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三章\t任鳳玲求醫

第六百零三章\t任鳳玲求醫

突然,祁景燾一拍腦袋,強迫自己從魔障般的幻境中驚醒過來。祁景燾覺得自己越來越俗不可耐,已經墮落到不顧普通勞動人民的貿易自由,開始從上位者的視角看待這個世界了。

從靈魂的高度鄙視自己一番,祁景燾覺得還是應該從自身找原因。或許,應該在農業工業園區主幹道兩邊讓出一些臨時商鋪位置,另外開闢一個區域,免費提供給這些小商小販擺攤設點,讓那些來不及去職工食堂就餐的職工可以吃到早點。

那些流動攤主大多是附近村子的農民,他們積累第一桶金不容易,還都是本鄉本土的,下不去那個手啊。自己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無非是工業園區讓出一些既得利益,增加一些管理成本開支而已。

而那些小商小販們,他們就能夠有一個固定的攤位擺攤設點,安安心心經營自己的小攤點,為那些職工提供高質量的吃食,你好我好大家好!多贏的格局。

想着心事,經過十幾分鐘的磨蹭,總算騰挪過這段熱鬧擁堵的通道,好不容易通過第三個紅綠燈路口,祁景燾總算可以加快車速趕去南煙集團上班。車子來到南煙集團公司大門口時,時間已經超過八點那麼一丁點。大門口的活動柵欄已經半開半半閉,執勤人員已經開始查崗。緊趕慢趕,他還是遲到了。

「小祁,別堵在大門口,趕緊去停好車,過來登個記。」行政科考勤輪值人員任鳳玲毫不客氣地堵住準備渾水摸魚的祁景燾,無奈,他那輛豐田路霸太過於顯眼,早被人家盯上了。

「特么的,好不容易遲個到,怎麼就好死不死遇到這個冷麵煞神當值,我那個保持多年的全勤記錄啊,要破金身了!」祁景燾哀嘆著,吐槽著,把車開到科技大樓停車場停好,不情不願地回到大門口。從來沒被抓過遲到、早退,他還真不知道,遲到的人怎麼還要親自簽字確認考勤記錄?有這個規定嗎?

任鳳玲沒繼續帶隊堵在大門口,而是回門衛值班室去了。主事人不在,那些保安公司的門衛可不一定會忠於職守,嚴格執法。看了眼趁機偷偷摸摸溜進大門的幾個職工,又看看對那些後續遲到者熟視無睹的任鳳玲,祁景燾不由一愣,擠出幾分笑臉說道:「任姐,在哪裏簽字,我可沒帶筆。」

任鳳玲板着臉,抱着考勤登記本盯着他說道:「我這裏有的是筆,簽字。」

都是集團公司的知名人物,還是老熟人,不至於死盯着自己,非要抓他遲到這麼點小把柄吧?祁景燾馬上嬉皮笑臉地問道:「呵呵,簽字,簽在哪裏?」

任鳳玲打開考勤本,順手撕下一頁,唬著臉說道:「這周你的專家門診,給我留一個號。」

「呵呵,任姐身體好好的,目測也沒什麼大毛病啊!你無非是那幾天會有點點疼痛,這種小毛病用不着我出手,找那位京城名醫葉教授就行,包你藥到病除。」祁景燾樂了,想不到是有所求啊,白當心了。

任鳳玲展顏一笑:「我是沒什麼大毛病,可是,我家親戚朋友有啊!誰讓你現在是大神醫,專治其他人束手無策的疑難雜症,還一周只坐兩天門診,每天限掛六十個專家號。莫非,你還不知道,你哪個專家號現在可金貴了,一號難求。」

「哦,我的專家號變金貴啦?我還真不知道。上周還沒人願意找我看病呢!」祁景燾嘀咕著,拿起桌子上的碳素筆在紙上寫下幾個字,把紙張遞給任鳳玲。

祁景燾暗自得意,想不到哥也開始批字條了。轉念一想,又開口問道:「任姐,你家那個親戚朋友得的是什麼病?嚴不嚴重?我這個周末可沒時間去不開門診,準備去一趟春城。」

「哎呀,糟了,糟了,過幾天就是春節。聽說,春節后你又要抽調去煙草總公司一段時間,你哪個專家門診豈不是要停好長一段時間?」任鳳玲不淡定了,拿着那張字條不知所措。

她和祁景燾只不過是普普通通的同事關係,能和身份超然的祁景燾搭訕,還是因為行政科的計算機設備歸她管理,祁景燾負責計算機維修業務的時候經常找她簽維修核查表。兩人並不是那麼熟悉,談不上私人友誼。今天也是機緣巧合,她剛好值班,祁景燾剛好遲到,她才名正言順地堵住祁景燾,打算向他討要一個門診專家號的。

任鳳玲是集團辦公室的老職員,消息靈通,她知道祁景燾能治療疑難雜症不奇怪,知道他近期的工作動向也不奇怪,這些又不是什麼秘密。可是,祁景燾的身份地位越來越高,如何找祁景燾幫忙就難了,這種機會怎麼能不充分利用?

祁景燾從來就沒高高在上的職務,心態上還是非常草民化嘀,他倒是沒覺得任鳳玲在濫用職權,看她那麼着急,不由關心地問道:「任姐,是你什麼人生病?要不要緊?」

「祁工,是我爸爸,癱瘓在床好多年了。我爸爸是幫人家建蓋房子的時候摔傷,導致的高位截癱,已經癱瘓在床好多年了。祁工,你能否幫我個忙,抽時間幫我爸爸治療一下?」任鳳玲說着不由眼圈一紅。

高位截癱是指橫貫性病變發生在脊髓較高水平位上,一般將第二胸椎以上的脊髓橫貫性病變引起的截癱稱為高位截癱,第三胸椎以下的脊髓損傷所引起的截癱稱為下半身截癱。高位截癱一般都會出現四肢癱瘓,預后多不良,脊柱椎骨或附件骨折,移位的椎體或突入椎管的骨片,可能壓迫脊髓或馬尾,受傷脊髓橫斷平面以下,……功能完全喪失的,稱完全性截癱。

一個家庭不幸有一位高位截癱的親人,長年累月照顧下來非常不容易,其中的酸楚和艱辛只有當事人能夠體會。祁景燾回想着高位截癱的病症,暗自思量。憑他現在的治療手段,治癒高位截癱不過是舉手之勞。

既然遇到了,就順手施為吧!任鳳玲好歹也是自己的同事,還是老熟人、祁景燾相信機緣,也不推辭,開口問道:「任姐,你父親現在在哪裏?」

這就是答應了?任鳳玲聞言大喜,忙不迭地說道:「在老家。對了,我老家也不遠,就在任井村。祁工,你這幾天有沒有時間?」

任井村離州城不過八九公里,滇中壩子這些村莊祁景燾熟悉的很,每一個村莊所處位置他都清清楚楚。看她那麼着急,祁景燾微微一笑:「今天中午去你家混飯吃,任姐下班給我打電話。」

「謝謝祁工,謝謝祁工。」任鳳玲感激萬分,連聲感謝。

「呵呵,我還要謝謝任姐手下留情,要不然,今年的全勤獎就完了。任姐,我先去上班了,中午見!」祁景燾笑嘻嘻地說着,轉身離開門衛值班室。

目送祁景燾大步離開門衛值班室,任鳳玲不由感概萬分。她負責考勤核查工作,自然知道集團公司的遊戲規則。像祁景燾這種自從工作以來都是全勤,還有大量加班沒使用的模範職工,一次五分鐘內的遲到怎麼可能影響他的什麼全勤獎?哪怕真被登記下來並上報形成正式記錄,他也可以提出申請,用他的加班來頂替的。

再說了,憑祁景燾現在那份身家,怎麼還會在乎那點全勤獎!祁景燾之所以那樣說,無非是給她面子,不想施恩圖報而已。

癱瘓在床的父親有望康復,任鳳玲那叫一個心花怒放,對於那些不幸被她看見的遲到的職工,她也是睜隻眼閉隻眼,網開一面。

熬到八點半,回到辦公室,任鳳玲馬上電話通知村子裏的熟人,請他們幫忙轉告家裏,讓在家服侍父親的母親通知兩位哥嫂,還有出嫁的妹妹,父親有望康復,讓他們把家裏好好收拾一下,準備招待神醫的大駕光臨。

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自從她父親輾轉多家醫院,最終被確診無法康復,不得不癱瘓在床。這些年來,她家兄妹幾個沒少折騰,家裏的大哥甚至差點和大嫂鬧離婚,父母親在家裏遭的那份罪大了去了。

農村老人可沒什麼退休工資可領,也沒什麼醫療保險可以分擔醫療費用,一切只能靠自己早年的積蓄,靠子女的供養。

她那兩個哥哥都在農村務農,閑暇時外出打工,生活條件一般般,根本就沒能力專心照顧癱瘓在床的父親。要不是她運氣好,大學畢業後分配到南煙集團工作,有一份不錯的收入,還能夠給父母親提供生活費,讓母親在家裏專門照顧父親,恐怕,她父親早就受不了那份煎熬自行了斷了。

這些年,為了照顧癱瘓在床的父親,她和出嫁的妹妹沒少往家裏跑。她是家裏唯一一個在外工作的,為了照顧父親,為了幫母親分擔壓力,她連自己的婚姻都耽誤了,三十老幾還小姑獨處,成為集團公司著名的剩女。

每當回想起那年春節前,她和妹妹在家幫父親清洗、收拾床鋪的時候,發現父親居然在偷偷收集安眠藥,要不是發現及時,恐怕……想到那可怕、可悲的結局,任鳳玲不禁又是一陣后怕和凄苦。

他父親要不是癱瘓在床,生活無法自理,更無法自己活動,說不定早就一瓶農藥自我了斷了。哪裏需要以失眠為名,偷偷摸摸收集安眠藥片那麼麻煩。幸好啊,母親留了個心眼,家裏的藥品和危險物品從來不亂擺亂放,父親也無能為力。

農村裏,有些重病纏身,自覺康復無望或者自知根本就無力繼續醫治的老人,他們為了不拖累子女,自己也少遭受病痛折磨,往往會偷偷自行了斷。

這可不是聳人聽聞,也不是個別案例。如果有些相關部門願意花心思認真調查統計,認認真真梳理一下每年農村死亡人員情況,這種案例數量肯定會是一個觸目驚心的數字。這是一種非常無奈的人生結局模式,很悲哀,也很現實。

發生那種人間悲劇,死者一走了之,一了百了,對於家人或許是一種經濟上和肉體上的解脫,但是,對於其至親至愛之人造成的負面道德影響,特別是心裏陰影是永遠無法彌補的遺憾和傷痛。

螻蟻尚且偷生,好死不如賴活着,對於這些冷不防發生在身邊的人間悲劇,不是當事人,真無法說三道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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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活不是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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