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空氣里有一股酸味
陸瑤愣了。
被任欣盈捅了一刀?
怎麼可能?
「陸瑤?」貝佳催促着她,「你發什麼呆呢?要不要去?不去的話,我們去了。」
「……去。」陸瑤最終還是點了頭。
……
一路上,她都沒有想明白。
任欣盈怎麼會捅他?
昨晚,他倆不是很好嗎?
為了任欣盈,他還吼她,讓她離開。
她想不到為什麼任欣盈會這麼做。
「任欣盈真特么神經病,好端端的居然捅人。」貝佳氣得罵人。
駱綿也憋著一口氣,「曾曖那傢伙也是,居然著了她的道。真是沒用。」
都是關心曾曖,說出來的話也帶着火氣。
陸瑤看着她倆,「那任欣盈呢?」
「已經報警了。現在曾曖還在昏迷中,要等他醒過來,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貝佳看着她,「你,不擔心嗎?」
陸瑤從知道曾曖被捅后,都有些木訥。
好像是麻木的,她不知道該給什麼樣的反應。
「算了。你一向看他不順眼,不擔心也是正常的。」貝佳也不想再多說了。
這種東西,又不能強迫別人。
沉默一直維持到醫院。
霍昀琛和庄思楠在病房裏坐着,等著曾曖醒來。
「怎麼樣了?」貝佳率先問。
「還在昏迷中。不幸中的萬幸,沒有傷及內臟。」庄思楠說着,看了一眼陸瑤。
陸瑤獃獃的看着躺在病床上插著氧氣的男人,臉色蒼白,安靜的讓她有些不適應。
昨晚,他還那麼大聲,凶神惡煞的吼她。
才過了多久,他就躺在這裏,沒了平日裏的張揚。
如果昨晚,她沒有那麼生氣的走,會不會就不會受傷?
上一次,他護着她。
這一次,她明明也在,卻沒有阻止這樣的事情發生。
驀然覺得自己對不起他。
「昨晚……我去找他,看到任欣盈了。」陸瑤覺得不說,心裏沒辦法放鬆。
眾人看着她。
陸瑤解釋道:「我就是……就是想着他後背的傷,想去問問。就看到任欣盈站在他家門口,兩個人在聊着什麼,我……」
她深呼吸,「曾曖讓我走,我就走了。」
「我也沒有想到,他們後來會發生這樣的事。」如果她知道,就不會那麼生氣的離開。
庄思楠拍了拍她的肩膀,「這不怪你。霍昀琛派人去看過任欣盈,發現她有精神病。之前一直關在家裏,昨天不知道怎麼跑出來,就去找曾曖了。她這是有預謀的,沒有人能夠提前預知。」
駱綿一聲驚呼,「真的有精神病!」
「嗯。」庄思楠點頭,「所以,這件事的最後結果,任欣盈也只是在精神病院度過。」
「真特么……」駱綿想罵人,「精神病殺了人,怎麼就不能判刑了?她做的事,還不是能過大腦傳遞的。都說了是有預謀的,哪裏還是精神病?我看是裝的!」
貝佳也緊蹙著眉頭,「應該找精神鑒定科鑒定一下,多找幾個專家。」
「就是。」駱綿忿忿不平。
陸瑤在一旁聽着,不知道說什麼好。
「好了,這件事等曾曖醒過來再說。反正任欣盈已經被控制住了。」霍昀琛開了口。
他不想庄思楠在醫院待太久,「你們留個人在這裏守着就好,其他人回去上班。我跟思楠先回去了。她身體受不得累。」
「那我們也走了。」駱綿看了眼貝佳,「你在這裏守着?」
「我不守。陸瑤守吧。」貝佳碰了一下安靜的陸瑤,「阿楓一個人太忙了,我得回去幫忙。你手上的活好像沒那麼急,你在這裏吧。」
陸瑤難得的沒有反駁,點了頭。
他們都走了。
陸瑤還站在床邊,獃獃的看着床上的男人。
果然,誰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
再囂張的人,在某些時候,也是脆弱的。
她拉了椅子坐在床邊,時不時的看他一眼。
下午四點,男人終於醒了過來。
陸瑤驚的站起來,「你醒了!」
曾曖看着她,很意外,張了張嘴,「你……」
「你先別說話,我去叫醫生。」陸瑤急切的跑出去,叫了醫生。
其實她忘記了,按一下床頭的按鈕,醫生就能來。
醫生來檢查了,叮囑了一些,不能勞累,要多休息,然後就走了。
病房裏,又安靜下來了。
空氣流動的聲音,彷彿都能聽得見。
陸瑤抿了抿唇,「你……」
「你……」
兩個人同時開口。
四目相對,曾曖艱難的扯了扯唇角,「你先說。」
「醫生說了,你現在不能吃東西。」陸瑤也沒有客氣。
「嗯。」
「那你說。」
曾曖看着她,眼神難得的溫柔,「你怎麼在這裏?」
醒過來會看到她,他很意外。
或許,她會跟其他人一樣來看看他,然後一起離開。
但是沒有想到,她會留在這裏。
陸瑤神色有些不自然,眼神閃躲,「都沒有人願意留在這裏觀察盯着你,只有我了。他們說,我的工作沒那麼忙,讓我留在這裏。」
曾曖眼神里有一些失落,「原來……是這樣。」
又陷入了一陣沉寂。
「你手術剛好,別說太多話,多休息。」陸瑤覺得他閉着眼睛比他醒著要好很多,至少不會太尷尬。
她現在坐在這裏,名不正言不順的守着,真的很不自在。
曾曖知道她尷尬,便也如了她的願,閉上了眼睛。
……
兩天後,曾曖精神好多了。
警察來向他錄口供。
陸瑤沒在屋裏,在外面。
她不時的往裏面看一眼,還是沒有想明白,任欣盈為什麼會對他下那麼重的手。
是因愛生恨?
半個小時后,警察出來了。
陸瑤才走進去,「怎麼樣?」
他一下子說這麼多話,應該很累。
「沒事。其實都可以出院了。」曾曖靠着床頭。
「呵,你以為你是神啊。醫生說,刀子再近一分,你就一命嗚呼了。」陸瑤冷哼,「在我面前,不用維護你男人的形象。」
曾曖:「……」
「我本來就是男人。」
「是。所以,牡丹花下死,你就算是做鬼也風流。」陸瑤嘲諷著。
如果不是他招女人,怎麼可能招來這樣的禍事?
曾曖突然啞口。
陸瑤見狀,「沒話說了?」
「其實,我跟她真的沒什麼。」曾曖解釋著。
「你跟她有沒有什麼,跟我又沒有關係。」陸瑤毫不在意,「不過你受了傷,是不是因為通知你那些鶯鶯燕燕?至少,有人能守着你,心疼你。」
「酸。」
「嗯?」
曾曖笑,「我說,空氣里有一股酸味。」
陸瑤蹙皺,「哪裏有?」
是她鼻子出了什麼問題嗎?她沒有聞到酸味啊。
曾曖看着她認真的嗅着,笑了。
有時候,還真是可愛。
看到他臉上的笑,陸瑤瞬間就明白自己被他耍了。
也知道他話中的意思了。
「你真的是……」陸瑤一口氣憋在胸口,「曾曖,說真的,你還是昏迷的時候比較惹人愛。」
「惹你愛了?」曾曖接的很快。
陸瑤:「……」
稍好了點之後,說話就欠打。
她覺得她沒有必要再留在這裏了,現在他精氣神這麼好,隨便怎麼折騰都行。
「時間不早了,你該去吃飯了。」曾曖也不在逗她。
「我不來了。」陸瑤拿起外套,準備走。
曾曖蹙眉,「你不來了?」
「你現在能蹦能跳的,我來做什麼?」陸瑤瞥了他一眼,「您好好休息,再見!」
「……」
她真的頭也不回的走了。
曾曖一個人在醫院躺了一個禮拜,才出了院。
出院后,他去了精神病院。
任欣盈被關在一個獨立的房間里,穿着病號服,坐在床上仰頭望着天花板。
他站在門口,看着裏面的人。
任欣盈也看向了他。
那一眼,任欣盈笑了。
笑的有些瘋狂。
她緩緩的走過來,「你出院了。」
「讓你失望了。」曾曖臉色陰沉,沒有了往日的不正經。
「你愛她?」任欣盈問后又自己回道:「一定是愛了。如果不愛,怎麼可能再三的替她擋。」
曾曖淡漠的看着她,「雖然沒有辦法讓你進監獄,但你在這裏,跟監獄差不多了。你的餘生,就待在這裏吧。」
「我不!」任欣盈忽然抓着門上的鐵欄桿,沖他大吼,「我是不會在這裏的,我不會!你怎麼會愛上陸瑤?你愛的是我!是我!陸瑤跟庄思楠怎麼這麼命好,她們哪裏比我好了?為什麼她們能夠得到你們的愛?而不是我!」
她張大了嘴,眼睛瞪大,目光兇狠,敢不得衝出來再捅他幾刀。
「你原本也該有自己的生活,也有愛你的人,但是你的偏執,你的變態,斷送了你的一切。」曾曖眯了眯眸,「從你潑硫酸開始,你就該在這裏待着了。那段時間,是你賺的。」
「我要殺了她!殺了她!如果不是你,她早就死了。你不該攔我,你不該攔我……」任欣盈發狂的反覆念著那句話。
曾曖不想再多看她一眼,不想再多跟她說一個字,最後丟下了一句,「我是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的!」
說罷,他轉身。
對上那雙明亮的眸子,他愣了一下。
……
走出精神病院,陸瑤緊握著雙手。
她聽到了那些對話,如同一顆顆石子,丟在她的心上,濺起了一層又一層的漣漪。
她大概明白了。
那天晚上曾曖看到她時的震驚,他大聲讓她離開,或許那個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任欣盈想要對她下手。
或許去找他,只是某一種情緒來了才會去。
但沒想到她會在那個時候出現,所以正如了任欣盈的願。
難怪任欣盈會走向她。
所以,捅在曾曖身上的那一刀,原本是她的。
「瑤瑤。」曾曖在她後面,拖着聲音叫着她。
這女人,一言不發就往外面走,小腳步還走得挺快的。
陸瑤下意識的停住了。
曾曖走到她身邊,偏頭看她,「在想什麼呢?也不理我。」
陸瑤知道真相后,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說起來,算是救了她兩次。
「你怎麼跑來這裏了?」曾曖手揣在褲兜里,懶洋洋的問。
陸瑤動了動唇,「來看看。」
「這種地方,你最還不要來。」曾曖也沒有再提之前的事。
不像以前那樣,老把救了她命這樣的話掛在嘴邊。
「走了,我送你回去。」曾曖從她身邊擦肩。
陸瑤看着他的背影,叫住他,「曾曖。」
曾曖回頭,「有何指教?」
「謝謝你。」不管怎麼樣,到底是救了她,理應道謝的。
曾曖揚唇,忽然笑容一變,壞壞的,「那要不要以身相許?」
陸瑤:「……」
果然,她以為的一本正經,都是幻覺。
「說起這個,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我是被連坐的。我跟你沒有半毛錢關係,憑什麼她要把恨撒在我身上?我是無辜的。」陸瑤這麼一想,就覺得沒有那麼愧疚了。
曾曖啞口。
陸瑤冷哼一聲,從他身邊走過。
「喂!」曾曖追過去,抓住她的手。
陸瑤蹙眉,「幹嘛?放開我!」
她想甩開他的手,他卻抓着不放。
「曾曖!」
「我們在一起吧。」曾曖極為認真。
陸瑤以為自己聽錯了。
曾曖又說:「我想和你在一起。一輩子的那種。」
陸瑤呆住了。
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他這麼毫無預兆的跟她說了這麼一句話,她該怎麼回應?
心臟的跳動聲,一聲比一聲強烈,都要蓋過了她的思想。
她腦子裏亂得不行,像一團亂麻,找不到頭,理不順。
「我……你別亂說話。」陸瑤不自在的去拿開他的手。
曾曖握緊,把她往胸前一帶,目光垂眸,直鎖住她不安的眼神,「我沒亂說。我喜歡你,想跟你在一起。」
「……」陸瑤緊張的吞咽著喉嚨。
「我……」
「你心裏有我。」
「別胡說!」陸瑤瞪他。
曾曖說:「那晚你喝醉了,叫着我的名字。電話不是你打的,是肖書勤打給我的。」
陸瑤:「……」
「所有人都看得出來,我喜歡你,你心裏有我。我們……不該再浪費時間了。」曾曖當即單膝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