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集 壞女人
紀初語發好微博給葉旭說了聲。
「我發了生日微博。」
「你發什麼了？」葉旭頭皮一緊，最害怕紀初語口無遮攔。
「就發了幾張照片和寫真集。」紀初語手指卷著發尾，「你要不要搞一下活動啊！抽獎什麼？」
她這邊說着話，那邊葉旭已經在上網看她發了什麼微博了。
禮物與鮮花相伴，照片里的人笑的春花爛漫，分外妖嬈。
沒有經過精修的照片有些粗糙，不過年輕漂亮的顏值也實在用不着太多修飾。
只是，看看她配文里說出的話，葉旭還是蹙了下眉頭，「你到底什麼意思啊？猜猜這是誰的手？你他媽當懸疑案件呢？紀初語，你的黑料一籮筐了，就不能消停點讓我緩口氣嗎？你是非要發動大眾來扒你的料啊？」
「你想太多了，我就那麼隨口一說，有話題我的寫真賣的才能好啊！」
紀小姐不怎麼走心的說。
「你當我不知道你怎麼想的？」葉旭哼一聲，「你這種方式不會引起他的注意。這寫真集出版前我是給他發過片的。」
「誰說我要引起他注意，葉旭你別想太多了。」紀初語蹙眉，「這裏面就出現了他的手，是他自己同意了的！再說了也沒有什麼特殊標誌能夠證明這就是他的手，我就是想製造一個話題。」
「真的？」
「真的。」紀小姐隨手拆開一個禮物，是今年LIDR推出的新款香水，她握在手裏，垂着眼，低聲，「我知道好歹，你放心好了。」
「……」
葉旭沉了一會兒，說，「行，我一會兒跟韓總也說一聲。」
「跟他說什麼？」紀初語蹙眉。
「既然想製造話題，那乾脆為後面的工作打一下伏筆吧。」
「什麼伏筆？」
「你忘了，上次我跟你說過。」葉旭神秘兮兮的，「《舞林外傳》你要接下來，我就讓你談一場戀愛。」
「……」
還以為他要說什麼，紀初語翻了下白眼，沒當回事，肯定又是節目或者炒作。
掛了電話，紀初語坐在地上，把所有包好的禮物全給拆了。
拆禮物的過程……很開心。
紀初語笑笑，她挑了幾個容易帶的收到一個包里，其他的就先放到了柜子裏。
她垂眼看看自己的手機里霍鈞安的聯繫方式，半響，手機收起來。
紀初語下午要坐動車回老家了，不管怎麼說，孩子的生日母親的受難日。
她對李玉霞再有意見那也只是意見而已，並不能抹殺她是她母親的事實。
紀初語覺得，女人之所以悲慘，有一部分原因是出在男人身上，但更大一部分原因是出在自己身上。
她的父親叫紀樹強，老家就在鄰村，距離紀初語家並不遠。
在改革開放的大浪潮下下海經商後來就發達起來了，老家的房子也翻蓋成了二層小樓。
孫建森和李玉霞這個家，從紀初語有記憶開始就一直是壓抑的，讓人想要逃離的。
有一次因為挨了揍生了氣，紀初語離家出走，那個時候想的很單純，就想着如果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可能會對她很好，就不會在這個家裏受這份洋罪。
那時候也就八九歲的樣子，她問著路打聽着就跑到了隔壁村子，走了好久好久才找到了那棟看起來星光閃閃的別墅。
但是那天她也沒見到她的生父，只見到了一個刻薄的老太太，直接讓人通知李玉霞把她給領回去了。
據說，那位刻薄的老太太應該是她奶奶。
那天回去的路上，她媽就一直哭，但也什麼也沒說。
紀初語那時候就算不大，也知道人家大約是不喜歡她的，以後就從來沒問過這件事。
後來長大了，周圍鄰居八卦一些，家裏老人說一些，亂七八糟的就把事情給湊齊全了。
紀初語的樣貌絕對是遺傳了她親生父母的優點，換句話說比起畏畏縮縮的孫建森，她的父親一表人才。
照片紀初語見過，雖然很模糊了，但是確實一表人才。
但是不是一表人才的人就是好人，渣男是長什麼樣的都有。
李玉霞懷孕那年，紀樹強出軌了。
那個年代，離婚是件十分新鮮的事情，不過以李玉霞的性格，紀初語也覺得只要男方不提出離婚，她也絕對不會提離婚的。
就看孫建森這樣，她都沒有離婚，紀初語就知道她肯定不是自願的。
從她姥姥那裏她聽到了很真實的一個版本。
鑒於出軌離婚這種事在當時是很丟人的事情，所以家裏七大姑八大姨的全都勸說紀樹強，勸着他們好好過日子，不要跟小三來往了。
這事兒就這麼算是安定下來了。
後來，李玉霞生孩子，生了個女孩。
一個月後，小三在城裏剖腹產生下了一個男孩。
原來一直勸和的親戚們全都倒戈相向，重男輕女在那個年代在那個地方，厲害著呢。
後來，李玉霞就被一家人逼着離婚簽字，抱着孩子回了娘家。
提起這個，她姥姥就恨得牙痒痒，瞪着紀初語的眼珠子都快要出來了，「你說你個小賤貨，你怎麼就不帶把子的！」
李玉霞在回娘家呆了幾個月之後，她的幾個舅舅舅媽覺得太礙事了，隨便的就找了個願意娶的就把李玉霞給嫁掉了。
孫建森這種人，十里八鄉的名聲壞透了，沒人願意輕易把自己閨女嫁過去禍害。
好在，李玉霞長得還算是很漂亮的，也就將就著娶了個二婚的還帶着孩子的。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紀初語算是知道了，自己就沒被人待見過。
以前的時候是恨，明明是自己親媽，但卻從沒有站在她的立場上硬氣的為她說句話。
小的時候會恨，會委屈，也會為自己的媽鳴不平，漸漸的長大了，就發現日子是自己過出來的。
誰都無法替代。
人家讓你簽字離婚你就簽啊？
人家讓你嫁人你就嫁啊？
那人家讓你跳樓你是不是也去跳？
紀初語想起來都恨的慌。
她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有朝一日可以輕鬆的按照自己的心意安排自己的生活。
希望到老的那一天，回頭時，自己不會有後悔。
紀小姐單手托著臉望向車窗外，墨鏡幾乎遮住她大半張臉，將她的容顏雕刻的愈發的艷麗與犀利。
葉旭說了，她這次走壞女人的人設，因為很適合她。
其實，她也覺得，蠻適合的。
……
回盛華庭的路上，宋培生把手機屏幕遞給霍鈞安看。
男人看了一眼。
猜猜這是誰的手？
這什麼鬼玩意兒？
霍鈞安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滑動了下，眼睛裏看到那張照片時恍然大悟。
男人眉心收緊了，整張臉都顯出一份陰沉感。
宋小爺收回自己的手機，問一句，「要不要管？」
「你說呢？」霍鈞安冷冷的。
宋培生內心很是嘆息聲，他電話給葉旭撥過去。
電話響了很久才接進去，宋培生看了一眼霍鈞安，聲音盡量平靜的安排，「紀小姐的那條微博，你處理一下吧。」
「怎麼處理？刪掉嗎？」葉旭吸口氣，「要說一句，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
葉旭也頭疼的，一開始紀初語發這條微博，他就覺得不太好。
猜猜這是誰的手。
這種導向性的話題，很容易引起網民八卦。
雖然紀初語現在只是比小透明好了一點，可別忘了她現在的話題度極高，無論發什麼都會被人罵被人挖。
是，她說的對，這手上又沒什麼標誌性的東西，別人能挖出什麼啊？
但是葉旭忘了，手是沒什麼標誌性東西，可手上帶的東西是標誌啊。
號稱全球最複雜的全手工機械手錶，瑞士的Baop。
全球限量，只有幾隻。
非常恰好的，霍鈞安便有一隻。
而且……
大半天的時間都過去了，現在再來說刪掉微博是不是已經晚了？
最關鍵是，「我聯繫不上她，她的微博密碼改了，我登錄不上去。」
葉旭實事求是的講，「我沒辦法了。」
紀初語關機了。
坦白說，葉旭想聯繫她，還是有辦法的，但是——
葉旭撓撓頭，到底紀初語才是自己人。
而且，這話題熱度起來了，對他們也沒什麼壞處。
總而言之，葉旭這是把事兒給推了，宋培生很明白。
他掛了電話，問霍鈞安，「我給韓林軍去個電話，博銳的人，他到底是要管一管。」
霍鈞安下頜線緊繃着，他抬起手腕點點自己的表，「對外的媒體報道，有關於我這一隻表的圖片全刪掉。」
「……這種事，白小姐應該很擅長。」宋小爺十分良心的提議。
霍鈞安一個冷刀子甩過來，宋培生便乖乖收聲。
車子一路行駛向盛華庭，整個空間里安靜的嚇人。
霍鈞安眸子盯着車窗外，飛速後撤的景物撩的人眼暈，許久他眸光才斂回來。
男人眼眸輕輕閉上，半響，突然輕笑出聲。
低沉的笑聲在這一方靜謐的空間里顯得格外的突兀，與……危險。
……
「語語。」
李玉霞正在院子裏洗菜，一扭頭就看到紀初語進來，整張臉上都是驚訝，「你怎麼回來了？」
「嗯，回來看看你。」
紀初語聲音有點冷淡。
李玉霞接過她手裏的行李，「回來就好。這次多住幾天嗎？」
「我明天一早就走，這段時間有點忙。」
「就回來呆這一會兒啊。」李玉霞有點失望，她把行李給拉到主屋西側的小屋裏，碎碎的囑咐，「以後要忙就不要來回跑了，浪費時間也浪費錢，等有了空了再回來。」
紀初語環視了一圈，問，「孫建森呢？」
「你爸啊，他出去打牌了，可能一會兒就回來。」李玉霞轉過身來，笑着，「你應該提前給我說一聲的，我可以早點準備幾個菜。你等著啊，我去村頭小飯店裏點幾個菜去。」
「媽。」紀初語拉住她，「不用了，你隨便做點好了，反正我也吃不多。」
「你看看你，都瘦成什麼樣了。」李玉霞摸摸她纖細的胳膊，眼睛裏有一點點紅意，「今兒個生日，可以多吃點。」
鼻子酸了下，她的生日，恐怕真正記住的也只有這個女人了。
所以，不管怎麼恨，怎麼討厭，卻終究是丟不下。
紀初語垂頭，「我以為你都忘了。」
「怎麼可能忘。」
李玉霞低聲，轉身就要往外走，紀初語還是拉住她，她從包里拿了個信封出來塞給她，「我特意取的現金，你收好了。」
「你來外面也不容易……媽，不要了。」
「讓你收着你就收著吧。」紀初語臉板了起來。
李玉霞一看她要生氣了的樣子，還是雙手接了過來。
紀初語讓她收好了，孫建森這個人，見了錢那就兩眼冒綠光，不是打牌賭博就是喝酒，從不考慮家裏可能是需要錢的，那就是個純粹的人渣。
她站在院子裏幫她媽媽把沒洗好的菜洗了，又去幫忙做飯。
李玉霞也不用她，她就站在旁邊，最多搭把手，就看她忙忙碌碌的。
眼睛裏就突然出現了一個男人的樣子，站在廚房裏，不緊不慢的，每一個動作都像是提前演練了數千遍一樣的優雅。
紀初語垂了垂眼，她唇線緊抿著，眼淚差點掉下來。
那是一個與她的生活有天壤之別的世界，可也是她祈盼的世界。她知道她跳起來也可能夠不到，可是不跳跳試試，她又不甘心。
「雅真最近怎麼樣？」紀初語隨口問著，轉移話題。
「打電話她也不多說，就說挺好的，讓我放心。」
李玉霞炒好了菜，看看孫建森還沒回來，她看着紀初語，「要不要叫你爸回來？」
「……」
紀初語沉默著不說話，李玉霞知道她這個女兒跟孫建森是真的不對付，索性也沒喊了。
兩個人坐在桌子前，李玉霞殷勤的幫她布菜，紀初語吃了幾口。
她沒什麼胃口，心情不好也就不怎麼說話。
她不開口，這氣氛就顯得格外尷尬，李玉霞嘗試着找話說，「我看了你演的《天外紅河》了，電視一開始播我就守着看。他們都說你漂亮！」
「罵我的也挺多的。」紀初語漫不經心的。
「那說明你演的好。」
兩人正說着，李玉霞的手機響起來，她接起來餵了聲，然後看看紀初語，「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