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0章 過往（3）

「爺爺很快去接了我和她的骨灰回來，偷偷把我撫養在布家，我三歲的時候，布桐的爸爸媽媽結婚了，我五歲的時候，布桐出生了，她剛生下來的時候真的很醜，可是我還是覺得她與眾不同，爺爺就說，那就叫布桐吧，等她長大了，就把布桐嫁給你。

可是布桐還沒滿一周歲，我外公就查到了我母親在國外的事情，也查到了我的存在，找到了布家，他說我是景家的血脈，不能流落在外，要把我帶走，我不願意，我捨不得離開布桐，爺爺就問我說，你是想跟布桐在一起一陣子，還是一輩子。

我說，一輩子。

爺爺說，你在布家，只能當她的哥哥，能跟她一起生活十幾年，但是你如果跟外公走，等你們長大了，就可以結婚，一輩子在一起。

我選了後者，跟外公回了景家，努力讓自己變得優秀，因為我要當布桐的依靠，我這一走，就是十幾年，再也沒有見過她......」

宋遲安靜得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當一個專註的聆聽者。

他跟着老大這麼些年，從來不知道這些往事，更不知道老大跟嫂子還有這樣的淵源。

厲景琛緩緩睜開了眼睛，眼底閃過點點笑意，「後來我聽說，我走了之後，布桐整個人就不好了，老是莫名其妙地哭，怎麼也哄不好，胃口也不好，把家裏人急壞了，爸爸猜到了她是因為習慣了我的存在，見不到我才會這樣，無奈之下，只能去孤兒院領養了一個年紀跟我差不多的小男孩回家，那個人就是林澈。」

男人眼底的笑意漸漸消散，有了絲絲龜裂的跡象，「布桐出事那年，才14歲，我19歲，剛進部隊沒多久，收到救援通知的時候，我不知道是她出了事，等我趕到現場看見爺爺的時候，我差點瘋了。

當時的情況很糟糕，爸爸開的車被困在泥石流中，而泥石流一直沒有停，進去救人的話，會有極大的危險，爺爺心裏哪怕再着急，也不可能用自己的身份強制命令部隊去救人，畢竟誰的命都是命。

我管不了那麼多，違反了上級的命令，一個人沖了進去，我不能讓布桐死，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出事地點，他們的車已經被泥石流覆蓋了，我是用自己的雙手去扒的，我感受不到疼痛，我只知道，布桐就在下面，我要把她救出來。

後來大部隊也跟着趕到了，布桐獲救了，再後來她失明、失憶，不曾知道過我的存在，我就像一陣風，吹進她的生命里，很快就消失不見，沒有留下任何痕迹。」

「老大，」宋遲哽咽地開口道，「既然嫂子當時已經失憶了，不一定會想起那段時間的事情了，我覺得你沒有必要非要離開她......」

厲景琛苦笑一聲，「我怕了，宋遲，我真的怕了......」

宋遲鼻子一酸，眼淚不爭氣地涌了出來。

這是他第一次，在這個男人的嘴裏說出「怕」這個字眼。

他從來不知道，他的老大也會有怕的時候。

厲景琛扭頭望向車窗外，淡淡靜靜的道，「當時爺爺也只是跟我商量了一下，我沒怎麼考慮就答應了，因為我真的怕布桐會回憶起什麼，我怕她又會把自己封閉起來，又會沒有求生欲，只要能讓她活着，我忍受點分離的煎熬算得了什麼，只要她能好好活下去，她不記得我了，又算得了什麼？」

男人勾了勾唇角，眼底有着一絲茫然，「可是宋遲，我現在突然很後悔，或許我當初就不應該離開她，讓林澈趁虛而入陪在她身邊那麼多年，導致現在林澈成為了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個人，導致我現在如履薄冰，既要對付林澈，又要照顧她的感受......」

「老大，我們現在已經不算處在被動狀態了，你看，我們派人監視着林澈，甚至連今天江詠儀身上有竊聽器的事情都知道，我們正在化被動為主動，我相信這些事情很快就可以塵埃落定的，等嫂子知道一切，也不會為了林澈這種壞到骨子裏的男人太傷心的。」宋遲安慰道。

「我之所以沒有處理江詠儀身上的竊聽器，讓林澈順利聽到我和她的對話，就是要讓林澈知道，布桐是我的，從過去到現在，他對布桐的一切妄想，都只能是妄想而已，」厲景琛眸光漸深，眼底流淌著肅殺的寒意，「他讓我痛苦三分，我必回報他十分！」

「老大，我這邊的安保已經全方面加強了，Tank和沈彥那邊就更不用說了，都在很努力追查黑衣人和當年那兩個逃跑的小孩，以及他們和林澈之間的關聯，嫂子和老首長現在在星月灣很安全，咱們可以沒有後顧之憂，相信很快就能查出真相的。」

厲景琛斂了斂思緒，深邃的眼底恢復了一貫的冷漠，「今天的事情，不要跟你嫂子提起，雖然江詠儀回來了，但是我不希望她記起過去的事情。」

宋遲不免擔憂，「老大，江詠儀既然已經出現了，萬一嫂子受了刺激，真的想起來的話......」

「現在跟過去不一樣了，布桐長大了，不像14歲的時候那麼脆弱，而且就算她接受不了真相，還有我在，為了我和爭爭，為了爺爺，她也能堅強起來的。」

「那就好，」宋遲點點頭，「老大，以前我覺得，你跟嫂子這樣的人，真的是集世間的所有寵愛於一身的天之驕子，生來就是高貴的代言人，但是真的想不到，你們兩個會經歷這麼多磨難......」

宋遲忍不住擦着眼淚，「你們太不容易了，我真的又一次相信愛情了......」

厲景琛嫌棄地看了他一眼，開門下了車幽幽的道，「一個大老爺們兒怎麼哭哭啼啼gay里gay氣的，丟人現眼。」

宋遲：「......」他就是被感動到了而已，為什麼反而得到了官方吐槽嗚嗚嗚......

......

厲景琛雖然這陣子積壓了不少工作，但一到下班的時間，便扔下了手上的工作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