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該不會是個假媽
肖凡贇看了一眼瓶子，所剩無幾了，也懶得呼叫護士，拔下枕頭，用力按住，起身走到窗邊。
夕陽西下，躲進了雲層，餘暉染得西邊一片金黃。從窗戶望去，街道上車水馬龍，城市的規模初見雛形，只是到處都是工地，高高的吊車四處聳立，這座年輕的城市正以飛速的腳步向前狂奔。
時不我待啊，肖凡贇感嘆著。
肖凡贇想着還是先給家裏報個平安吧，也不知道老媽有沒有聯繫自己，萬一呼了自己，又沒有回應，該有多焦急。
脫下上身的病號服，正準備往身上套T恤，聞到一股酸臭味，肖凡贇一臉嫌棄的又丟下，糾結了一陣，管它呢，就穿着病號服吧，從枕頭底下拿出那疊錢，撕下膠袋紮好，塞到褲帶里，再把上衣放下，有點鼓，寬大的病號服擋着不是很明顯。
只是自己為何如此熟練？肖凡贇想起自己以前可沒少干這樣的事情，瞞着父母偷偷搬運大部頭的武俠小說，冬天就往腋下一夾，夏天就只能塞在肚子上，還要拚命往裏吸，這樣才不能讓老媽看出破綻來，鬥智斗勇，其樂無窮啊。
醫院門口的就有小賣部，擺着一部公用電話。肖凡贇拿起電話，卻愣住了，家裏電話號碼是多少來着？雖然自己家電話號碼一直沒換過，可是很早就不用電話了，平時都是手機，再後來就只保留了一個寬頻賬號了。下意識去掏手機，摸了個空。
肖凡贇覺得這太荒謬了，一個人居然想不起自己家的電話。還有比自己更搞笑的重生人士嗎？
總算把電話號碼給想起來，開始撥打電話。語音又提示沒有加區號，好吧，加撥區號，繼續打，還是不行？
肖凡贇開始深深的懷疑自己，口中喃喃有詞，「號碼不可能錯了啊？」
小賣部老闆看了眼顯示屏上的號碼，盯着肖凡贇的病號服看半天，挺帥氣的小夥子，卻偏偏是個精神科的病人：「你家電話號碼是八位數的嗎？」
肖凡贇茫茫然表示聽不懂，蹙著眉。
暈，忘了號碼升級了，在老闆奇怪地凝視中再次撥打電話，總算聽着電話待接通的聲音，肖凡贇沒來由的一陣緊張。
「喂，啥人啊？」有些失真又有些熟悉聲音。
肖凡贇沒吱聲，手有些顫抖。
「打錯了嗎？」那邊繼續問道，肖凡贇呼吸急促，深吸一口氣，連忙說道：「是我啊，姆媽。」聲音抖得厲害。
「小凡啊，在甌市玩的好嗎？」肖凡贇母親覺得有點怪，這孩子平時可沒習慣打電話，又追問了一句，「沒事吧。」
肖凡贇剛來得及說聲，「沒事。」
電話那邊就傳來急匆匆的聲音，「啊，沒事啊，沒事就好，才出去一天打什麼電話啊！啊呀，菜燒糊了，我掛了。」
趴的一聲，電話就掛了。
肖凡贇木木地看着手裏的電話，就這樣掛了，掛了……
喂，母親大人。
你兒子。
我。
重生的。
而且現在是拯救了一車人的英雄。
這還是親媽嗎？
劇情不對啊，不是應該噓寒問暖，不是應該聲音哽咽，然後收穫滿滿的感動嗎？
畫風完全變了，讓我有點猝不及防，肖凡贇覺得很鬱悶，我這都醞釀半天情緒了。
好氣啊。
……
天色暗了下來，起風了，一陣大一陣小，旋捲起的雨滴一會疏一會密的打在身上，肖凡贇連忙往回跑。
肖凡贇跑回病房，發現床頭櫃放着一碗稀飯還有幾樣小菜，賣相極差，估計是剛才自己出門之後送來的醫療餐。
實在沒什麼胃口，肖凡贇決定暫時放着吧。
「是在這裏嗎？」
「好像是，電話里不是說了嗎？」
「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門被推開，進來兩個人，肖凡贇一抬頭，有點難以置信，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進來的兩個人，一黑一白，一胖一瘦，頭髮一長一短，身高差不多170左右，是自己的兩位高中同學，王昊和楊偉，只是和後世熟悉的樣子實在反差有點大。這兩位的名字都特別威武雄壯，當然現在他們兩人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名字的可貴之處，因為無論是日天還是偉哥，在這個時代都還沒有成為流行詞。
這兩位在高中號稱黑白雙煞，打遍一中無敵手，一中盛傳兩人單挑過三十多個社會人。
而其實真相是王昊因為跑的快，高中三年的校短跑記錄保持者，見到人圍過來就先跑了，十幾個人追着他在縣城兩條街跑了個來回也沒摸到他衣角，而我們的偉哥（那時候藍色小藥丸國內還沒有）因為跑得慢卻被好多人一一單挑了。
據說對面大佬欽佩於他的勇氣，事後請他喝酒了，還帶他回家，然後偉哥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認識了大佬的妹妹，一輩子就綁定在一個嬌嬌小小的女孩身上了。
楊偉同學那時因為長了一張極其相似古天樂的臉，而且毛髮濃密，所以鬢角能修到耳垂下方，但因為白而胖，因此號稱白古田樂。
新世紀之後藍色小藥丸人皆盡知之後，楊偉徹底告別了這個美好的綽號，得到另一個死亡綽號——偉哥。
「老肖，終於找到你了，差點就去報警找人了。」王昊笑嘻嘻地說道。
「可不是，我們接到電話的時候還以為是詐騙電話，弄半天才明白你小子進了醫院。」楊偉補充道，「對了，你怎麼好端端的就住院了，哇哦，還是單獨病房，這是老幹部待遇嗎？」
肖凡贇壓抑著稍有些激動的心情，過去分別捶了他們一拳，「出了點小狀況，是這樣的……」簡單和他們解釋了一遍。
這麼刺激的嘛？還有這種好事，兩人聽得激動不已，年輕人總是心懷夢想，尤其是看着武俠小說長大的這一代人，所謂行俠仗義，肝膽相照。
「酷啊。」楊偉一拍大腿，王昊在一旁點頭如搗蒜般的表示贊同，「早知道就和你一起出門了，到時候咱們兄弟三人一起救人，酷斃了。」
肖凡贇心裏不住腹誹，聽起來是很酷，現在想想也是后怕，小命差點就沒得了。
楊偉一伸頭，看了眼擺在一邊的稀飯和菜，吐槽道：「嘖嘖嘖，你就吃這個啊，好可憐，哥帶了好吃的。」從袋子裏掏出三隻烤鴨。
肖凡贇哭笑不得地看着楊偉，「你是忘了我早上為什麼出門嗎？現在讓我吃這麼油膩的烤鴨。」
楊偉一聽，更高興了，「你不要啊，那我吃兩隻。」
楊偉綽號眾多，其中之一就很顯赫，碾碎機，特別霸氣。
成名一戰是高二學期的一個傍晚，和同學打賭，在學校門口小賣部一口氣吃了十五個麵包，十個茶葉蛋，外加一大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