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驗證
蒼穹夜幕，稀稀落落幾顆星辰，仿若窺視這片天地的眼睛。華燈初升，熱浪席捲着絲絲的清涼，驅散人們心頭的幾分燥意。
國醫堂。
秦慶尊的面色陰沉如水，大刀闊斧般端坐。他那雙眼神銳如刀鋒，死死鎖定在葛忠臉上，沉聲說道：「解釋，我需要解釋。」
「稍安勿躁。」
葛忠滿臉凝重，說着：「今晚還有貴賓未到，等他來了，我自然會給你一個交代。」
貴賓？
秦慶尊眯起雙眼，儘管他不知道葛忠葫蘆里賣的什麼葯，但自從一進門，這葛老鬼就沒給他一個好臉色，就證明今晚這是一場鴻門宴，絕不會是什麼好事。不過，他行的端坐的正，向來光明磊落，也不怕麻煩找上門。
「楊霖，最近怎麼樣？」
秦慶尊看向葛忠後面的楊霖，蒼老臉龐上擠出幾分笑意。他的如意算盤打的啪啪響，這時候自然要表達善意。
楊霖眼觀鼻鼻觀心了好半晌，驟然聽到秦慶尊的提問，他也僅僅是抬了抬眼皮，平淡說道：「不怎麼好。」
秦慶尊一愣。
不怎麼好？
自己只是說句客套話，想表達點善意，怎麼就換回這麼一句回答？和自己預想的回答不一樣啊？
秦慶尊下意識的瞟了眼葛忠，隨即又把目光落在楊霖臉上，忽然問道：「按理說，你不應該站在葛老鬼身後。難不成……」
楊霖沒等他說完，便淡淡說道：「我已拜師，他是我師父。」
秦慶尊露出古怪表情，那雙目光在師徒二人身上徘徊好幾遍，這才頗感無趣的轉過頭，不再搭理楊霖。
傍晚，六點整。
黎鴻拄著拐杖，邁進國醫堂的大門。他那雙眼睛朝屋裏的三人掃視一眼，隨即露出一抹苦笑，嘆道：「明知今晚登門，有着兇險萬分，老夫還得硬著頭皮來了。也罷，兩位老友都在，老夫也只能捨命陪君子。」
兇險萬分？
葛忠和秦慶尊同時皺眉，眼底浮現出警惕神色。他們了解黎鴻，他不會大放厥詞。那麼……
楊霖面色不變，心底卻暗暗一稟，他從溫思璐那裏了解到黎鴻的底細，卻萬萬沒有想到，眼前這位老人竟然能洞察暗藏的殺機。
「黎老頭，我這不是龍潭虎穴。」葛忠陰沉着臉說道。
黎鴻微微一笑，說道：「是不是龍潭虎穴我不清楚，我清楚的是，你把我叫過來，應該是有事相求。」
葛忠哼了一聲，微微側臉說道：「拿給他看。」
楊霖箭步上前，把那件飛到法器拿出來遞給黎鴻。
葛忠再次說道：「今早我徒弟遇到追殺，其中一批人是修道者，為首的那位高手使用的就是這件法器。黎宗主，我想請你幫着看看。」
黎鴻搖頭苦笑道：「看不了，半年之內，我都沒辦法再進行占卜。」
葛忠沉默片刻，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丟給黎鴻說道：「服下去，對你應該有好處。」
黎鴻滿臉狐疑，拔開瓶塞倒出一顆紅色藥丸，頓時他流露出古怪神色，說道：「赤丹？僅僅為了一個答案，值得嗎？」
葛忠淡淡說道：「值不值，我心裏有數。」
黎鴻幽幽一嘆，沒有再廢話，吞服那顆紅色藥丸后，直接盤膝而坐，足足用了半個小時，他才睜開雙眼，隨着他的手指在飛刀法器上劃過，起身看向秦慶尊，說道：「老秦，我明白你今晚出現在這裏的原因了。」
秦慶尊皺眉說道：「你什麼意思？」
黎鴻說道：「這件法器，是你秦家之人煉製，使用者，也是你秦家之人。」
秦慶尊霍然起身，怒聲喝道：「胡說八道。你的意思是說，今早追殺楊霖小子的，是我秦家子弟？」
黎鴻說道：「沒錯」
秦慶尊的面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他眼神中閃爍著憤怒光芒，轉頭看向葛忠，沉聲說道：「葛老鬼，你覺得是我派人殺你徒弟？」
葛忠淡漠說道：「你的性格我了解，但你秦家其他人，我就了解不多了。我要的，只是一個說法。」
「你要說法，我給。」
秦慶尊紅了眼睛，卻硬生生壓住那股憤怒，拿出手機撥通一組號碼，寒聲說道：「給我調查，家族子弟誰在今天來到京南市，他使用的是『絲連刀』法器。」
「爸，我馬上查。不過……」
手機里，傳來秦家現任家主秦漢文的聲音。
秦慶尊怒喝道：「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吞吞吐吐做什麼？」
秦漢文苦笑道：「今早，白鳩的魂牌碎裂。」
秦慶尊沉聲問道：「告訴我他的體貌特徵。」
「……」
片刻后。
秦慶尊面色鐵青的掛斷電話，看向楊霖問道：「追殺你的人，有什麼體貌特徵？」
「二十多歲，滿頭白髮，眼角一顆黑痣，脖頸處有一道……」
「夠了。」
秦慶尊打斷楊霖的話，深吸一口氣，轉頭看向葛忠說道：「葛老鬼，追殺楊霖的人，的確是我秦家子弟。不過，這件事情我需要詳細調查，兩天之內，我給你一個滿意的說法。」
「不送。」
葛忠冷冷說道。
半晌后。
秦慶尊離開了國醫堂，黎鴻也已經告辭離去。空曠的醫館內，只剩下葛忠和楊霖師徒二人。
「看明白了？」
葛忠冷著臉問道。
楊霖緩緩點頭說道：「明白了。」
葛忠擺手說道：「明白了就滾蛋。七天之內，要是不能完整的背誦《中醫基礎和理論》，看我怎麼收拾你。」
楊霖露出一抹笑意，心底更是輕鬆暢快。他要驗證的東西，就是自己的便宜師父，在自己和秦家處在對立面的時候，他是如何選擇？
很明顯。
即便面對秦家這龐然大物，他依然表現出強硬態度替自己出頭。這份庇護之情，這份護犢心切，令楊霖深受感動。
「師父，再見。」
楊霖轉身走向房門。
忽然。
他背後傳來葛忠的冷哼聲：「臭小子，法器的威力，不是你能想像得到的。修道界的很多強者，都有屬於他們的護身法器。你外面弄得那點破爛玩意，在秦老怪和黎老頭眼裏，就是個笑話。趕緊的給我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