的滿足。

她的人生,真的圓滿了。

到後半夜,張檸打了個哈欠,蘇嶸也困意襲來,她輕輕拍著張檸的背,輕聲道,「快睡吧,等早上我帶你和你爸媽他們去個地方。」

張檸的腦袋從她懷裏抬起,問道,「去哪呀?」

蘇嶸颳了刮她的鼻子,寵溺的笑笑,「暫時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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