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如果你被推到懸崖邊兒上

258、如果你被推到懸崖邊兒上

258、

見骨朵兒進來竟是這樣一般模樣,侯佳氏登時受不了了。

她指著骨朵兒,大哭道,「大側福晉果然是鐵石心腸!害了我的六格格,大側福晉竟是半點悔過之心都沒有么?」

骨朵兒盯着侯佳氏冷笑,「你的孩子死了,你是該傷心。可是也沒的你傷心就可以撒失心瘋,就可以冤賴旁人的!」

「你孩子死了,與我有什麼關係?你自己不留下照顧你的孩子,你怎反倒咬我來?」

點額不由得皺眉。

是她下令將骨朵兒給鎖進她自己的房裏,骨朵兒剛放出來就矢口否認,這又何嘗不是在否定她呢?

點額緩緩道,「大側福晉,你先別急着喝罵她去。她終究剛失了孩子,那孩子也是記在你的名兒下,叫了你快一年的額娘去,這麼說沒就沒了,你難道就不難過么?」

「她現在是難過得失心瘋了一般,可是若你憐惜那孩子,這會子便也不該與她這樣說話不是?你若心裏有氣,儘管來與阿哥爺和我說。將你鎖起來,是阿哥爺與我的意思!」

點額自從乾隆五十年小產之後,因氣血雙虛,已經五年多沒有說過這樣重的話了。這話一出口,便連骨朵兒都微微一顫。

她下意識,悄然轉眸看向廿廿去。

廿廿淡淡垂眸,避開了骨朵兒的神色去,只是平靜地端起椅旁茶几上的蓋碗,緩緩地喝了口茶。

她什麼都沒說,可是骨朵兒卻因之平靜了下來。

骨朵兒揚眸走上前給十五阿哥和嫡福晉請安,「……阿哥爺和嫡福晉只說暫鎖着我,等阿哥爺回來了再查清楚。卻從未定了我的罪去,更從未直指我為毒害六格格的兇手不是?」

「阿哥爺和嫡福晉尚且如此,我倒要問問侯佳氏又是哪兒來的膽子,敢在阿哥爺和嫡福晉面前就這麼直接定了我的罪名?」

「難不成侯佳氏的意思是,她沒了格格,可是身份反倒因此尊貴了起來,甚至都凌駕到阿哥爺和嫡福晉之上去了不成?」

十五阿哥沒說話,視線從在場所有人面上打了個轉,有意無意在廿廿喝茶的時候兒停了那麼一停。

點額見阿哥爺不肯說話,不由得皺了皺眉,「大側福晉,你既說自己無辜,可總歸這樣空口無憑不成。」

「現在當着阿哥爺的面兒,你倒說說,你用什麼來反駁?」

骨朵兒也是咬牙,迎上嫡福晉的眼睛,「嫡福晉既說到『空口無憑』四字,那我也要當着阿哥爺的面兒反問嫡福晉一聲,侯佳氏認定了是我害了六格格,證據又是何在?」

「方才她是哭得可憐,可是再可憐,再失心瘋,再幾欲昏厥,卻也都不能就當做了證據,而讓阿哥爺和嫡福晉忘了,她那些全都是空口無憑啊!」

十五阿哥就在這會子,忽然似有似無地,點了點頭。

不過那動作不明顯,看上去可能只是垂首之間,有沒有讚許之意極難分辨。

點額緩了口氣,「大側福晉,那我問你一句:六格格出事那日的早飯,你可曾將一碗鮮魚湯賞給六格格去?那魚湯是以剛撈上來的活魚熬就,裏面你特地囑咐了不加蔥姜蒜等任何葷腥,甚至連佐料、甚至鹽都不放。」

「只是鮮魚加水煮出來的湯……」

點額偏首看十五阿哥一眼,「五月本就是五毒橫行的時節,六格格要去花園子裏玩兒,那些草木繁盛之地難免有毒蟲爬過。」

「而毒蟲最愛吃的食物之一,就是鮮魚。若是普通的魚湯,裏頭加了蔥姜蒜,又或者是八角桂皮胡椒之類味重的佐料,毒蟲便也不至於趨近……」

「可是咱們人啊,要喝魚湯,卻也沒有幾人受得了什麼佐料都不放吧?故此,大側福晉,難道不是你故意給六格格賞了這樣一碗鮮魚湯,叫小小的六格格染了滿身的鹹魚腥味,繼而招來了毒蟲么?!」

廿廿心下也是一動。

原來還有這樣一回事,那骨朵兒的確是有嫌疑的。

骨朵兒倒也不慌,冷笑道,「嫡福晉原來是因為這個?可是嫡福晉可曾忘了,六格格還是個不滿周歲的幼童!誰不知道幼童不宜吃重油、重鹽,便是重味的佐料也不宜放入,以免叫小孩子上了火去。」

「那些日子,侯佳氏不在京,偏六格格那孩子還留在我屋裏,便是每頓飯都是與我一起吃的。我再怎麼看不上侯佳氏,可我也總不能眼睜睜看着那孩子餓著。」

「她還沒將奶全都斷了,我便想着飯房一向都是給奶嬤嬤們熬魚湯下奶的,那魚湯同樣什麼佐料都不放……我忖著,魚湯八成是對小孩子的胃口,且對她身子有好處,我這才特地吩咐飯房預備了給她喝的!」

「鮮魚是聽說能招來蛇蟲啃咬,可是卻也未必是所有的魚都能招來蛇蟲吧?否則咱們的飯房,皇上的膳房,乃至那些魚塘里,豈不是都要變成蛇蟲之窩,活生生的成了『蠆盆』去?」

骨朵兒的話擲地有聲,十五阿哥終於抬起眼帘來,將目光盯在她面上。

點額深深嘆口氣,「大側福晉……我以為,等阿哥爺回來了,在阿哥爺面前,你好歹還有一絲悔悟之心,肯與阿哥爺說出實話……」

骨朵兒瞪住點額,「我說的,便都是實話!嫡福晉只憑一碗魚湯,便能認定是我毒殺了六格格,嫡福晉這難道就不是草菅人命了么?」

「六格格是阿哥爺的骨肉,夭折了自然可憐;那我呢,我難道不是皇上親賜給阿哥爺的側福晉,我若是這麼就被冤枉死了,就不可憐了么?」

點額縱然虛弱,這一刻也神色凝重,眸光里有了重量。

「……看來這些日子叫大側福晉閉門思過,還當真沒錯,大側福晉的頭腦比之五月間冷靜、縝密了許多,便連口才也長進了!」

「完全不像是,被禁足了三個月的人啊!」

骨朵兒笑起來,「嫡福晉,若是你被推到懸崖邊兒上,只需一個趔趄就將落下深淵、萬劫不復,那你也會如此的!」

「我若到這個時候還不冷靜下來自保,那我就只會比六格格,死得還要更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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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宮廷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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