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一章 靠近遠離
第九百零一章靠近遠離
僅是帝靈威壓,竟也只是承受了三成之力。
她正這般想着,便見宮離澈突然睜開眼睛向她看來。
雲錦繡不由微微一怔,而後站起身來,剛要開口,便聽「咔嚓」一聲巨響,接着虛空被直接打出個黑黝黝的洞來。
雲錦繡驀地抬睫,尚未回神,人已被宮離澈隨手扯到了身後。
一股異香飄來,接着一道身影自那黑洞內緩緩飄落。
漫天花飛似雨,更有仙樂陣陣,送入耳膜。
雲錦繡微微凝眉,向半空看去。
那是位身形翩翩,華茂春松般的美人,雖其容貌籠罩在一團仙霞靈霧看不真切,可一舉一動,卻恍如回雪流風,蔽月輕雲。
她足尖凌波,輕然立在半空,雲鬢簪花,如幽蘭芳藹,瑰姿艷逸。
墨發隨風輕拂,飄落的花瓣卻含羞帶露,不舍別離,片片落在她的肩上,發上……流連忘返。
若非仙肌玉骨,又豈會有此等榮曜之姿?
女子輕聲一笑,聲若天籟:「宮離澈,本神找你找的好苦。」
雲錦繡目光微微一縮,神界的人?
「有事?」宮離澈神色淡淡的掃了那女子一眼。
「你在人界滯留太久,是打算等不歸山的那株聖蓮徹底枯萎了,才願意回去?」女子輕輕一笑,沒有絲毫的煙火氣。
隔着煙重霧露,雲錦繡雖看她不清,可卻覺得她的目光,始終落在自己身上。
她微抬睫,只心思一沉。
那聖蓮與宮離澈息息相關,若有枯萎,必然是宮離澈出了什麼大問題。
可……
雲錦繡視線看向宮離澈,他看起來,很好。
然那女子話音方落,宮離澈便不悅的蹙起了眉頭,卻未動怒,只淡淡道:「聖蓮有麻袍照料,不牢你費心,若是無事的話,你可離開了。」
「怎會無事呢?」女子輕輕一笑,「我卻是來找這丫頭的。」
「你們之間沒什麼可說的。」
宮離澈隨手抓住雲錦繡的手,抬步便要走開,卻惹來那女子的又一聲輕笑。
「可要見我的不是你,卻是她。」
宮離澈步子一頓,驀地看向雲錦繡。
雲錦繡亦是微微一怔,過了片刻方淡聲道:「我跟她,並不熟。」
「你我卻然不熟,確切的說,今日是第一次見面。」女子依舊語帶笑意,「不過人界之人,向來虛偽,更喜歡欺詐隱瞞,殊不知卻害慘了別人。」
雲錦繡微微凝眉:「你這是何意?」
「你敢說你沒有私會麻袍?」女子語氣一轉,咄咄逼人。
雲錦繡心頭驀地一沉。
她是知道咒怨的,宮離澈自己也知道,可是他不知道她知道,而她……也不曾向他提起。
他既瞞她,必是不想讓她擔憂。
她來瞞他,卻是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在擔憂。
那些小小的心事,驀地被挑到太陽下,竟讓她覺得無比的難堪。
原來,有些隱晦的情感,只藏在心裏便好,被他人說出來,就會變質壞掉……
宮離澈未看那女子,淡紫的目光,始終落在雲錦繡面上。
那眸子朝華瀲灧,氤氳微光,還藏匿著驚、怒還有許多的無法言說的情緒。
雲錦繡似被那目光刺到,她驀地將手縮回,卻被他緊緊抓住,不肯鬆手。
「放開。」雲錦繡開口。
「你何時知道的?」他將她抓的更緊。
雲錦繡幾乎是無地從容,「知道什麼?」她試着隱瞞。
他盯看着她的眼睛,似是想從她的目光里找到答案。
可她卻始終目光平靜,可手指卻微微的有些顫抖。
他的掌心反手將她的手完全包裹:「麻袍說了什麼?」
「他說……你廣開戰帖,挑戰群雄,是為了尋找魂燈碎片。」
「嗯,還有呢?」他語氣溫和,沒有半絲的火氣。
「還說,那聖蓮與你息息相關,若聖蓮枯萎,你便……很不好。」她眉心微微的蹙起,卻極為冷靜的看着他的眼睛。
「現在,我看起來,不是很好?」顯然她方才的話,已經觸犯到了他容忍的底線。
「你慣會隱瞞。」雲錦繡開口。
他緩聲道:「日後本座事事說與你。」
雲錦繡微微抿唇:「好。」
心底已瀰漫上一層層的苦澀,卻不知為何。
她又道:「你回不歸山一趟,聖蓮若不恢復,你便不要再來見我。」
宮離澈驀地抬手將她抱入懷裏,溫聲道:「你不生本座氣?」
雲錦繡低低的「嗯」了一聲,「只要你安好。」
他眉目里的鬱氣這才散了,在她額頭上重重的親了一口,「廣開戰帖尋找魂燈,卻也是為了本座自己,是不是?」
雲錦繡眼睫微垂,「嗯」了一聲。
「花有四季,便是聖蓮亦如此,定然是麻袍那混蛋忘記了澆水,才害的聖蓮枯萎,與你卻沒有半分的干係,你也勿要憂心。」他鄭重開口。
說到底,還是要將與她的干係完全撇開么?
可若那咒怨當真是因她而起,她又有什麼資格,步步靠近?
那些話,就藏在心口,卻無法吐出一個字。
「知道了。」雲錦繡抬起眼睫看他,「你回吧。」
他晃着狐尾,有些不情不願。
雲錦繡又道:「近日,我要備戰崑崙之約,你恰好藉此,好生休息。」
「本座留下,總能幫助你幾分。」崑崙之戰,他壓根便未放在眼裏,全不過是想與她多待幾日。
雲錦繡道:「我一個人也能應付。」
與雲錦瑟的恩怨,是她們兩個人之間的事,她也要憑藉自己的實力,來徹底的做個了結。
宮離澈的名頭實在大的壓死人,她還不想依仗着他的威勢狐假虎威。
何況,無論那女子說的是真是假,她都不敢冒這個險。
在他面前,她似乎越發的膽小了。
宮離澈驀地在她唇上親了一口,這才一轉身,抬步離去。
雲錦繡只覺身子一輕,接着心也一空,抬頭向半空看去。
然他卻未再回頭,一步踏進虛無,消失不見。
那女子偏首看了雲錦繡一眼,旋即笑道:「還真是只處處留情的妖狐,人類壽命不過短短几十載,玩玩也罷。」
說罷,她不再理會雲錦繡,一掃衣袖,飄然離開。
天地,驀地空蕩起來。
雲錦繡怔怔的看着半空,良久方覺澀痛一點點的爬上心頭。
是靠近,還是遠離?
是忠於內心,還是理智先行?
選擇,原來這樣為難。
×
虛空。
司音看着那個站在不遠處的男人,她頓了頓方上前道:「若非聖蓮枯萎,我卻也不會找到這裏,你該明白你的情況。」
宮離澈轉過身來,神色里,有無法隱忍的怒火:「本座的事,何時由你來做主了?」
司音驀地失笑:「宮離澈,你不要忘了,若不是本神出手相救,你現在根本沒有機會,跟一個普通人類痴纏!本神不管你的私事,可麻袍既然求了本神出手,在你痊癒前,本神必要管到底!」
宮離澈嗤笑司音:「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較真啊是阿音。」
他突然開口喚她阿音,司音的身子驀地僵了僵,良久她方一甩袖哼道:「那人類女子有什麼好,卻叫你痴迷成這般?宮離澈,你再如此不顧惜自己,便只管放縱風流好了,彼時我每逢初一十五,會準時為你燒香散紙,讓你不至於無人問津!」
宮離澈冷聲道:「日後,你莫要再去找她,再有今日之事,便不要怪本座再不顧昔日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