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還好有你

第230章還好有你

蘇雨眠原本以為蕭墨白的母妃應當是在皇陵，可是沒想到，她的墓地在郊外。

蘇雨眠忽然覺得，蕭墨白，也許有很多故事。

墓前很乾凈，連雜草都沒有，看起來是經常有人料理。

上面寫着母鳳舞之靈位。

兩個人將帶來的吃食和一份琴譜放在了墓前。

蕭墨白向蘇雨眠解釋道:「母妃生前最喜彈琴，這本琴譜叫做《清歡》，母親一直尋而不得，如今我總算尋到了。」

蘇雨眠點了點頭，想必蕭墨白的母妃應當是一個風雅女子，再加上蕭墨白的顏值，想必他的母親應是絕艷傾城。

蕭墨白向前走了幾步，微微的彎下身子，右手撫摸上墓碑上的碑文，輕聲說道:「母妃，我帶了王妃來看你了。」

蘇雨眠也學着他的樣子，撫摸著墓碑，喊了一聲「母妃」。

鳳眸里劃過驚訝，隨後唇角慢慢的揚起。

「為什麼母妃葬在這裏？」

聽到蘇雨眠這麼問，蕭墨白的眼睛裏閃過一抹深沉的痛意，這一點變化沒能逃過蘇雨眠的眼睛。

蕭墨白坐在墓碑下方，看向蘇雨眠，聲音有些渺遠滄桑:「故事很長，你想聽嗎？」

蘇雨眠也靠着他坐了下來，點了點頭道:「只要你肯說，我就聽。」

蕭墨白笑了笑，眸中甚多苦澀，他看着遠處的天空，開始了訴說:「那時候的母妃是一個溫柔的江南女子，本來在江南名教坊做歌女，後來被南巡的先帝看中，帶回了京，先帝不顧一切的冊封了母妃，雖然只是一個妃位，卻仍然引起了軒然大波，朝中大臣聯名上奏摺，說如此做侮辱祖宗，不符朝規……」

說到這兒，蕭墨白的鳳眸里出現了諷刺的意味。

「母妃不願與人爭寵，每日只知撥弄琴弦，可是她不爭，不代表別人不爭，她們用盡一切辦法把母妃踩在腳下，先帝不堪重負將母妃打入了冷宮，跟隨母妃的，除了我，只有一個老嬤嬤。母妃不快樂，終於積鬱成疾……」

說到這兒，蕭墨白似乎是說不下去了，他微微低眸，長睫蓋住了眸中神色。

蘇雨眠伸手，將小手覆在他的手上，給予他無聲的安慰。

雖然蕭墨白的聲音聽着沒有什麼起伏，似乎和往常一樣，可是她知道，他很難過。

蕭墨白反手將蘇雨眠的手牢牢的握在掌心，繼續說道:「不久，老嬤嬤也死了，冷宮中只剩下我一個人，當時有不少閑言碎語，說我是天煞孤星之命，剋死了母妃，剋死了嬤嬤……」

他說到這兒，蘇雨眠終於明白為什麼那一次府中失火的時候，她無意中說的一句話居然能夠讓他如此生氣了，原來，這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你不是天煞孤星，你看，王府里所有的人你都保護的好好的。」

蘇雨眠的聲音軟軟的，如同春風一般稍稍撫慰了蕭墨白的心。

蕭墨白看向蘇雨眠，沖她笑了笑，大手摸了摸她的小臉，隨後才說道:「獨自一人的日子，很難過……」

蘇雨眠聽說蕭墨白九歲便失去了母妃，她能夠想像得到一個孩子在那樣的環境中，獨自一人要面對的恐懼和欺辱，可是親身經歷的蕭墨白應當更加痛苦吧，縱然沒有詳細敘述，可是能讓蕭墨白說出很難過三個字，必然是，十二分的難過了。

「我不想再過那樣的日子，因此，十歲那年，有一次春獵，我闖進了圍場，九死一生，徒手打死了一隻野豬，自此，先帝才真正的記起我來，許是愧疚，許是見我有天資，便為我請夫子，同那些皇子一樣，學習各類知識。可是那些皇子生下來便能得到他們想要的一切，對於我來說，必須立下軍功，才能堵住那些人的嘴，得到自己想要的，故此，我努力學習研究兵法，練習武藝，日以繼夜，不敢有絲毫懈怠。十三歲那年，我帶兵出戰，我知道，有許多人都盼着我死在戰場上，可是我回來了，大獲全勝。」

蘇雨眠從他這幾句話中生生聽出了一種終於揚眉吐氣報了仇的味道，這樣的情緒，在蕭墨白身上，實屬罕見。

「我用三年時間，立下大小軍功無數，從無敗績，終於在十六歲那年獲封長平王爺，之後的日子便好過多了，許是還念及同母妃的情分，他將母妃生前最喜歡的別院賜給了我，並下令，那個別院，沒有我的允許，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入內。先帝臨死之前，賜予我尚方寶劍，讓我輔佐新帝……」

給了如此多的恩惠，這無異於是枷鎖，什麼輔佐新帝？說白了就是希望蕭墨白為了新皇帝，為了這個國家賣命罷了。

他一直說先帝，沒稱呼過一聲父皇，想必，對於那個人，他是有怨的。

他不懂情愛，不知溫柔，性子淡漠，這大概是因為在戰場廝殺，見多了生離死別，便把什麼都看淡了吧。

而蕭墨白如今的名聲，百姓的敬畏，和他無所不能的本領，都是他費盡心血得來的。

「我寧願你一生平庸，也不願你經曆數次涅槃的苦痛蛻變成如今的鳳凰。」

蘇雨眠的聲音不重，話也不華麗，卻是多少年來第一個這麼對他說的人，她心疼他的苦，不在意他如今的身份地位。

蕭墨白抓過蘇雨眠的另外一隻手，把兩隻手並在一起，手心朝上，慢慢的把臉埋了進去。

蘇雨眠只覺手心濕潤，越發心疼他的苦，這個人怕是從未對任何人說過這些話吧，也從未在別人面前流露出任何脆弱，包括眼淚。

這麼多年，那麼多的苦痛他都自己熬過來了，她不知道他是怎麼度過那些艱難歲月和漫漫長夜的，也不知他是如何從戰場上九死一生回來的，她只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千萬隻手朝着四面八方撕扯著，疼的她快窒息了。

不知過了多久，蕭墨白才終於從蘇雨眠的手掌中抬起了頭，鳳眸有些紅，可是心情卻好了許多。

蕭墨白抬手將她撈進懷裏，喟嘆了一聲:「還好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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