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凋零的森林

身懷異術之人，就算不似唐堯這般以鍊氣為主，可也多多少少能感覺到空氣里的磁場和氣的變化，這就像是尋常人走進了一片滿是毒蟲和野獸屍體的地方，自然會感覺非常不舒服，這便是人體對磁場和氣場的感覺。

尋常人尚且擁有這種本事，更何況是宋舜這樣身懷異術之人。

唐堯擦了擦嘴說：「我也去看看。」

宋舜和唐堯走出屋子，整個村子就坐落在尨山森林的腳下，出了房子就能看見環繞於四周的大片森林，其中小道密佈，雲霧繚繞，看起來頗有幾分尋常神話中妖精山怪出沒的感覺。

「走，上山。」宋舜在前面開路，唐堯在後邊跟着。

雖然臨近中午，但森林裏卻潮濕的很，彷彿剛下過雨似的，不過此地不比唐堯所在的城市那麼冷，加上爬山走山道，沒一會兒唐堯就有些冒汗了，脫了外套坐下來后說道：「休息一下。」

宋舜回頭看了他一眼說：「我看你該鍛煉鍛煉身體了，年紀輕輕爬這點山路就走不動了。」

唐堯白了他一眼說：「我和你比不了，你以前練的是功夫，我以前練的是人情世故。」

宋舜沒搭理他，朝周圍看了看后說：「其實這裏也差不多了，你不是在鍊氣嗎，那應該對氣和環境磁場的敏銳程度還在我之上，我如果都能感覺到這片森林不對勁，那你應該比我感覺的更清晰才對，試試看。」

唐堯點點頭，稍微調整了一下呼吸后慢慢盤膝坐下，深深呼吸了幾口然後閉上眼睛，整個人瞬間安靜下來，此時宋舜看見頭頂上一片樹葉落下，順着唐堯的頭髮落在了他的鼻尖，樹葉在他的鼻尖微微晃動，唐堯卻彷彿根本沒感覺到一般，身子紋絲未動。

「入定的好快啊。」宋舜有些驚訝地說道。

這時候的唐堯的確感覺不到葉子的觸碰，他進入了一種空靈的狀態，彷彿世間的一切都變成了環繞在他周圍的氣，身上的每個毛孔好似都在打開，接受來自外界的變化，體內的氣和外界的氣互相連接，彷彿形成了一種內外兼具，又分離隔開的感覺。

循環而生，循環而滅，他融入了自然之中，但又獨立於自然之外，既是自然的一份子又脫離在外觀察著周遭的一切。

他看見周圍的氣正從五彩斑斕變成一片灰暗，他看見天空中好像有破碎的灰燼往下落，他感覺徹骨的寒冷，並不是因為現在是冬天所以感覺很冷，那種寒冷就像是觸碰到了剛剛從冰櫃里拉出來的死人。

他感覺自己就快呼吸不上來了，拚命想掙扎，但那口氣卻卡在了喉嚨口，此時宋舜看見面前原本好好入定的唐堯突然掙紮起來，表情也越發痛苦。

「唐堯，你怎麼了？」宋舜問道，嘗試將唐堯從入定的狀態中喚醒，可他一碰到唐堯的身體就大吃一驚，因為唐堯的身體居然冷的和冰塊似的，只是稍稍觸碰就立刻感覺寒氣逼人而收了回來。

此時唐堯掙扎的越來越厲害，他不斷伸手想抓自己的脖子，呼吸不上來的他漸漸接近死亡，就在此時，宋舜不顧一切撲了上去，掐住唐堯的人中，另一隻手按在唐堯的胸口，試圖讓唐堯喘上這口氣。

但此時的唐堯根本感覺不到外界的一切，他只看見漫天落下的灰燼，感覺著極致的寒冷和無法呼吸的難受，就在這時候一道如同初升太陽一般的金光從唐堯的背後升起，像是度過漫長寒冬之後感受到了第一縷太陽的溫暖。

他仰起頭，看見強烈的金光中好像有巨龍的身影，隨後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在唐堯耳邊響起，唐堯的腦袋感覺就像是炸開了一般劇痛無比，下意識地抱住腦袋渾身顫抖個不停。

「唐堯……喂，唐堯……能聽見我說話嗎？」宋舜問。

這時候的唐堯才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清了眼前之人是宋舜后他才長出了一口氣說：「我剛剛呼吸不上來，整個四周都是破敗落下的灰燼，然後特別冷，我彷彿快變成死人了一般冰冷，對了，剛剛我看見了一條巨龍，在我背後怒吼了一聲，要不然我也醒不過來，龍呢？」

「什麼龍，從頭到尾就只有你，不過你剛剛的確變的如同寒冰似的，現在體溫開始回升了。」宋舜說道，隨後鬆開了按在唐堯胸口的手，一把將其拉了起來。

唐堯拍掉身上的泥土，餘光一瞟，卻見一個人影在後面的樹林里，他立即喝道：「誰在那邊？」

聽見動靜，林子裏的人迅速逃跑，唐堯和宋舜緊追其後，但樹林之中雲霧繚繞，加上山路難走，兩個人才追了沒多久便不見了前方的人影，唐堯只能停下腳步說道：「剛剛咱們被人監視了，那人居然連你都沒發現，難道也是幻師而且是個高手？」

宋舜想了想后說：「此人肯定不簡單，你剛剛坐在樹下感應周圍的環境磁場，但突然出現各種異常狀況，說不定就是此人在暗中搗鬼，我先前就覺得吳大姐也好以及這裏的村民也罷，肯定都沒說實話，或者有什麼沒告訴我們。」

「那你打算怎麼辦，直接當面去問？」唐堯問道。

宋舜搖搖頭說：「問了他們肯定也不會說，咱們畢竟在人家的地盤，而且人家還是重金邀請我們來的，好酒好菜款帶着，我看咱們只能忍一忍，辦完了這票生意就趕快走，別在這裏耽擱。」

這一點唐堯也是認同的，他看着周圍的樹林說道：「雖然剛剛出現了種種異常狀況，但在我看來，那漫天落下的灰燼應該就是這片樹林的氣，有什麼東西在破壞這片樹林的生機，你說的沒錯，這裏看似如仙居一般，實則已經漸漸腐朽了。」

兩個人返回村子內，恰逢邡巢起床，這傢伙的酒量一般，昨天喝的卻比唐堯還多。

「對不住，昨晚上喝的實在是太多了，你們倆有啥發現不……嗝……」這廝說到一半突然打嗝，然後衝進衛生間吐了起來，片刻后臉色蒼白地走了回來。

唐堯笑着搖搖頭說：「你還是再休息休息吧，回頭我給你弄完蜂蜜水喝。」

此時，音伶走了進來，掃了一眼剛吐完的邡巢，眼神里露出一絲輕蔑，然後大聲說：「我師父請你們過去議事。」

唐堯點點頭道：「好，我們馬上就過去。」

音伶轉身往外走，唐堯看見了她腳上的鞋子忽然開口道：「你剛剛上過山嗎？」

音伶明顯一愣，點了點頭說：「上過啊，我每天早上都會幫師父上山採藥和收集露水，怎麼了？」

唐堯笑着搖搖頭說了聲沒事，隨後便目送音伶走了，她前腳走，宋舜後腳便開口說：「你是不是懷疑先前對你動手腳的人是她？」

唐堯不確定地說：「不能肯定，但我觀察村裏的人，會幻術或者身懷異能的也就那麼幾位，音伶的底蘊在眾人之中算深的，如果不是她難道是吳大姐，這不太可能，那就極有可能暗中還隱藏着某個對我們不懷好意的高手，走吧，咱們先去議事。」

說完唐堯先一步離開了房子，眾人走到吳大姐的住處，這是村子裏少數幾棟二層小樓，雖然這個村子的條件不算差，但蓋的起小樓的還是比較少，吳大姐作為尨山巫女之一，自然不缺這點錢。

屋子內除了吳大姐和音伶之外，還有其他幾個村民，唐堯他們三個走進來的時候，他們似乎正商量某個重要事情，一見到唐堯走進門內，音伶立刻咳嗽了一聲，議論的聲音驟然間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