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奶奶的念想

公路旁邊的一條小路，一路往上，路邊偶爾有村民和肖凡贇打招呼，肖凡贇就一直點頭微笑。

實在是記不得該怎麼稱呼。

一則肖凡贇從小就沒怎麼在老家生活，讀小學開始就住在鄉里。

二則已經很多年沒有回老家了，每年也就回來上個墳，所以基本上都叫不上，而鄉下的稱呼很是複雜，什麼叔公，二大爺，三叔，五嬸，不是長期接觸，壓根就記不住。

三則肖凡贇爺爺家人丁稀少，單傳多代，和各家的關係也確實談不上有多親近。

肖凡贇大概就記得奶奶家旁邊幾戶的人，大概還能叫的上名字。

走了大概幾分鐘，遠遠看到兩戶相鄰的老房子，前面那戶朝西，後面朝南的三間二層老房就是肖凡贇的老家，房子並不是很大，院子不算特別小，前院種了幾株文旦樹，不過結的果子並不好吃，果樹是需要人經常打理的，爺爺過世之後沒有人再打理了，也就荒廢了。

靠牆還有一間豬圈，早就廢棄了。

三間石頭房，很陳舊，窗戶都開的很小，屋裏光線很不好，二樓是閣樓，以前姑姑沒有出嫁的時候住過，也是很久沒有上去過了。

後院有口水井，洗衣服，洗菜，晾晒衣物。

房子東邊有個小菜園，一半種花，一半種菜。

奶奶一個人，又是耳聾，又有點胖乎乎的，幹不了什麼活。平時也就種點小菜，日常的葷菜由肖凡贇的遠房大爺給買，一周兩次，放冰箱裏，一個人也吃的不多，肖凡贇的父母一般兩三個星期回來一趟，看看老人家。

肖凡贇的堂姐和堂哥因為住的不算遠，就隔壁村，隔三差五也會過來看看。

奶奶耳聾，啥也聽不見，倒也沒什麼煩心事，心寬體胖，無病無災。

家裏的孩子覺得老人孤獨，但估計奶奶是自得其樂。

肖明亮曾經提議是不是把老房子翻新一下，老太太堅決不同意，怕老頭子回來找不到。

房子雖然舊，但也只是舊了，家裏平時也不再住人了，就老太太一個人住，過年時節就把老人接到城裏過了，也就由著老太太了。

肖凡贇前前後後找了個遍，都沒有看到奶奶的身影，叫也沒有用，聽不見……

正着急，前後也沒人，農村人勤快，估計都出門幹活去了，真正懶惰的這會也一定扎堆在小店那裏賭博或者喝酒聊天，那個摩的司機就讓肖凡贇安排在小店裏休息。

還好，遠遠看到一個胖胖的身影晃晃悠悠的走來，手上還挎著一個小籃子，眼神還很好，遠遠就揮着手，大聲喊道：「啊呀，我的乖孫來了。」

……

肖凡贇有點激動，這也是相隔兩世了。

趕緊迎上去，被老太太一把攬住，「怎麼都瘦了，走，奶奶給你做飯去。」

還是熟悉的套路，無論肖凡贇什麼時候回老家，永遠都是兩個意思。

一，怎麼又瘦了。

二，咱們做飯吃。

早上，中午，晚上，都說要給你做飯，不過也沒事，你好好和她解釋一下，她也就不堅持給你做飯了。

這也許就是老太太最樸素的待客之道吧。

以前肖凡贇覺得好笑，現在聽到這熟悉的話語卻是覺得異常溫馨。

攙著老太太回到家裏，在堂屋裏坐下，肖凡贇打量了一下，不錯，老太太氣色挺好，頭上的髮髻盤地整整齊齊，面色健康。

肖凡贇試圖和老太太報告好消息，意思是自己馬上就要上大學了。

老太太就覺得很奇怪，怎麼還要上學，這要上到什麼時候，只一個勁的問，找女朋友了沒？啥時候準備結婚？

……

奶奶沒文化，不會讀書看報，又因為耳聾，聽不了廣播，看不了電視，爺爺在世還經常和她聊聊新的變化，爺爺故去了之後老太太就幾乎封閉了新的信息，完全活在舊世界裏了。

不過這不重要。

肖凡贇就指手畫腳的試圖說自己在一定去找，還說他看上了好幾個，讓她放心。

見到乖孫說回去就找，老太太就很開心。

交流實在費勁，不過肖凡贇很有耐心的陪着老太太聊了一個多小時。

告別的時候，肖凡贇從屋裏拿了點紙錢，又指了指帶來的水果，讓老人記得吃，別放久了。

老太太表示自己牙好著呢，又叮囑了一遍早點去找人結婚生孩子，老人估計也就剩下這麼點念想了。

墓地很近，就幾分鐘的路，燒了點紙錢，報告了近期的一點消息，偷偷的告訴老爺子自己重生回來了，可惜重生晚了，沒趕上見您，希望老爺子不要介意，絮絮叨叨了一通。

來到小店，摩的司機果然還在，也不知道是堂哥的威名還是自己許諾的錢起了作用，但總歸自己有車坐，不然就只能靠11路走到堂姐家了。

回到堂姐家，給司機付了錢。

堂姐之所以現在離婚回來還有房子住，是因為大堂哥結婚早，分家的時候堂姐還沒出嫁，所以堂姐也分到一間小房子，這在當時的農村算是很罕見的了，姑姑和姑丈看來真的很喜歡堂姐了。

「姐，我回來了。」肖凡贇朝屋裏探了探頭。

「回來了，外婆身體好吧？」堂姐聽到聲音從廚房迎了出來。

「好，很精神。」肖凡贇看着多年不見的堂姐，那會堂姐已經50多了，生活的重擔都快壓垮她了，再加上小侄女比較叛逆，簡直操碎了心。

現在的堂姐還很年輕，三十多歲，身材高挑，一頭短髮，只是最近可能思慮過多，臉色不好，顯得有點憔悴。

「小舅舅好。」小姑娘扒著門，怯生生地打着招呼，身材纖細，有點瘦，顯得兩隻眼睛很大。

肖凡贇沖她笑笑，把手裏的零食遞過去。

小姑娘接過去轉身就跑，又馬上折回身子，歡快地說：「謝謝小舅舅。」

肖凡贇摸摸她的頭，往屋裏走去。

「二哥呢？」肖凡贇回頭對堂姐說。

「炒菜呢，聽說你來了，下午去河裏釣了好多魚，還摸了螺絲。」

肖凡贇砸吧著嘴，這是有口福了，老家因為經濟不發達，所以水質很好，河裏的魚味道很是鮮美。

廚房裏油煙瀰漫，肖凡贇進去就被嗆住了，顧不上打招呼，趕緊退了出來。

堂姐趕緊過來拍着他後背，嘴裏念叨：「你啊，從小嬌生慣養，啥也不會，以後可得找個能伺候你的人。」

……

老郭，快出來，我保證不打死你，現在聽不得這話了。

大姐，你直說不就完了，我這是生了少爺的病，沒有少爺的命。

確實，在堂姐的眼中，肖凡贇這樣只會讀書的人就沒什麼用，知識改變命運啊，這道理堂姐不大懂，不然也不會輕易就讓月梅休學了，雖然也確實是經濟困難。

想到這，看了眼在旁邊偷吃零食的徐月梅小朋友，肖凡贇覺得要是自己把小姑娘養成一個傲嬌公主，自己這賢惠勤快的堂姐會不會打我。

越想越覺得這挺好玩的，肖凡贇看着小姑娘嘿嘿地笑。

徐月梅可不知道自己這舅舅心裏打的居然是這主意，沖着肖凡贇甜甜的一笑。

算了，也是一時的惡趣味，肖凡贇覺得自己就給小侄女提供一個好的條件，至於她以後的路，有自己看護，能快快樂樂的長大就挺好。

決定了，就是你，我要讓你當肖家的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