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所謂光明

秦軒拎着奧黛拉，與何韻並肩走着。

「秦軒，要不你鬆開她吧？」何韻帶着一絲同情，望着那渾身包裹在鎧甲中，卻更像是一隻無力掙扎的小雀的奧黛拉。

「鬆開她，她會很麻煩！」秦軒一笑，單手拎着，絲毫不顧奧黛拉羞怒至極的神情，已經怒罵聲。

身為光明教廷的第一聖騎，奧黛拉第一次有一種生噬他人血肉的恨意。

她堂堂的圓桌騎士長，如今居然化作了籠中雀。

縱然是敗者，奧黛拉也憤恨萬分。

「若殺我便直接動手，羞辱一名騎士，這就是你青帝的風度么？」奧黛拉嘶吼著，眼眸之中瀰漫血絲。

秦軒自然不會理會奧黛拉，他踏着緩慢的步伐緩緩前行。

終於，奧黛拉似乎掙扎累了，或許她已經放棄了反抗，更可能是她在沉默中尋找著脫困的機會。

忽然，奧黛拉感覺到秦軒的腳步停下了。

她低沉的眼眸微亮，抬頭卻是一怔。

在她面前，一副慘烈的景象正浮現在她的面前。

那是一張張無力蒼白，毫無生機的臉龐，瀰漫着一股名為絕望的情緒。

奧黛拉很快反應過來，她轉頭望向秦軒，「你帶我來難民這裏做什麼？」

她的話語之中帶有一絲質問，好似還是那光明教廷的第一聖騎。

秦軒眸光平靜，但他身旁的何韻卻是面露不忍。

「如你所見，這是Y國的平民。」秦軒的話語很平淡，不曾看向奧黛拉，「他們與你一樣，都曾是這顆星辰上普通的一員，有活着的權利。」

「只不過，如今國衰民哀，才導致他們如今生不如死的模樣！」

秦軒向前走着，那些難民麻木的目光望向秦軒，然後很快低頭下去，就彷彿不曾看到一樣。

他們其中有病患，皮膚糜爛，也有屍體棄之一旁，惡臭難聞。

這裏就彷彿是人間煉獄，看到了世間的醜惡。

何韻在一旁臉色蒼白，這是她在華夏從不曾看到過的景象，儘管，她之前也遇到過，但每一次看到，她都是感覺到極度的不安與自責。

奧黛拉沉默著，沒有開口。

這樣的戰爭，畫面，她並不是第一次看到過。

「你所信仰的光明，他們難道不是生活在光明之下么？」秦軒迎著陽光，目光終於落在了奧黛拉的身上。

奧黛拉一怔，她冷冷哼道：「他們並不信仰光明，也並不是我們光明教廷的教徒，神已經讓他們生活在光明之下，他們非但不信仰，光明又怎會去救他們。」

秦軒失笑，「我記得，光明教廷不是曾言，世間一切平等，神愛世人的么？怎麼如今變成了不信仰便不作為了？」

奧黛拉抬頭，帶着一絲冷笑道：「這很奇怪么？信仰光明則心存光明，他們已經是無可救藥的罪徒，如此下場，理所應當！」

儘管，奧黛拉如此說，秦軒卻看到了奧黛拉目光中的動搖與掙扎。

從始自終，奧黛拉的目光都在望着這些難民，只是這樣靜靜的望着。

她所說的話語，是對秦軒所說，何嘗不是對自己所說？

秦軒一笑，不予置否。

他繼續邁步，前行着。

這一次，奧黛拉變得更沉默了，低垂著頭，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當炮火聲席捲在耳旁的時候，奧黛拉才微微抬頭。

她望着前面的戰場，喊殺聲，哀嚎聲，怒罵聲……身為滅世級的存在，縱然力量被封，她依舊能夠分辨出這些聲音，清晰的入耳。

她看到了在炮火中化作碎片的士兵，看到了在轟炸之下如割麥子般倒下的生命。

「他們難道不是生存在光明之下么？」

秦軒的聲音徐徐傳來，僅僅一句話，不曾在多說。

「青帝，你以為這便能動搖我的信仰么？」奧黛拉猛然轉頭，目光之中終於升起了無盡的怒意，「吾之信仰不滅，你所做一切不過是白費功夫罷了。」

秦軒輕輕一笑，沒有言語。

若真的白費功夫，又何來惱羞成怒？

秦軒在這片戰場邊緣佇立了很久，望着戰火燃起又平息，拋下一片片的屍體，流血漂櫓。

對於他與奧黛拉而言，這是一場戰爭，比起之前兩人之間的大戰還要艱難的戰爭。

秦軒很清楚，奧黛拉知道他在做什麼，不過那又如何？

終於，秦軒再次邁步。

奧黛拉變得更沉默了，她看了幾處戰場，看到了更多如地獄般的景象。只不過，她沒有再開口說一句話。

終於，在秦軒與何韻的行走中，他們花費了兩天的時間走出了Y國。

就這樣，三人一行走了出去，甚至，Y國的鄰國都不敢阻攔，他們早就得到了命令。

在這個國家，奧黛拉看到了完全不同的景象。

她看到了笑臉，看到了孩童，只不過是短短的一道國界，卻彷彿是兩個世界。

這樣最普通的景象，卻是Y國人夢寐以求的。

終於，她又看到了不同，秦軒的步伐在一處晦暗的角落停下了。

她望着那些骨瘦如材，如行屍走肉的嗜毒者。

停留片刻，奧黛拉感覺到秦軒的腳步再動，停在了這座城市的另一處。

她看到了那些嗜酒者的瘋狂，甚至，她看到了隱藏在這光明下黑暗的一幕。看到了一位位幼女在人販子的手下苟延殘喘著。

這一幕，徹底的刺激到了奧黛拉。

她摸向腰間，卻發現她早已經不曾擁有騎士劍了。

「救救她們！」沉默了許久的奧黛拉，終於發出了低微的聲音，如蚊子般的聲音。

秦軒不曾動，何韻卻早已經忍耐不住了。

「畜生！」她怒罵着，殺進了人販子之中，在一片哀嚎之中，何韻帶出了一位位幼女，最小不過五六歲大小。

秦軒什麼都不曾說，他的腳步再次邁開。

這一次，他速度極快，跨越城市，更沒有何韻在旁。

終於，秦軒在一處教堂內停下。

黑夜之中，一切彷彿都陷入到了黑暗，光明不在，只有微弱的星光。

在這座教堂的地下，潮濕的台階上，秦軒拎着奧黛拉無聲的前行着。

終於，秦軒在一處微弱的燈光前停下。

他鬆開了奧黛拉，屈指一彈。

奧黛拉被封住的力量徹底回歸，在奧黛拉獃滯的目光中，秦軒卻是輕輕一笑。

「所謂光明，自欺欺人罷了！」

奧黛拉回過神，她順着秦軒的目光羅祥遠處的燈光。

旋即，奧黛拉的眼睛變得血紅，體內的光明之力近乎爆發。

在那裏，她看到了一些**的身軀，都是少女。

這些少女有些都已經沒了聲息，即便這樣，卻依舊有一群身穿教袍的畜生在肆虐蹂躪著。

而這些人身上的教袍，奧黛拉很熟悉。

那是光明教廷神職人員的教袍，奧黛拉近乎是目疵欲裂。

恰好，秦軒那句淡淡的話語傳來，使得奧黛拉幾日內的情緒瞬間爆發。

秦軒悠然轉身，走出了教堂外，耳邊縈繞着一些質問以及凄慘的叫聲。

他抬頭望向夜空，靜靜而立。

直至，奧黛拉出來了，她的鎧甲染著鮮血，神情蒼白，臉上還有滴滴滑落了鮮血，不再聖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