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吃了甜的就再也吃不了苦

「你幹什麼？」莫涼愣了片刻，隨後掙扎着想要爬起來。

然而她才動，頭頂上就傳來一陣抽氣聲。

「是碰到你傷口了嗎？」莫涼小心的從他懷裏退出來，擔心的詢問了一句。

「你在擔心我？」看着莫涼臉上的神情，顧青城嘴角掛着一絲淺笑。

「沒有！」莫涼當即否認，連帶臉上的情緒都收藏的妥妥帖帖。

「你為什麼總是這麼嘴硬？明明比誰都孤獨，心裏比誰都需要人陪，為什麼總是要拒人於千里之外？」顧青城說着咳了咳嗓子。

莫涼站在原地，垂在身側的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

就在顧青城覺得她不會開口的時候，莫涼去突然出聲了：「反正都是要走的，為什麼又要浪費時間去跟他們相處呢？在這個世界上，終究沒有誰能夠永遠陪着誰。」

「你不試一試又怎麼知道？」

「你又怎麼知道我沒有試過？」莫涼抬頭。

對上她的視線，顧青城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那裏面的神情太過於傷痛，對上之後，竟然連他也覺得心口隱隱泛痛。

「就連骨肉至親的父母都能夠輕易的拋棄自己的孩子，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陌生人，又怎麼可能一直陪伴左右呢？」莫涼眸光閃爍的厲害。

聽着她這話，顧青城神情動了動，最後掀開被子慢慢下床。

他的傷還沒好，所以走得十分的困難，不過短短几步的距離，額頭上竟然已經布了一層薄汗。

莫涼下意識的想要伸手去扶，但是又硬生生的壓制了下來。

顧青城走到莫涼的面前，抓住了她的手，慢慢的抬到了嘴邊，然後張嘴咬下。

莫涼眉頭皺了下，卻沒有收回自己的手。

顧青城嘗到嘴裏的血腥味后，這才將她的時候拿了下來。

莫涼的指腹多了一個小小的傷口。

「我剛剛喝了你的血，這樣我們算是血脈交融了，如此，你可能信我？」顧青城握着她的手，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那雙燦若星辰的眸子裏好像裝滿了整個世界，讓莫涼壓根就沒辦法說出任何拒絕的話來。

「你……這是耍詐……」塵封已久的心漸漸裂開縫隙，有什麼柔軟的東西一點點溢了出來。

「只要能讓你點頭，耍點手段也是正常的。」顧青城絲毫都不覺得自己剛才的做法有什麼不對。

「我……」莫涼剛想開口，顧青城卻直接伸出手抵在了她的唇邊，「如果不是肯定的答案，那就不要說出來，我現在傷還沒好，你要是再說些別的話氣我，我怕是真的要去見閻王爺了。」

「既然這般怕死，為何要出去應戰？你連武功都不會，就不怕回不來嗎？」莫涼看他。

「我當然怕，只是我更害怕你受傷，你這個人總是不懂得如何保護自己，明明能夠有更輕便的辦法獲勝，卻偏偏要弄得自己渾身是傷。」

「更輕便的辦法？像你這樣？」莫涼睨了他一眼。

「受傷以後我才知道，你以前都是怎麼過來的。」顧青城小心翼翼的牽着她的手，眼底泛起幾絲心疼，「我上次給你處理傷口的時候發現你身上全都是大大小小的傷痕，你從來都不處理的嗎？」

「那些傷讓不讓我的命。」莫涼的語氣聽上去並沒有太大的波動。

「那你為何又要穿紅衣？」顧青城詢問。

莫涼眸光一閃，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你一直穿紅衣是不是怕其他人看到你身上的血？」顧青城之前以為莫涼是喜歡紅色，所以才會整日穿着紅衣。

可是自從她上次決戰以後他突然明白了，這個人不是喜歡紅色，而是這紅色是最接近血的顏色。

所以哪怕是她受了傷，旁人也看不出分毫端倪。

莫涼抿著唇，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你總是這樣，遇到自己不想回答的問題就默不作聲。」顧青城倒也是摸透了她的性子，扶着她重新坐回了床上。

「不能再這樣。」顧青城開口。

「可……」

「我會心疼。」莫涼剛想說話，顧青城就打斷了她。

莫涼那到嘴邊的話突然就頓住了。

「你是個女人，又生得這般好看，不應該在自己身上留下那麼多傷疤。」顧青城撩開她的衣袖，看着上面深深淺淺的疤痕，眼底多了幾分心疼。

他完全都沒有辦法想像莫涼以前過的是怎樣一種生活。

她看似冷漠，卻比任何人都需要人陪。

看似強大，卻幾乎抱着一顆必死之心。

這樣的人，怎麼能叫他不心疼。

顧青城眸光浮動，下意識的低頭，滿是憐惜的吻上那條傷疤。

莫涼身子豁然一僵，被他吻過的地方就好像是被火燙傷了一樣，炙熱的厲害，而且這股感覺竟然還一點點傳到了心底，惹得她整顆心躁動不已。

莫涼從來都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一時間這慌亂的推開了顧青城。

「怎麼了？是不是我嚇到你了？」被推開后，顧青城當即抬頭詢問了句。

莫涼站在原地，抬起手覆在自己的胸口，心跳快的她自己都有點掌控不住了。

「你可是真的願意長久陪我待着莫涼城？」莫涼緊緊的看着面前的顧青城。

「我進了這城，自然就會想過出去。」顧青城想也沒想的回了句。

「顧青城，這是我給你最後的一次機會，你若是現在想出城，我可以馬上放你走。但如果你不走，以後就休想再出去！」莫涼定聲。

「我不走。」顧青城迎著莫涼的視線，一字一頓的說道。

莫涼垂在身側的時候緊了緊，隨後落到自己的腰帶，輕輕一扯，身上僅穿着的中衣豁然滑下。

「莫涼……」顧青城臉色微變。

「顧青城，我不管你是因為什麼才進了這城，我也不管你是為何接近我，但你今日既然給了我許諾，日後就當然不能騙我！否則，就算是將你綁起來，我也絕對不會讓你離開我一步！」莫涼沉聲。

「不用你綁，沒人能夠把我從你身邊帶走。」

莫涼一步步逼近，帷幔落下，紅燭燃燃，這一夜漫長的很，就連窗外的銀月都有些害羞的藏到了雲層后。

……

因為之前一夜的荒唐，顧青城身上的傷加重了一點，莫涼更是直接將他禁在了床上，各種靈珍藥材溫養著。

這一月來，他們兩人朝夕相處，相擁而眠，彼此取暖。

莫涼從來都沒有感覺到有人陪伴會是這般幸福的事情，只想時時刻刻待在他身邊，不想讓他從眼前消失一分一秒。

一月後，顧青城傷勢痊癒，恢復行動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山下找了媒婆前來提親。

莫涼原本是不在意這些的，她孤寡一人，無父無母，陳城中更沒有長輩，這些虛禮不要也罷。

可是顧青城卻異常的堅持，他說，旁的姑娘有的，他皆會一一給她。

莫涼也就由着他去，收到聘禮，定了日子，重新裝修的住處，纏上了紅綢緞，添上了鮮紅的喜字。

因為她的婚事，整個城裏的人都忙碌了起來，莫涼從來都沒有見過城裏這麼熱鬧過。

哪怕是每年除夕，山下歡呼雀躍，她這宅子依舊清冷的可怕。

可是從此以後，這裏就會住進另外一個人，他會說戲文，哪怕是她不理他，他也能一人說上大半日。

他喜好種植，說庭院以後全都交給他打理，定會讓她一年四季都能瞧見嬌艷的花朵。

顧青城給她繪了一個她做夢都沒有想過的生活，她一天一天的數日子，只盼著兩人的婚期能夠早點到來。

婚前新娘和新郎不得見面，顧青城只得重新回到山下，莫涼本想要去找他，可是媒婆卻告訴她，若是想要婚姻幸福長久，就必須得熬過這幾天。

莫涼從不信這些，可這一次卻乖乖的呆在家裏，不曾踏出去半步。

可是少了顧青城的日子，她卻覺得分外的難熬，從早上到晚上，竟好像是過了大半生那麼久。

以前也總是這樣，但卻沒有覺得日子這麼難熬。

她總算是發現了，這人一旦吃過甜的東西，就再也吃不得苦了。

好不容易捱到婚禮當天，莫涼換上了鮮紅的嫁衣，在媒婆的攙扶下進了喜堂。

可是那一天，顧青城卻沒有出現。

莫涼從早上等到晚上，等到賓客散去，都沒能等到他出現。

「城主，我們去找過了，整個城都沒有顧青城的身影，那小子定然是逃出城了。」阿柒沉聲。

「不會的，他說過會永遠陪着我，絕不會食言。」莫涼不相信。

「城主，那小子氣度不凡，談吐大方，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那樣的人總會擔心這一輩子都留在莫涼城內？都怪阿柒沒有早點看清楚那小子的真面目，城主，您莫要生氣，待阿柒去把他抓回來，大卸八塊給你泄氣！」阿柒說着就準備轉身離開。

而就在這個時候，有人匆匆忙忙的跑了上來：「城主，不好了，城門被攻破了，來了一堆人，見人就殺，城民死傷無數。」

「你說什麼？」阿柒聲調瞬間拔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