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7章 君子不器

為了一個活在底層的壞人，耗費全部力量，只為了太陽打西邊出來，

蠢不蠢？

顫魔斗蹲在旁邊，看着臉色慘白的王勝，心裏出現了不少想法。

對於這個不友好的世界來說，可以關進精神病院了。

但王勝散發出來的人格力量，卻讓顫魔斗看到了不一樣的修行之路。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王勝就是君子，而且還是正人君子。

顫魔斗對於王勝所在的浩然天下，登時充滿了好奇。

如果那邊的讀書人，全部都如王勝一般，講道理，懂規矩，絕對是一個令人嚮往的世界，當精神文明建設達到了一定高度，世界必然會變得美好。

可是如果地球的文明建設也達到了如此地步，會是什麼樣子。

顫魔斗可以嘲笑這個結果，但不能否認王勝付出的努力，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河。

這就是讀書人心中的道路。

理想道路，所以才有更多人去為之奮鬥。

所有才有聖賢之路。

這應該是聖賢開創者想要開闢的局面，只可惜人心最複雜，比天高，難以掌控。

世界聞名發展了幾千年，依然沒有丟掉人性的自私。

似乎看到了顫魔斗內心的動搖以及心中疑惑，王勝起身，說道：「其實你的疑惑，在很多年前，浩然天下有過一次極大的爭辯，亞聖與文聖之間的理念之爭，亞聖與文聖均使出至聖先師，文聖說人性本惡，亞聖覺得人性本善，於是開展了儒家創建以來最大的一次爭辯，也叫做三四之爭。後來文聖失敗，但他的理論並沒有消失。」

顫魔斗默默聽着，沒有插嘴。

王勝運動，扯到了傷口，看到小腹處流血，笑道：「這是我成為賢人以來，第一次受傷，乃是被一個沒有意境的凡人傷到了。」

顫魔斗問道：「你所在的世界對地球有敵意吧？」

王勝搖頭，認真道：「聖賢世界對地球沒有任何敵意，甚至當做了自己人，因為地球是聖賢世界的根本，浩然天下的文廟，道冥天下的白玉京，西方佛國的靈山，蠻荒天下的托月山以及其他百家的百花殿，對於地球，存在的感情很複雜。」

「只是因為接到了地球的求助，然後看到了地球滅亡的可能性，我們才會插手，希望矯正地球的規矩，讓老百姓能活下去，而不是聖賢武者。規矩和道理必須建立起來，邪魔外道必須剷除。」

「如此才能人人如龍，人人都是那個萬一。」

顫魔斗心神顫抖，神色複雜。

王勝是一個純粹的讀書人。

也是一個天真的讀書人。

顫魔斗搖頭，說道：「你不可能憑藉一個人的力量去改變這個世界，很多人嘗試過，但都失敗了，因為人心多變，已經超出了聖賢掌控，我欽佩你心懷理想，可是不覺得可以成功。」

王勝認真道：「事在人為。」

顫魔斗說道：「其實我們見面，是有人安排，讓我阻攔你一個月。」

王勝道：「我知道。」

顫魔斗面色詫異，問道：「你明明知道我會阻攔你，為什麼還要幫我？」

王勝道：「我看得到你為地球做過貢獻，你不是壞人。」

顫魔斗沉默。

他內心出現了第一動搖，覺得王勝的理念也許沒錯，只是努力的人太少了。

或許說服武王，可以創造一個新的世界？

顫魔斗被自己的想法驚呆了。

王勝似乎可以看透人心，笑道：「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你是好人，你的朋友自然不會太壞，但僅僅跟熟悉的人做朋友，教化他們是遠遠不夠的，所以還需要拉攏更多人，我感覺到你在某一刻是認同我的理念，所以這個世界還有希望。」

顫魔斗苦笑搖頭。

王勝眼睛明亮，繼續道：「地球的聖賢武者很特殊，因為走出的道路，其實與設計的不同，已經偏離了原來的規則，有人在暗中設計一切，想要將聖賢之路推向深淵，人性本善，還是人性本惡，其實不重要。你不希望看到人人如龍的世界嗎？」

顫魔斗愣住，似乎想到了什麼，眼神黯然，嘆息道：「其實當年也有人跟你一樣的想法。」

王勝笑道：「你說的是江城這位吧。」

顫魔斗盯着王勝的眼睛，沉聲道：「你在洛水上說，勢必要殺死武王，對嗎？」

王勝默然。

顫魔斗沉聲道：「我想知道為什麼？」

王勝笑了。

顫魔斗惱火道：「你笑什麼，如果你想對付我朋友，以你現在的狀況，我隨時能出手殺你。」

王勝道：「如果你想動手，早就殺了。之所以等到現在，是因為你心中有美好的理念，也想改變這個世界，對不對？」

顫魔斗皺眉，沒有反駁。

兩人相對沉默。

王勝望着天空，隨意問道：「說說看，你認識的武王，是什麼樣的人？」

顫魔斗道：「是地球值得託付的人。」

王勝發現顫魔斗的語氣堅定，對此深信不疑，不得不感嘆，這次下界，估計是自己遇見最艱難的任務了吧。

這個魔，的確有資格讓禮聖都關注。

只是魔就是魔，不管如何變化，本質還是魔。

所以必須死。

王勝道：「你出手的機會只有一次，如果讓我活下去，我依然會對他出手。」

顫魔鬥眼神冰寒，死死盯着王勝。

他想要看透王勝的腦袋。

王勝臉色平靜，即便面臨死亡威脅，依然無懼。

顫魔斗掏出東皇鍾，冷冷道：「如果你承諾立刻離開地球，永遠不再回來，我放了你。」

王勝道：「君子氣得其所，未嘗不是的的結局，如果因為怕死，我也不會來到地球，你說是嗎？」

顫魔斗臉色變換，糾結不已，怒道：「你真不怕死？」

王勝臉色平靜。

顫魔斗咬牙，心顫不已。

他么的。

顫魔斗終於明白老不死的為何讓他來複雜接待王勝了，絕對不是保護蘇寒，而是擺明了他的道，跟王勝有相同之處，如果接觸后無法堅定自我，那就會成為王勝一脈的人，如果堅持自己，違背初心，殺掉王勝，也會成為罪人。

斷了未來的道路。

如何才是正確的選擇？

顫魔斗緊緊攥著拳頭，很想要砸下去，就此了結王勝的性命。

換做九劍在場，估計絲毫不會猶豫，一劍下去就行。

可自己不行。

顫魔斗眸子閃爍，意境則忽隱忽現，進入了走火入魔的狀態。

便在關鍵時候，耳邊響起了一個聲音。

「讓他過來吧。」

顫魔斗渾身一顫，恢復理智，突然很想哭。

竹園。

顫魔斗帶着重傷的王勝，走進了33A別墅，看到了站在涼亭內的身影。

蘇寒背負雙手，頂天立地，恍如神人。

王勝看到蘇寒的第一眼，便毫不掩飾內心的驚嘆。

世間竟有如此神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