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這是唯一可能的答案了。

蕭澤目光微微閃爍。

一瞬間，顧卿遙所有的動作卻是停住了。

如果蕭澤真的是黎霂言的人，那麼車禍當時，蕭澤究竟是去了哪裏？

前世疏冷而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蕭澤，今生又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自己……還能毫無保留地相信黎霂言嗎？

一瞬間，顧卿遙幾乎心亂如麻。

蕭澤卻是對顧卿遙的心理變化全然不知，只小聲道：「小姐，黎先生派我來幫您的。」

「不必多說了。」顧卿遙閉了閉眼，道：「你先出去一下吧，我要打個電話。」

蕭澤苦着臉退出去，哀哀地給黎霂言發短訊，就簡單的三個字：「暴露了。」

而下一秒，顧卿遙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她看着上面的名字，心情無比複雜。

剛剛重生回來兩天，可是這個名字就像是和自己綁在了一起似的，幾乎無處不在。

顧卿遙輕嘆了口氣，將電話接了起來：「黎先生。」

「生氣了？」黎霂言的聲音清清冷冷的，卻很是好聽。

顧卿遙蹙眉：「黎先生瞞着我的事情，未免太多。」

黎霂言在那邊輕笑了一聲，就聽顧卿遙說了下去：「其實我也想過了，黎先生，您幫我這麼多，究竟是想要什麼？我覺得我這邊沒有任何事情是黎先生能入眼的。」

「你的性格很有趣，和小時候的樣子全然不同。」黎霂言頓了頓，這才說道。

「每個人都會改變。」顧卿遙自然道。

「是嗎？」黎霂言沉默了一會兒，這才道：「我之前想過，你要多久才會發現這是我的人……你很聰明。」

顧卿遙沒說話。

黎霂言頓了頓，這才道：「蕭澤的事情不用謝我，是你外公讓我幫忙照顧你一下，我這才將蕭澤派了過去，你放心，日後他就是你的人，與我無關。」

顧卿遙挑挑眉：「就這麼簡單？」

「當然。」黎霂言平靜道：「還有，明天你我同時出場，我也會叮囑媒體不要讓他們跟拍，你可以放心，我不會對你造成任何影響。」

他的語氣是如此疏冷淡漠，就好像在和自己撇清界線似的。

這樣的黎霂言，讓顧卿遙覺得無比陌生。

她沉默了一會兒，這才道：「不管如何，蕭澤的事情……謝謝你，蕭澤能力很強。」

「當然。」黎霂言心底慢吞吞地補充了一句，那是我的人，能力怎麼可能差。

「黎先生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那日後，我就將蕭澤當做我自己的人了，還希望黎先生能夠割愛。」顧卿遙笑道。

黎霂言的語氣終於帶了三分笑意：「好。」

「那就不打擾黎先生了……」

「等等，你明天打算穿什麼？」黎霂言自然地問道。

顧卿遙一怔，這才想起剛剛蕭澤大抵是真的沒有彙報，她笑了笑，道：「紫色那款魚尾裙吧。」

「好，我知道了。」黎霂言在那邊似乎是翻找着什麼，良久才應下。

顧卿遙將電話放下，便將蕭澤喊了進來：「你從前跟着黎先生做什麼的？」

「特助。」蕭澤小心翼翼地說道，像是生怕被趕回去似的。

顧卿遙笑了笑：「那好，那你跟着我，名義上是保鏢，實際上做的也是特助的事情，我額外給你多開一份工資，不要太辛苦了。」

「謝謝小姐！」蕭澤頓時眉開眼笑，想了想又道：「可是黎少和我說過，讓我不許壓榨小姐的。」

……

顧卿遙有點想笑，原來這還是黎霂言特別關照過的？

「行了，你今天剛過來，就早點休息吧。」顧卿遙想了想，卻又將人叫了回來：「對了，你再幫我查一個人，我知道我今天白天要了一次這個人的資料，但是我總覺得這個資料缺少了些什麼……」

「是凌筱蔓女士的吧？」蕭澤問道。

「對。」

「其實凌筱蔓女士的資料和我的一樣，」蕭澤頓了頓，說道：「有一種人為的完美感。」

和聰明人說話果然省時省力，顧卿遙滿意地點頭：「我也知道這是一個大工程，需要你抽絲剝繭將最初的資料找到，這樣，你儘力吧，我不要你儘快，但是我想知道凌筱蔓的感情史。」

「好，我明白。」蕭澤的臉色鄭重幾分。

顧卿遙這才笑着去找念宛如了。

念宛如顯然剛剛和人置了氣，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地坐着，手中拿着遙控器，目光卻是凝聚不起焦點。

見顧卿遙下來了，這才添了三分笑意：「小遙不早點休息嗎？」

「媽媽。」顧卿遙靠過去，抓住了念宛如的手，整個人也撒嬌似的靠過去。

她喜歡這種踏實的感覺，尤其是前世的最後，她整個人高位截癱在床上，甚至沒能見自己母親最後一面，念宛如在門外嘶啞的叫聲迄今仍然響在耳畔，顧卿遙每每想起，都覺得痛徹心扉。

只有失去過，才知道現在的這一切，這樣平凡的幸福有多不易。

她靠着念宛如，小聲道：「母親明天也要去的吧？」

「剛剛還和你父親吵呢，明天可能就不去了。」念宛如無奈道。

顧卿遙怔了怔，忽然想起前世似乎也是如此。

不知道從哪天開始，父母之間的關係就越來越緊張，可是那時候他們對自己都是如出一轍的寵愛，顧卿遙倒是也沒太放在心上。

他們在外面還是模範夫妻，會被媒體每年採訪拍雜誌封面的模範夫妻，顧卿遙曾經以為，這是商業聯姻的常態。

可是現在想來，念宛如與顧彥之之間似乎並不像是媒體所說的一樣親密如初。

顧卿遙心底有點難受，只好輕聲道：「剛剛是怎麼了啊……」

「小遙，你覺得黎霂言這個人怎麼樣？」念宛如看向顧卿遙，認真問道。

顧卿遙微微怔了怔，點頭應了：「我覺得不錯。」

「恩，那你日後和他多親近。」念宛如似乎是放下了心底一塊巨石，笑着說道：「那天他能護着你，其實媽媽挺意外的。」

顧卿遙明顯能夠感覺到，念宛如說起黎霂言的時候帶着莫名的信任，顧卿遙不知道其中原委，卻也跟着笑了笑：「好，媽媽放心。」

念宛如這才笑着應了，拍拍顧卿遙的手背道：「好了，你爸爸的事情……你也莫要多想，夫妻就是這樣，你將來長大了就明白了，哪裏有那麼多長相靜好的？要麼就是相敬如賓地過一輩子，可是那樣天天都戴着面具也太累了，我和你爸爸這樣挺好的。」

顧卿遙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念宛如倒是覺得心事紓解了不少。

然而念宛如哪裏知道，顧卿遙心底想的卻是另外一樁事。

念宛如前世最後在病房門前喊出的那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不能相信任何人，這個任何人，也包括顧彥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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