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連親生骨肉都算計

雲集回到了軍營，掀開了簾賬，卻看到裏面有一個穿着戎裝的女子在等他，他腳步一頓，妖冶的桃花眼半是迷離半是清醒地看着眼前的女人道：

「公主殿下？怎麼晚還不休息？」

端敏看他走近，只覺得心臟砰砰直跳。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睜開眼是他，閉上眼也是他，他若不在跟前她就抓心撓肝，所以找遍了整個軍營都找不到雲集本人，她就乾脆進他營帳來等他了。

「我......」

她想說我在等你，只是她卻說不出口。雲集在她身旁落下，衣袖帶起一陣香風，她這時才發現雲集的異樣。

「你的唇破皮了。」

雲集手指撫上自己的唇，輕笑道：

「不礙事。」

他的指間還有櫻吹雪的味道，令他很是貪戀。

「公主找我可是有事？」

「我今天遞了拜帖，明天入扶桑皇宮一趟。你陪我一同前往吧？」

雲集倒茶的手一頓。

「這樣不合適吧，畢竟，你代表的是北梁，而我代表的是雲蒼。公主想做什麼便去做，有四十萬大軍給你做後盾，想必扶桑皇帝也不敢拿你怎樣。」

又坐了會，端敏幾番欲言又止。雲集蹙眉。

「公主，夜深了。」

端敏這才不情不願地起身離開。

雲集躺在床上，閉眼都是櫻吹雪那泫然欲泣的臉，明艷艷的，彷彿盛開在春季的櫻花，瀲灧了他一整晚的夢境。

翌日，當雲集起身欲要去尋端敏商量去扶桑赴皇宮晚宴時，卻被突如其來的女子撲了個滿懷。女子一身粉色衣裙，妝容精緻，但眼底是藏不住的憔悴之色。他看清來人後，不禁將來人推出了自己的懷抱。

他身後掀簾而出的端敏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她剛剛聽到通傳說扶桑三公主要來跟她負荊請罪，怎麼人沒到跟前，卻撲到雲集懷裏去了？

可看到雲集將三公主推出自己懷抱，還說了「請自重」三字時，她又心情頗好地彎了彎唇，看着有些狼狽的三公主心中升起的鄙夷更重。

「雲集，你，不認我了嗎？我是婉婉啊！」

和婉湊近，拉起雲集的手，可是雲集的臉上彷彿粹了冰，再也不像之前那般笑如春風和煦。甚至在聽到她的話后，雲集還冷言道：

「請你自重，我並不認識什麼婉婉。」

和婉公主急得眼眶都紅了，正想要繼續解釋的時候，身後卻傳來一個嬌柔卻冷厲的女聲。

「何人在軍中喧嘩？」

和婉掉過頭去，看到一身戎裝的端敏，相貌雖算不上絕佳，卻也勝在清麗。眼神的傲意似乎要將她睥睨開去。

「你就是北梁的端敏公主？」

端敏嗤笑，看了看和婉身邊的隨從，甚是不屑地道：

「三公主好膽量，就這麼幾個人也敢來我們北梁軍中。」

和婉倒也不怯，雖然這是北梁軍中，可怎麼說也是扶桑的地盤。她本打算來找端敏，好聲好氣地商量，既然二皇子已歿，她可以舉她和她母妃一族的力量幫端敏登上女皇之位，只要北梁肯放過她腹中的胎兒。可是她萬萬沒想到會在此遇上雲集，更沒想到端敏看雲集的眼神滿含柔情。

「聽說端敏公主今晚要赴我們扶桑的國宴？」

「是又如何？你來找本宮，有話快說，沒事快滾！」

和婉聽聞此言，只覺怒火中燒，可她卻又不好在此發作，她沒忘記自己來此的目的。

「北梁就是如此待客？我和婉怎麼說也是扶桑的三公主，端敏公主又何苦如此咄咄逼人？連奉茶都省了嗎？」

端敏公主抱拳在胸，冷嗤道：

「若是旁人，我定然是會以茶會客的。可是對於你這種賤人，你還不配！」

扶桑三公主了不起啊！還不是庶出的公主，她端敏怎麼說也是嫡次公主。奉茶？她也配？一想到她二皇兄，她就恨不得將眼前的女人千刀萬剮。

「你......」

第一次被罵「賤人」的和婉氣得鮮血逆流。

「你什麼你，要不是為了大局，我現在就命人把你腹中的胎兒生生打下來你信不信？你再嚷嚷試試？趁我現在心情還算好，趕緊滾！」

端敏看到那臉色已如調色盤的和婉，心中不覺得解氣多了。她轉身回了自己營帳，剩和婉在風中凌亂。

「三公主，我們回去吧？」

和婉四處搜尋時，才發現雲集已經不見了。她也不聽勸，四處尋找雲集的身影。北梁的巡邏士兵看見她，將她攔下。

「軍中重地，閑雜人等不得誤闖。」

和婉看到雲集就在士兵身後，也不管不顧刀槍是否無眼，她彎腰越過，急急忙忙衝到雲集的跟前，將雲集攔住。

「雲集，是我，婉婉。你別走！」

雲集皺眉。和婉心中涌過一絲酸澀，帶着自己都覺察不出的委屈道：

「怎麼，你不願意看到我？」

雲集臉上的神情依舊如十二月不化的冰，和婉還是第一次感受到眼前的人如此冷冰。可她還是耐著性子，很是輕柔地哄道：

「你是不是生我氣？覺得我不好好獃在宮裏四處亂跑？我，是因為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煩，所以不得不出來解決。你放心，等我解決好了，我就老實呆在宮裏，等你哪天做了皇商，我便跟父皇請旨，將我許配給你可好？」

「三公主可真是天真！」

和婉聽到雲集的話不禁懵了。

「怎麼？你是覺得我想得太簡單了嗎？是，目前我這邊還有些麻煩，可能不能如你所願。」

她心中有點難安，最後還是鼓起勇氣道：

「雲集，如果我有一天一無所有了，你還會帶我走嗎？」

她望着雲集，跟前的人太過好看，以至於她移不開眼，只是他為什麼從始至終都冷著臉？

「你不要不開心。你若不高興我走便是了，這幾天，我都在公主府等你，等你忙完了，記得來找我。我還有好消息要跟你分享。」

她只有幾天的時間，幾天以後，還能不能保住公主之位還不一定。

她依依不捨地丟開他的手，準備轉身走的時候，卻聽到一個令她血液倒流的聲音道：

「三公主別等了。」

她轉身，看到他瞳孔莫名一縮，勾起的嘴角帶着幾分漫不經心又似是嘲諷地道：

「你覺得，北梁會放過你嗎？」

「雲集，你這話什麼意思？」

雲集為什麼會說出這番話，而且，貌似他說這番話的時候他好像還挺開心的？是不是她自己看錯了？

「三公主覺得，北梁唯一的二皇子命喪你手，你還與他人珠胎暗結這事，北梁會輕易放過你嗎？你該不會天真地以為，端敏公主只是去赴一個尋常的宮宴吧？什麼宴會需要四十萬大軍護送？」

和婉聽完這番話全身血液都在逆流，眼前的雲集明明還是一如之前那般，笑容妖冶，黑眸星耀，眼神一如既往地能投到人心底里去。可為何此際卻陌生到令她心頭髮緊？

「雲集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殺北梁二皇子不是他的授意嗎？若非是他，那瓶要了二皇子性命的葯從何而來？而且，若非是他，她又怎會過起夜夜笙歌，沒羞沒躁的生活？

「你.....你知道我懷孕了？」

和婉倒吸了一口涼氣，似乎明白了什麼，可是又不敢置信。

「你是因為我懷孕沒告訴你所以你生氣了是不是？雲集，我只是怕你分心，想等一切穩定了告訴你。」

「三公主懷孕這件事我豈會不知？不僅我知道了，北梁皇室也知道了，搞不好，連扶桑皇室也知道了。」

如果那晚攔住他去路的七王爺願意查，一定能查到三公主的事。

和婉聽到雲集的話，整個人心痛到麻木。她仍不敢置信，昔日床畔那個讓她溫柔得令她流連的人，如今卻是這樣的一副嘴臉。

「為什麼？這個孩子是你的！你是他的爹，你為什麼要告訴北梁，你為什麼要將這消息散佈出去？」

和婉近前握著拳就要捶打雲集，卻被雲集將她的手擒住，他丟開她，彷彿如棄掉一隻破鞋。

「省點力氣吧三公主。紙是包不住火的。」

是啊，她的肚子總會一天天大起來，扶桑的宮宴幾乎月月都有，又怎會令人不起疑。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我對你不好嗎？」

她為他前前後後做了那麼多，是他自己闖入她的宮闈，在她沒有一點點防備的時候要了她，她將自己交給他時還是清白之身，為了他，跟母妃求情，許了他多少便利多少好處，還懷上了他的孩子，他卻是如此對她的？人道是虎毒尚不食子，自己肚子裏的孩子還是他的親生骨肉。

「你夠狠！」

她就是個傻子，從始至終都被他玩得團團轉。她現在終於明白了，從一開始他就是故意接近的她，可憐她被美色迷惑，愣是沒有懷疑過他半分。

「對比起你們扶桑來，我這怎麼算狠呢？」

「虎毒尚不食子，我肚中的孩子是你的，你親生的骨肉，你連你親生骨肉都算計在內！」

和婉吼完，那睥睨天下的妖冶王者卻緩緩蹲下，捏住她的下巴，紅着眼道：

「你還不配給我生孩子！既然是野種，他就沒必要存在這世上！」

明明被他捏得死死的，和婉卻覺得此刻自己又如浮萍，連立地的根都找不到了。

誅心，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