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4章 是你嗎

「爺爺又何嘗想離開你們，可是現在，正是需要爺爺站出來的時候，不然桐桐會繼續提心弔膽下去，爭爭和小月牙也不能正常去上學，大家每天都處於高度警戒狀態，這一切不是爺爺所樂見的。」布老爺子拍了拍江擇一的肩膀，道，「等景琛回來，我們坐下來一起商量商量吧，爺爺相信，就算爺爺出面引敵人現身，你們也有能力保護爺爺的周全的。」

「爺爺，您......」

「現在先不說這些，」布老爺子打斷江擇一的話，「你不是還要去忙嗎？有什麼話等晚上回來一起商量。」

「......那好吧，爺爺，我一會兒還要上庭，就先走了，您在家裏好好待着，千萬不能輕舉妄動。」

「當然，爺爺現在的能力，哪能跟你們相提並論，不會自作主張亂來的，放心吧。」

「那我先走了。」

「去吧。」

布老爺子目送江擇一出了門，才收回視線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剛打開房門，便聽見床頭柜上的手機在響。

布老爺子走上前，接起了電話，「你好，哪位？」

電話那端靜默著，沒有一點聲音。

布老爺子看了看這個陌生來電，確定電話還通著，又問道，「你好，請問聽得到嗎？你是哪位？」

對方依然沒有說話。

「是你嗎？」布老爺子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握着手機的手有些輕輕顫抖，「你終於給爺爺打電話了......」

「爺爺，您不恨我嗎？」林澈笑着問道，「我做了那麼多事情，您為什麼不罵我？」

「我知道當年你的親人可能命喪我手，你回來報仇是理所應當的，只是，冤冤相報何時了，你真的覺得自己現在過得開心嗎？」

電話那端，林澈坐在輪椅上，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我五歲來到布家，漸漸地，我父親發現我被您的教養帶偏了，發現我繼續這麼受布家的熏陶，很有可能成為不了一顆復仇的棋子，所以他故意給我用藥，讓布家不得不送我出國療養身體。

您知道那些年，我是在怎樣一種極端的矛盾中成長的嗎？我父親嚴格訓練我幫他報仇，可每次我跟布家通電話，你們除了要我好好養身體，就是要我開心一點，對我從來沒有別的要求。

您知道我有多恨自己是我父親的孩子，而不是真真正正的布家人嗎？我多希望我父親不要給我報仇的壓力，多希望他能問問一句『你過得開心嗎』，只要一句就好......

可是他從來沒有，好幾次我都想自我了斷，可是一次次地被我父親強化報仇的思想，直至根深蒂固......

後來，我和我妹妹看着我父母慘死在屋裏，他居然用自己和我母親的命刺激我，要我不得不報仇，從那一刻起，我所有的動搖都沒有了，我知道我這輩子，再也不會有任何希望了，我註定要親手殺了你，殺了桐桐最愛的親人，失去了桐桐，我就得不到我想要的幸福了，我什麼都不會再擁有了......」

「那個時候，你難道沒有別的選擇了嗎？」布老爺子痛心疾首的道，「你父母既然已經死了，一切到此為止，你們兄妹兩個好好活着，難道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嗎？」

「爺爺，您以為事情真的有這麼簡單嗎？」林澈苦笑，「您以為我父親在沒有交代好一切之前，會這麼輕易去死？他早就準備好了，他是不會讓我好過的，林湛的師父，也就是他唯一的同伴會監督我們兄妹兩個，我如果不報仇，他們照樣會來殺了你，而且到時候，他們還會揭穿我的身份，毀了我的一切，到時候，桐桐照樣會恨我入骨。

與其被動等人掌控我的命運，不如我自己來掌控，所以我一直都在計劃着，在瞞着桐桐的情況下，殺了你報仇，然後我帶着桐桐遠走高飛，可是爺爺，您卻早就計劃好，要讓桐桐嫁給厲景琛了，您從一開始，就打破了我所有的美夢，不是嗎？

爺爺，我就想問一句，如果當初我是個正常的孩子，沒有為復仇而來，我和厲景琛，您究竟會更偏心誰？」

「這不一樣，」布老爺子無可奈何的道，「如果當初景琛留在布家，布家就不會收養你，爺爺從來沒有想過，你們兩個人之間我會更偏袒誰，如果你是個正常的孩子，我想我會平等對待，至於桐桐會嫁給誰，你以為是爺爺可以掌控得了的？桐桐和景琛的婚姻，是有預謀的因素在裏面沒錯，可是最終讓桐桐點頭答應的，是她的心，而不是任何人。」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桐桐已經嫁了，我的一切也已經毀了，很多時候我都在想，我究竟是怎麼走到今天這一步的，如果時間能夠倒流的話，回到哪一天，我才能有改變命運的機會。

可是我發現沒有那一天，無論回到哪一天，我的人生都是一樣的，我得不到桐桐，得不到您偏袒著厲景琛的心，甚至我連做個好人的機會都得不到......」

「小澈，為什麼到現在你還不明白，真正困住你不給你機會的，不是別人，而是你自己！」布老爺子恨鐵不成鋼的道，「你真的覺得，就算我偏袒你了，你就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了？不是的，或許你只會更加偏激，心術不正的人，行事只會越來越偏，能救贖你的，只有你自己，你懂不懂？」

「我現在不想討論這些沒用的了！」林澈暴躁地吼了一聲，「我也不想繼續這麼人不人鬼不鬼地活下去了，爺爺，一切都該結束了......」

「你想怎麼結束？」布老爺子平靜地問道，「你告訴我，怎麼樣你才肯收手？」

「我早就想收手了，我這次回來，就是想贖罪的，」林澈的聲音也平緩了下來，「爺爺，我這輩子已經沒有任何期待了，唯一希望的，就是桐桐能少恨我一點，這樣，說不定下輩子我跟她能有不一樣的故事發生。

桐桐現在最想做的，就是解決大徒弟林湛，我也很想幫她殺了林湛，可是我跟林湛已經鬧翻了，現在連我也找不到他，唯一能引他現在的人，就只有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