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2章 返璞歸真

謝法天心懷怨恨，其實代表的已經不是本人了，而是那天地之間，對蘇寒有着怨念之人。

有個極為熟悉蘇寒的人在佈局，然後用何求作為仙境，製造了一個不期而遇的巧合。

問心，也是誅心。

這就是最大的殺機。

蘇寒看着胸口的長槍，面色不變，問道：「如果殺了我，你怨氣會消嗎？」

謝法天獰笑，狠狠道：「我不但要殺了你，連林雅一起殺，你身邊的親人朋友，一個跑不了！」

感受到莫大的怨恨，蘇寒點頭，然後緩緩拔出長槍。

謝法天愣住，沒想到沒死，臉色越發怨毒。

蘇寒又問道：「到底怎麼做才能消除內心的怨恨？」

他問了一個很蠢的問題。

因為謝法天是怨恨的載體，怎麼可能輕易化解。

只是蘇寒像是在自問，又像是在問天。

怎麼才能消除聖賢留下的空洞？

怎麼樣才能讓聖賢的道路回歸原來的起點？

沒有答案呀。

謝法天再次嘗試殺人，不論他如何做，也沒有效果。

劉洋怨恨道：「我們雖然殺不死他，但是可以噁心死他，聖賢修行最重要的是道心，如果道心蒙塵，以後會遭遇天罰，而且他最喜歡做救世主，自認為站在道德制高點，連我們都拯救不了，如何拯救世界？」

劉洋似乎找到了噁心蘇寒的辦法，狂笑不已。

謝法天眼神空洞，但不掩臉上的猙獰。

他們嘗試了很多次，依然無法成功，但不妨礙他們出手，在這片小天地里，他們也可以不死。

大概是因為生前怨氣未平，死後遭遇殘忍折磨，一身的怨念，結合太白村的風水，得到近乎不死之身。

蘇寒只是靜靜看着。

在江城的上空，有一雙眼睛正在觀看。

一個身穿道袍老者手持拂塵，面色平靜，看着蘇寒心心念念，表示滿意。

這次考察，還算不錯。

起碼蘇寒的心性是過關。

作為掌控天地的三大教派，無時無刻不存在，但他們因為汲取幾千年的紅塵香火，所以可以隱藏很深，即便是崑崙，也不過是眼皮底下一個傀儡而已。

儒釋道三家，怎麼可能沒有作為？

就像是潤物細無縫的規矩之說，天地君親師，根植在凡人的血脈中，三教聖人便可以不死，永恆存在，直到人類滅亡，他們依然可以教化下一個世界。

他明明存在祖地上空，可是連應天都沒有發現。

這便是合道了。

合的是華夏的道，玄而又玄，無法言明。

道袍老者觀察蘇寒，本已經表示合格，可是突然搖頭，道：「痴兒，墜入魔道，回頭是岸，大不易。」

祖地中，謝志安面露驚恐，靈魂開始消散。

他啊發現自己無數次的刺殺，換來的是煙消雲散。

每一次出手，都是在磨耗靈魂。

「救我！」

謝法天喜歡上了力量的感覺，知道自己要散了，望着蘇寒，露出懇求之色，「你不是救世主嗎，我不想死，求求你救我！」

蘇寒不語。

謝法天旋即狂笑，怨恨道：「狗屁的救世主，不過是自私自利的小人，我在你眼裏是螻蟻，你在其他人眼中也會是螻蟻的，你的所作所為，一定會被天下人知道，到時候看你如何解釋！」

蘇寒依然不語，看着祖地內。

謝法天知道不行了，罵的極為難聽。

劉洋也加入其中。

就像是天底下那些自私之人，一旦蘇寒死了，以前的功績統統不見，當年他們多敬仰武王，如今便有多厭惡。

這是人性！

改變不了！

如果有人想要教化世人，讓人人做一個聖人，就像是武王軍的心中，保家衛國，期待人人如龍。

這個太平盛世根本不行！

因為沒有人知道武王軍為了世界付出了多少生命。

沒有人知曉蘇寒為了華夏付出什麼。

他們只是看見了蘇寒的意境崩潰，遭遇了一些人的挑撥離間，便釋放了內心的邪惡。

人人心中有一條惡龍。

不僅僅是蘇寒。

有人對蘇寒問劍，問拳，這些都無所謂。

但有人問心。

蘇寒看着即將消散的謝志安，輕聲道：「我何時說過自己是救世主？」

謝志安愣住，發現蘇寒眼睛裏非但沒有痛苦憐憫，反而是一片冷漠，就像是高高在上的老天爺，輕聲道：「這天地滅亡，跟我有什麼關係。」

謝志安咬牙切齒，大笑嘲諷。

可惜蘇寒彷彿看不見，走向祖地。

他不做救世主，也不再是武王。

只是自己。

蘇寒破開祖地的限制，來到了一間石室，正好是周梅曾經待過的那一間

何求盤坐在金色的蒲團上，頭頂是星空。

一個個星辰閃爍，降臨星光。

何求正要解脫。

可是隨着蘇寒走進來，何求猛然睜眼，看到了心心念念的一幕。

然後斗轉星移，煙消雲散。

何求一笑，道了一聲，正好。

蘇寒帶着何求出來，沒有詢問什麼，只是安靜走在太白村泥濘的路上，任由泥巴沾染了鞋子。

何求遭遇了太多痛苦，囚禁在祖地三年，原本諸多埋怨，可是看到蘇寒的瞬間，便念頭通達。此時的蘇寒，好似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像是道的化身，此時的他虛無縹緲，進入了一種玄而又玄的狀態。

體內的邪龍壓制的厲害，宙王也消停下來。

一陰一陽，開始融合。

蘇寒抬頭看天，似乎看到了那個老道人，但目光一閃而過，繼續前進，走出村子。

村口。

謝志安滿身汗水，僅僅攥著老劍，死死盯着前方。

應天坐在呂清岩身邊，吹着口哨，面帶微笑，當蘇寒走出陣法，鼓掌拍手，笑道：「不錯，問心一句，竟然輕鬆度過，他們都低估了你。」

蘇寒似乎早就知道了應天的存在。

但沒有現身，只是在看。

看天看地，看人心。

應天臉上堆砌笑容，滿心歡喜，像個快樂的孩子，可是與蘇寒對視的瞬間，卻泄露了另外一個自己。

他沉默下來。

蘇寒問道：「想要繼續教拳嗎？」

應天起身，嘆口氣，道：「你感覺到了？」

蘇寒點點頭。

應天自嘲，搖搖頭，道：「我們都是棋子哦。」

蘇寒笑道：「未必。」

應天眼睛一亮，道：「你有破解之法？」

蘇寒反問道：「你心中有。」

應天嘆口氣，一屁股坐在地，躺在石頭上，道：「還不如死了算了，真沒勁兒。」

「要不要來一場拳？」

應天起身，定着蘇寒，興奮道。

蘇寒搖頭，道：「余著。」

應天滿臉了無生趣，轉身離去，消失之前，道：「你只是過了一關，後面還有更多考驗，棋子只是棋子，想要跳脫棋盤，就看命硬不硬，我被鎮壓了三千年，當年跟你一樣，意氣風發，誰知道那群人最陰險，道德，道德，不過是個最大的騙局！」

他走了。

蘇寒陷入沉思。

祖地上空，道袍老者手持拂塵，飄飄欲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