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6.維護

這是想趁著老爺子不在，把事情快些敲定吧？

秦如歌倒沒覺得什麼，江婉儀卻是委屈得不行，女婿離去不過兩日，剛剛才入土為安，便要急着重新選繼承人？

說什麼榮王府不可一日無主，又不是有皇位要繼承，至於這麼猴急嗎？

再說了，榮陵是榮王府的順位繼承人，他走的時候頂着榮王的身份，那麼他的孩子才該是第一順位繼承人。

她家歌兒肚中已經有了榮陵的孩子，若是男孩，這榮王府該由她的孫兒繼承才是！

不過，她也知道，她的外孫還未出生，而且還不知道是男是女，即便將來繼承榮王府，少說也是十八年後的事了，榮王府遲早都得選一個人出來挑大樑。

可榮陵是遇難走的，歌兒乃是正統的榮王妃，即便重新選了繼承人，她依舊可以把握府中的中匱之權，如此，也就不怕新的榮王繼任后搓摩她！

蔡氏母子幾人聽了，心裏遏制不住的狂喜。

哈哈，他們完全沒想到榮顯這麼快便把這事提上日程！

嗯，榮陵沒了，那麼老二榮易便是第一繼承人！

終於，榮王府要落在他們母子手上了！

蔡氏想到什麼，視線掃向一旁的總管榮祿，眼底閃過一抹陰毒。

哼，一旦他們重新掌握了榮王府的權柄，她一定要第一時間處置了榮祿這個背信棄義的混蛋……和他的家人！

榮祿的心裏有些苦逼。

在秦如歌未回來的時候，他作為總管，接待了江婉儀，然後通報給了榮顯，哪知榮顯把蔡氏母子幾人也帶來了。

榮陵繼承榮王府之後，因為中匱之權，榮祿選擇站在秦如歌一邊，甚至還揭發了蔡氏作假貪墨王府財物的事，因此與蔡氏母子算是結下了梁子。

那之後，他盡量避免與他們接觸，即便無意中遇到，他也都繞開他們。

蔡氏母子跟榮顯一起來會見江婉儀，他一個下人也阻止不了，於是像只鴕鳥一般站在一旁，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這會子乍然感到蔡氏的視線陰陰的掃過來，他大約猜到是怎麼個意思，頓時感到懨懨的。

在榮陵仙去后，榮祿便知道榮王府勢必要易主，只是他完全沒想到會這麼快！

榮王殿下才入土為安，老爺就提出重選繼承人的事，難道不會讓剛剛才失去夫君的榮王妃感到寒心嗎？

而且憑榮顯對那母子幾個的喜愛，不作他想，這王位繼承人必定是二公子榮易無疑！

作為王府的家生子，又與蔡氏合作過一段不短的時間，對於蔡氏母子，他不說十分了解，八分還是有的。

別看蔡氏母子表面看着和藹可親，實則心思狠毒，心眼極小，報復心極強，他的好日子只怕是到頭了。

不，他們說不定會找借口或者設計陷害死他都是有可能的！

另外，去年皇覺寺發生的那檔子事，他大約也能猜到是怎麼回事，二公子襲爵，榮王妃該怎麼辦？

到時候她在榮王府只怕也是舉步維艱，哪裏管得了他一個奴才？

不過事情到這一步，他就算是後悔也來不及了，聽天由命吧！

便是死，也是他的命數。

他唯一擔心的就是蔡氏母子不放過他的家人！

桑橘跟明月的臉色也不怎麼好看，清風跟子夜星辰幾個拴好馬停了馬車過來，也聽到榮顯提出要再擇繼承人的事，心裏莫不是為自家主子感到憤憤不平。

主子不在了，即便老爺子回來，這事雖然不可避免，但好歹也等過了七七再說。

哪個知道他竟是如此的迫不及待……

這樣的爹，真的是沒誰了。

可他們瞥見秦如歌神色泰然，沒有一點的憤怒或者不甘，當即便將情緒給壓了下去，安靜的站在一旁。

主子走了，他們現在的職責便是守護主母母子，以主母馬首是瞻！

江婉儀神色憤懣，正要說什麼，秦如歌悄悄按了按她的手，神色淡然的看向榮顯道：「但憑父親安排便是，我沒有意見。」

榮顯幾人沒想到秦如歌這麼好說話，心裏還小小的訝異了一番。

「不過父親，兒媳跟夫君一年多時間的相處，不說鶼鰈情深舉案齊眉，也是有一定的感情了。」

秦如歌言辭悲切的道：「他在榮王府咽下……最後一口氣，兒媳看着府中的一景一木，便想到那晚的事，心裏像是被錐子錐似的，心疼得無以復加。兒媳懇請父王允准，讓兒臣搬到陵王府去。」

眾人一驚。

江婉儀更甚。

她深知重選繼承人襲爵是早晚的事，秦如歌順了榮顯的意，她倒是沒覺得有什麼。

可這會聽她說起搬離榮王府，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並不是看重榮王府的財權不願撒手的人，相反，因為爹娘從小的教導，她從來對於財權都不甚看在眼裏。

只是作為一個母親，女兒又懷着身孕，在女婿死了的情況下，她覺得女兒母子未來在榮王府的日子裏想要不被欺壓，有些東西必須要抓在手裏！

比如說中匱之權。

要知道，她家歌兒的情況和蔡氏是不同的。

當初榮顯是自己不作為，被長老會給卸了任，榮陵則是在任上意外身故，這樣的情況下，只要長老會允准，她家歌兒可以把中匱之權牢牢的抓在手中。

榮陵可是為榮王府掙下不少榮譽，相信榮王府的一眾長老定不會苛待他的未亡人，是以只要她家歌兒願意，這中匱之權是牢靠的。

眼下，她要做的難道不該是留在榮王府，繼續把持中匱之權，等待孩子出世嗎？

哪知道，她的歌兒平時聰明得緊，為何關鍵時刻會傻傻的提出這樣的要求？

她可否知道，一旦離開榮王府，以後的變數無法預估，將來生個女孩兒便罷，如若生的是男孩兒，榮王府的繼承只怕也沒他的份了。

她想要隱晦的提醒秦如歌一下，可是想到自家女兒一向是個聰明有主意的，她便隱忍着沒說話，以便壞了她的事。

短暫的驚訝之後，榮顯左右看看這個，看看那個，面有難色的道：「這……似乎不符合規矩？」

兒子才死，兒子的未亡人便搬離王府……

悠悠眾口，哪怕是她自己提出來，外人搞不好外面會說是他們逼走的。

蔡氏大約也想到了江婉儀所想，更知道榮顯的顧慮，可事到如今，她可不想有意外發生，壞了她的好事！

她當即便接過他的話道：「老爺，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既然如歌覺得呆在榮王府會傷心難過，便讓她去陵王府住一段時間即可。等她什麼時候想回來，再回來便是。」

偌大的王府，可不能沒有人打理，而最合適的人除了她便是她的兒媳錢若雪。

只要秦如歌離開了，她好好籌謀一番，中匱之權可說是手到擒來。

眼下她要做的是支持她離開，把中匱之權握在手上，一旦她家易兒繼承了王位，秦如歌再想從她手中拿到中匱之權，那是不可能的事。

榮顯看看蔡氏，又看看臉色不怎麼好的江婉儀，稍稍猶豫了一下便點了點頭，「好吧，等如歌你什麼時候想回來，我派人去接你回來便是。你只要記住，你是榮王府的媳婦，這裏永遠是你的家。」

「是。」

秦如歌嘴上乖乖的應了聲，心中卻是嘲諷的輕哼，不管是出於怎樣的思量，他總算是說了句人話！

「另外，兒媳還有個要求希望父親允准。」

聞言，榮顯怕她提出無禮的要求，幾不可見的蹙了蹙眉，「你說。」

「兒媳離開后，王府後宅的一應事宜勢必顧不上，這中匱之權到時候便勞父親辛苦安排一下。只是陵王府里之前只有夫君一個主子，他一個男子也沒那麼多講究，是以府上的僕從有些少。

重新跟牙婆那裏買人，兒媳不放心不說，如今因為夫君的事，也沒那個心力去調教。在府上這段時間，兒媳用慣了幾個人，想跟父親要了去。」

蔡氏母子聽到她主動交出中匱之權，莫不是心下大喜，如此倒是省了他們費時費力去籌謀了。

他們一家幾口開心了，江婉儀卻是險些絕倒，終是忍不住沉聲喚道：「歌兒。」

秦如歌暗裏再次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不用多說。

倒是子夜星辰明月清風幾個對此沒有什麼表示，畢竟他們主子加上主母的財富，已經不是榮王府可比的了。

也只有蔡氏母子那幾個上不得枱面的，才會心心念念的把榮王府的掌家權拿在手上！

簡直都不夠眼看了。

再說了，沒了他們主子，榮老爺子也已經老邁，即便他們爭去搶去，榮王府還能繼續發揚原來的榮耀嗎？

他們真是拭目以待呢。

榮顯聽到秦如歌主動交出中匱之權，又只要幾個不值錢的下人，眉頭頓時便舒展了幾分，「你想帶走你院裏那幾個吧？她們的身契當在中匱里，你離開的時候一併帶走就是了。」

秦如歌對榮顯的表現，已經不能說以失望來表達了，不過她從來都沒想從他這裏拿走些什麼，他的表現如何，她也就無所謂了。

只是有些心疼自家男人罷了。

「父親，除了她們之外，兒媳還想跟父親要榮祿總管一家子。」

榮祿心裏正凄凄慘慘戚戚，忽然聽到秦如歌居然要帶他們離開，頓時抬頭看向她，激動得雙唇不受控制的顫動着。

他在剛剛想透之後，便已經做好了去死的準備，唯一擔心的便是他的一家子。

哪裏想到，秦如歌會帶他們一起離開……

榮王妃身邊有王爺留下的人，他們可都是上過戰場的，便是和鬼域門的人也拼殺過，蔡氏母子想要打壓榮王妃，那得掂量掂量了！

跟着她，雖說可能不會比在榮王府更榮耀，但無疑是最佳選擇！

當下，他看着秦如歌，一雙老眼中氳起了層層水霧。

他，沒看錯人！

哪知，他還沒高興多久，蔡氏便皮笑肉不笑的道：「如歌，你要帶走你院子裏的人沒話說，可榮祿一家乃是榮王府的家生子，別說王府缺不了榮祿總管，便是他的妻兒在各自的位置都做得好好的，你這把人都要走了，榮王府豈不是亂套了？」

她這是不想放過他們一家子的節奏啊！

榮祿一顆心頓時懸了起來，蔡氏可是王府後宅里輩分最大的，她不放人，王妃能為了他們和她周旋嗎？

秦如歌淡淡瞥了蔡氏一眼道：「夫人這話說得倒是好笑，拋開王府的守衛跟暗衛不談，府中的奴僕連同家生子不下兩百人，本王妃不過要走十來個人而已，難不成王府離了他們會散了不成？」

說着，她瞭然一笑，「夫人這般不情願本王妃帶走他們，莫不是還記着榮總管之前揭發你們，想要報復回去吧？如此，本王妃還非帶走他們不可了！」

蔡氏面有菜色，當即看向榮顯委屈的道：「老爺，我嫁進王府也快二十三年了，你說我是那種不容人的人嗎？我不過是覺得榮總管一家都極為能幹，想要留下他們罷了。」

榮顯隔着桌子伸手拍了拍蔡氏的手，轉向秦如歌時面色沉了沉，「如歌，你休得瞎說，你母親她不是這樣的人。」

因為她那婆母的事，秦如歌原本對榮顯就沒有多少好感，今兒一次一次為蔡氏母子謀福祉，她也沒有意見。可眼下她不過是要幾個人，竟然還想和稀泥維護蔡氏……

頓時，她的火氣也上來了，毫不客氣的道：「呵呵，父親，夫人是怎樣一個人，你心裏沒點數嗎？當初她在皇覺寺為何遭難，別人不知道，你還不清楚嗎？

另外，父親你要認清，兒媳的婆母只有一個，她在榮氏祖地躺着呢！夫人她將來故去可是不能和父親你埋在一起的，這一點你要記住了。」

當然，祖墳里那個並不是她家阿陵的娘，百年後，榮顯也沒資格和她葬在一起！

蔡氏的臉色一白，她的兩個兒子也有些憤憤的，榮顯看了蔡氏一眼，呵斥秦如歌道：「放肆！你真是越說越沒個遮攔了！將來本王跟你母……跟夫人如何，還輪不到你一個小輩置喙！」

秦如歌面帶譏諷的道：「呵呵，說得好像我多願意管你們的破事似的。」

「你……」

榮顯欲說什麼，秦如歌打斷他的話，不以為意的道：「父親維護夫人，我也想維護榮總管一家，既然說不通，那我之前答應的事說過的話，權當沒有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