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金玉其外

肖凡贇想起高中時候的老班。

那是個風和日麗的下午，肖凡贇還是個高三理科學生，還沒有成功的晉級成為高四文科生。

有一次公佈高考模擬考試成績之後，老班走進教室，拍了拍肖凡贇的肩膀，來到教室外的走廊，語重心長地試圖挽救肖凡贇，言辭特別的委婉。

老班盯着肖凡贇帥氣的臉龐，恨鐵不成鋼，「模擬考總分不到400分，你知道那四個字可以形容你嗎？」

肖凡贇甩著帥氣的中分頭，表示猜不到。

老頭笑眯眯地表揚。

「金玉其外……」

轉身就走了。

肖凡贇冥思苦想之後，脫口而出，「你個糟老頭……」

罵人不帶髒字啊。

就好氣。

當我不看紅樓夢啊，不知道哥就語文成績好點嗎？

肖凡贇回憶完這一幕，嘴角泛起了苦笑，當時自己還年輕，即使被老班這麼諷刺，也沒見後來卧薪嘗膽，然後第一次高考就悲劇了。

想到高考，肖凡贇細想一下自己該考慮那個學校呢？

分數就是那個分數了，肖凡贇想着又覺得無比慶幸，還好是重生回高考之後，這要是高考前，那是百分百撲街。

數學題估計連初中的都不會了，肖凡贇記得自己上了大學之後最開心的是，終於沒有數學課。

語文估計也就一般，死記硬背的很多知識點也都忘的差不多了。

還有政治，歷史，別看這次自己應該是考的不錯，但要全部重頭開始背，就現在這個狀況去考，給自己幾個月也難。

唯一能提升的無非是英語，因為自己高中英語很槽糕，也就勉強考個90分左右，滿分是150分。後來過了四級，當初有個考研的想法，期間又強化，雖然考研是放棄了，但是英語水平還是有所提高的。

平時雖然也沒多少使用之處，但是日常喜歡看個美劇，有時候為了追劇，等不及熟肉，就啃生肉，還真下了點功夫。

再加上平時也聽英文歌，夜深人靜時分，自己也經常獨自彈唱，黯然神傷。

想起這些，肖凡贇也是一陣感嘆，現在一切都還是未知。重新去體驗一番大學生活也是必要的，前幾天自己不都已經決定了，有些人，有些事，再經歷一番也是一種修鍊。

按照現在自己的規劃，也是要去申城的，很多事情也是要在申城才方便，那學校基本也就不會有什麼變化了，這年頭，文科生的擇校選擇實在是少之又少，尤其是申城，外地招生的指標就那麼幾個。

哎，想想也真是鬱悶，自己這成績，剛好上了文科省重點線，這年頭還沒有什麼一本，二本的區別，只有重點線和本科線，還有就是專科了。

肖凡贇想着，自己要是個申城人，估計能上個211。這地域區別，也是超級現實。

想多了都是眼淚。

肖凡贇凝視着鋪開在眼前的紙，把上面的內容反反覆復的記了又記，確定自己不會遺忘了，點着這張紙，放在煙灰缸上燒了。

目前自己能想起來重要的事情就這麼點，實在是有點少的可憐，不過肖凡贇覺得就算日後自己想不起更多的，也應該夠了，況且自己重生功課沒做好又怪的了誰……

肖凡贇又走過去從書櫃里摸出那塊勞力士，還好，才12點不到。順手準備把手錶放回去，想了想，又拿了出來。

一塊手錶嘛，自己也是多想了，估計爸媽也是不識貨的，就說別人送的仿製手錶，還能怎麼着，把手錶往枕頭旁邊一丟。

肖凡贇決定愉快的尿個尿，然後上床睡覺了。

可肖凡贇馬上就愉快不起來了，自己是下樓尿尿呢？還是端起痰盂尿尿？好不習慣啊。

終究還是妥協了，對準地上的痰盂。

睡不着啊，肖凡贇躺在熟悉但是陌生的床上，吹着電風扇，翻來覆去。

沒有空調涼，好熱啊。

沒有手機刷，好無聊。

想到手機，肖凡贇一咕嚕從床上爬起來，把塞在書櫃里的手機盒拿了出來，充上電，明天也許有用呢。

看着手機，肖凡贇又覺得一陣的鬱悶，怎麼就是個摩托羅拉呢？好歹是個諾基亞啊，可以玩貪吃蛇。

肖凡贇想起了書店小姐姐。

小姐姐叫什麼來着？

小桃姐，自己好像有時候是這麼叫來着，姓？姓潘，那就是潘桃。

這是什麼爹媽啊，取得什麼名字，這麼漂亮的小姐姐叫個蟠桃。

那吃她的豈不是個猴？

兩開花？

什麼鬼？

肖凡贇暗暗告誡自己，別瞎想，老是冒出些別人聽不懂的話這就很怪。

可總是控制不住自己，就很無奈。

晚上碰見她沒看出來有什麼不對勁啊，怎麼後來就不見了呢？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呢?

肖凡贇又陷入了回憶，因為上一世自己因為身體的原因，直接住了甌市的醫院，然後回家又休息了幾天，等自己再出門，小書店就關門了，當年自己還挺鬱悶的，怎麼就不打聲招呼就不見了。

那就是這幾天臨時發生了什麼大的事情，才導致桃子不見了。肖凡贇覺得應該要去弄明白。

再說了，肖凡贇這次見到桃子感覺有點怪怪的，說不上來的一種感覺。

終究是太晚了，肖凡贇帶着一絲疑惑終於還是睡著了。

一夜無夢，日上三竿，肖凡贇還沉沉的睡着。

……

甌市。

譚國棟正在廠里和母親聊天。

「小肖回去了？也不知道都留他住幾天，他可是我們家的大恩人啊。」譚母有點鬱悶的責備道。

譚國棟解釋道：「昨天下午我讓司機送回去了，主要是因為他要回去填志願，總不能耽誤人家上大學吧。」

「哦，我是真的喜歡小肖啊，要不是他……」眼看老太婆又開始絮絮叨叨，譚國棟連忙扯開話題，「媽，過段時間他估計還要來的，他想着開服裝店呢，讓我幫他聯繫邦威牌子。」

譚母聽着很高興，認真地說道：「那你可要幫他聯繫好，一定要把事情辦好。

譚國棟笑了笑，拿起電話，「喂，是劉總嗎？我打聽個事啊……」

……

肖凡贇睡醒了，晃晃悠悠到二樓的衛生間洗了臉，來到一樓，四下也不見人，也不知道是星期幾，估計是去上班了吧。

傑瑞倒是沒有亂竄，蜷縮在煤氣罐上，看到肖凡贇，沖着他喵喵的叫了幾聲，肖凡贇抓過一個毛線球扔了過去，傑瑞追着毛線球一陣猛跑。

早餐一碗番薯粥，一碟榨菜，沒了。

肖凡贇去廚房拿了雙筷子開始扒拉，傑瑞聽到吃飯的聲音，跑到桌子邊看，肖凡贇拿碗在它前面晃了晃，傑瑞嫌棄的走了。

番薯粥，本瞄才不吃呢？還以為有小魚乾。

可憐的人類，都沒有小魚乾吃。

看了下手錶，9點，應該夠自己去街上轉一圈，肖凡贇走上四樓，拆開箱子裏的幾件衣服和褲子，對着鏡子一通試，配合著自己這中二的髮型，好像更中二了。

不過想想就算了，這時代的衣服的審美估計就這樣了，M特斯邦威還算是新潮的，後世一直到二零一幾年之後才變LOW的，就現在來說，美特斯邦威屬於潮流的引領者。

肖凡贇把手機放兜里，覺得好像不對，這年代不都是腰上別個大哥大嗎？自己這樣不夠潮啊，摩托羅拉好像有款塑料套子，把手機那麼一插，特別帥。

有手機的人是一定會把上衣塞進褲子裏的，不然別人怎麼看的見手機呢？即使穿個T恤，也一定要把放手機的一邊衣服掛在上面，讓手機醒目的暴露著。

然後一路就不停有羨慕的眼光看着，感覺自己棒棒的。

遠遠看到書店的門開着，肖凡贇想着再見見小姐姐。

桃子聽見動靜，看着出現在店面口的肖凡贇嫣然一笑，「來了，快坐，姐給你拿書。」

桃子換了一身衣服，黑色的圓領T恤，襯得皮膚更顯白皙，下身一條洗的有點發白的藍色牛仔褲，白涼鞋，很清爽。

拿過書來，見到肖凡贇打量自己，「幹嘛？不認識我了？眼神怪怪的。」嘴角抿出一絲笑容。

拉開抽屜，遞給肖凡贇一本雜誌，「諾，你最愛看的科幻世界，昨天剛到的，才第五期，這還是我從別人那裏補來的，明年我準備去郵局訂，你那麼愛看……」說着說着，就漸漸沉默了。

肖凡贇看了眼垂著頭的女人，笑了笑，「沒事，我攢著一塊看。」

「嗯。」桃子攏了攏長發，「來，快坐。和姐說說，高考估分了嗎？考的挺好的吧。」

肖凡贇在小馬紮上坐下，「還行吧，應該能有個大學上。」說着很自然地就去掏口袋，左邊，右邊，沒掏著。

「諾，拿着。」柔柔的聲音，遞過來一包利群，還有一隻打火機，「又被阿姨沒收了吧。」

肖凡贇接過來，點上一支，看着門外偶爾經過的行人，有點默然。

「怎麼了？有心事？感覺你有點不一樣。」小姐姐關心的問。

肖凡贇扯著嘴角勉強露出一點笑容，小姐姐你這麼敏感的嗎？能不有心事嗎？

自己這還沒適應呢。

怎麼就美人如玉，柔情似水啊。

關鍵是後世的自己沒和你再有交集啊，而神經大條的前世的自身估計也是渾渾噩噩，然後應該就是突如其來的離去，終至枉然了。

「沒事，估計是生病了還沒好，出去這幾天生了點小病。」肖凡贇覺得還是勉強解釋下，不然顯得太生分了。

看着桃子關切的眼神，又補了一句，「吃了葯，已經好了，就是剛回來，可能還有點累。」

外面陸陸續續進來幾個學生模樣的來租書，肖凡贇看着小小的店鋪有點擁擠，把雜誌交還給桃子，「我先去街上買點東西，回頭來拿雜誌。」

桃子囑咐道，「別在外面待太久，太陽毒。」

肖凡贇出了店門，沒敢騎車，就這麼推著自行車。

因為感覺有點懵。

他現在對自我產生了巨大的懷疑，竟然沒有在記憶里留存這些片段。

年輕時候的自己這麼木的嗎?

想了很久，肖凡贇有了肯定的結論。

是真的他*娘的這麼木。

那麼問題來了。

如果還是那個木頭肖凡贇，桃子在自己的世界裏消失了也就消失了，畢竟生命中的過客來去匆匆，一腔情懷也就付諸東流吧。

既然從不曾感受，也就意味着並無有辜負。

但是現在的自己卻不能就這麼糊裏糊塗的放之任之了，既然感受到這份情誼，先不管有無結果，也總是要弄明白之後不告而別的緣由，萬一有什麼難言之隱，也能盡一份心。

再說了，小姐姐這麼好看。

所以，要有好奇心，要善良，要有愛。

肖凡贇決定還是還去弄張電話卡吧，回頭給桃子留一個電話，有什麼緊急情況也好讓她聯繫自己，肖凡贇猜測應該是臨時出了什麼變故。

肖凡贇回憶了一下超市的位置，用存摺去銀行取了2000塊錢，蹬著自行車到超市買了1200元的購物券，分兩個信封裝好，然後又趕緊蹬著車子來到移動營業大廳。

走進大廳，大廳里好冷清，幾乎沒什麼人，隨意找了一個客服美眉問，「你好，我找趙麗君。」

美眉臉色由笑顏迅速轉為冷淡，「二樓第一間辦公室。」

肖凡贇心想，這也太現實了吧，難道有職場恩怨……

趙麗君是肖凡贇的一個老同學，趙麗君曾無數次的感嘆，你們就別悲嘆什麼沒有及時囤房子了，就當年我們這些窮人也買不起房啊，可是老娘不一樣啊，都說近水樓台先得月，老娘是猴子撈月，啥也沒撈著啊。

老娘當年就是囤一波號碼現在也發了啊。

然後曆數當年什麼什麼靚號只要多少錢，然後現在值十幾萬，幾十萬的。

聲情並茂，聞者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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