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0.謀慮

0710.謀慮

秦如歌讓人查的是幾日前京中盛傳她克夫的事。

這件事盛起得蹊蹺,且那日送靈回來被人堵在城門的時候,人群中明顯有人帶節奏。

當天她便讓星辰暗中派人留意其中的幾個人,哪知對方也還算是聰明,起先兩日沒有動靜,今日才有了眉目。

只不過,她一開始以為這事是納蘭嫣做的,哪知道得到的結果竟是納蘭婼的人暗中與那幾人接洽,還給了對方一筆銀子。

其實現在想想,納蘭婼這樣做也在情理之中。

在當初她和她家男人的婚事定下來后,秦如煙為她舉辦過一場宴會,當時納蘭婼跟納蘭嫣也有參加,那時她姐妹二人與即墨非離在門口相遇,一同進來。

當時她便看出來,納蘭婼對即墨非離有情。

可即墨非離大約因為她治好了他的腿疾,對她生出了有些類似於傾慕的情愫。

任憑哪個女人對自己的夫君喜歡別的女人,即便不愛,也會心生些怨懟來。

以前她家男人在的時候,即墨非離可能還能按捺住對她的心思,眼下她家男人「不在」了,即墨非離之前因為她已經成親而不得不壓下去心思大約又冒了頭,以至於被納蘭婼察覺。

於是,納蘭婼便想借這個機會將她趕出霍都,離開即墨非離的視線。

天地良心,她秦如歌對即墨非離真的是半點非分之想也沒有。

這躺着也中槍的節奏,讓她感到倍感冤枉。

不過在她多次被圍劫這件事上,至少目前並未有蛛絲馬跡證明納蘭婼有參與進去。

另外,當時不桑國使節到訪的時候,雲霓長公主曾設計害她墜入楓葉湖。納蘭婼在得知這個消息后,曾第一時間義無反顧的跳進楓葉湖打撈她。

就憑這一點,她也無法做到為了這種無傷大雅的小事報復回去。

「主母,這事你打算如何處置?」秦如歌剛剛想透其中關節,明月便問道。

對方現在乃是太子妃,只怕想對她做些什麼,只得暗裏來。

且對方現在住在東宮,要想對她出手,得好生謀划謀划!

秦如歌似乎看出明月的想法,連忙道:「這件事你們別插手,等我娘她們離開后,我抽個時間進宮一趟,或者約她出來,和她談談吧。」

縱然這件事讓她心裏多少有些膈應,但她不想在未證實納蘭婼與納蘭嫣乃一丘之貉的情況下,與她成為死敵。

秦如歌這樣說了,明月幾個自然不會有異議。

但心裏對納蘭婼的好感,明顯降了幾分。

……

繼這件事後的第三日,是江婉儀等人離開霍都去遠遊的日子。

秦如歌一早便去了江婉儀那裏,然後跟她一起去了江氏一族居住的莊子。

江氏的所有女眷加上憶兒念兒兩個孩子,以及她們的貼身丫鬟小廝,即便是精簡了再精簡,也是準備了足足八輛大馬車。

其中七輛馬車用來坐人,一輛馬車用作拉東西。

另外,為了保證她們的人身安全,秦如歌除了安排竹羽竹心隨行以外,還從烏衣騎調了幾個高手暗中保護,盡量做到萬無一失。

不舍之情自然是有的,不過眾人都美玉說出來。

與江一帆等人一起將她們送走之後,秦如歌思慮再三,終還是決定把江一帆等人給召集到了書房,讓明月清風守在屋外,為他們透了底。

眾人聽了,莫不是震驚不已。

好半晌,大表哥江勉第一個回過神來,不甚確定的問道:「表妹,你說妹夫他沒有……」

「是,他還好好的活着。」秦如歌神色自若的道:「我們不過是藉助鬼域門的手,給即墨景德來了個金蟬脫殼之計。現在,他正在趕往南疆的路上。」

「可是,咱們不是親眼瞧着他被葬進了榮氏一族的祖地嗎?」欣喜之餘,三表哥江同問。

「眾位舅舅跟表哥當知道我在醫術上頗有造詣吧。」

眾人齊齊點頭。

「醫術再好,也不及透徹的藥理研究重要。畢竟沒有藥石作為輔助,即便是小病小災也可能會要人命。反之,只要用藥用得好,想要瞞天過海又有何難?」

說到用藥跟醫術,秦如歌的眼中都泛著熠熠的光芒。

片刻后,她雙眼微眯,眼中的光芒變得陰晦莫測,只是眨眼便消散了去。

「我和夫君都不曾料到即墨景德會陰險至此,趁著當天憑欄聽雨的機關暗器沒有適時補給,突然對發動襲擊。是以,那晚的確是驚險至極!」

也是她當日在確定趙德海就是即墨宣正口中的小德子后,想要戲耍懲治他一番,才導致了那樣的結果。

不過總算沒有釀成大錯,否則她定要追悔莫及!

「當天鬼域門的人全數出動,顯然即墨景德是存了必殺夫君的決心!我和夫君的功夫縱容不差,可我有孕在身,不敢太過動用內力,幾乎就和普通人無異。

鬼域門的門眾皆是刀口舔血之徒,咱們以五人之力與其對抗,想要全身而退,過於艱難了些。」

那晚的事可謂是驚心動魄,可她說起的時候,口吻也極為淡漠,就像是在述說別人的故事。

「起先還好,鬼域門的目標是夫君,到後來他們拿夫君莫奈何便欲圖對我下手。夫君不得已之下,自暴其短,給了鬼域門的人可乘之機,不過當時也是險險避過要害。

我用了近一晚的時間,才將他從鬼門關拉回來。然後便將計就計,用藥物讓夫君的呼吸停止。葬禮那日我們特意回來得晚些,便是為了將夫君挖出來。」

天氣炎熱,真正的屍體停放一兩日便會開始起屍斑,接着腐爛有異味。

異味倒是可以作假,屍斑跟腐爛卻是做不得假,所以她才堅持讓葬禮儘早舉行。

總算是不負所望,瞞過了即墨景德。

江一帆等人聽得唏噓不已,忽然他反應過來他似乎漏了什麼細節。

稍稍回味了一遍,頓感驚心動魄,直直的瞪着秦如歌的眼睛,「歌兒,你、你懷了身孕?」

秦如歌臉上頓時氤氳起一道母性的光輝,頷首撫著自己的肚子道:「已經三個月了。」

「你肚子裏的孩子,沒事吧?」江一帆擔憂的問,想到什麼,立即又虎了個臉,「你明知道自己有身孕,前幾日的葬禮何必事事做到親力親為?也太不讓人放心了!」

其他人聽了前一句,莫不是一臉的緊張,聽到后一句,眼神中紛紛帶着責備。

他們雖然沒有直面當時的情景,可他們在重回霍都的時候,曾與鬼域門之徒面對面接觸過。

也是那次,他們的父親(祖父)死在了鬼域門的人手上。

江一帆亦是身受重傷,若非秦如歌出手,早便死了。

可即便秦如歌身手不錯,到底是懷了身孕,面對這樣的窮凶極惡之徒,怎能不讓人擔心?

他們的擔憂跟關心,秦如歌又怎麼體會不到?朝他們俏皮的吐了吐舌頭,她柔聲細語的道:「眾位舅舅跟表哥放心,孩子很好,我很好,夫君也很好!」

對於寶寶……

他(她)大約知道爹娘的不容易,一直都乖乖的。

即便那晚的情況那樣危急,也沒有一點表現出異常。

接着,又是為她家男人療傷又是葬禮……

因為他們所圖之事事關重要,稍稍不注意便有可能導致計劃前功盡棄,嚴重了說,可能會牽連他們的至親與他們一同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她不得不在葬禮上演戲。

畢竟,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他們夫妻二人鶼鰈情深,琴瑟和鳴,她若不表現得哀傷一些,又怎麼說得過去?

接連幾日,她的孩子超乎她預計的堅強,堅挺的霸佔着她的肚子。

不過她到底還是虧欠了他(她)。

江一帆等人瞧著秦如歌的臉色雖然有些蒼白,精神倒是可以,這才將心放寬了些。

不過,該有的叮囑不可少!

「歌兒,外甥女婿不在,眼下你娘給被你支走了,你可要好生照顧好自己,待到瓜熟蒂落,為他生個健康聰明的孩子。」

現下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外甥女婿跟外甥女要做大事,為了到時候不受親人的掣肘,才把他們一個個都支開。

「舅舅放心,我會的。」

「表妹,你上次來信說讓我們去靈州,便是為了策應表妹婿吧?」江勉問。

秦如歌點點頭,「為了演戲演全套,他身邊明面上的人都留了下來,我讓舅舅跟表哥們過去靈州,便是為了給他出謀劃策,還望舅舅跟眾位表哥成全!」

秦如歌說着就要起來,江一帆連忙起身上前,手搭在她的肩上道:「歌兒你有孕在身,坐着說話便好。」

秦如歌也不和他們客氣,老老實實的坐着。

江一帆這才又坐回位置上道:「歌兒說這種話未免太外道了,比起你為咱們做的,我們即將做的又算得了什麼呢?我們只怕到時候幫不上什麼忙,反而給外甥女婿添了亂……」

「幾位舅舅跟表哥的才學深得外公親傳,又何必妄自菲薄?」秦如歌誠懇的道。

江一帆哂然一笑道:「俗語說,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我們也就不多推搪。自你上次送信過來后,我們便已經做好了隨時出發的準備。」

他們早已抱了捐軀的決心,哪怕此去凶多吉少,也在所不辭!

幾人又商議了一些細節,秦如歌便告辭離去。

江一帆等人將她送到大路上,直至馬車看不見影子,才往回走。

「所幸咱們當時沒有住在城裏,即便走了也不會有什麼人注意到。」江雲感嘆道。

江勉淡淡瞄了他一眼,輕飄飄的問道:「五弟以為咱們當初為何沒有住在城裏?」

江雲一怔,「難道不是因為某人的做法讓咱們心寒了,爹跟大哥你才拒絕了那人的安排?莫非……」

「那只是一方面罷了。」江風朝身後空蕩蕩的路望了一眼,回首道:「母親他們一開始便被表妹安置在這裏,想來她早就想好會走到這一步了!」

江雲心中唏噓,這個表妹,今年也不過才十七歲,便有這樣的謀慮,着實讓人驚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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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醫手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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