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九十章 鐘聲
第一千三百九十章鐘聲
決鬥那天的早晨很快就到了，大家沉默的坐在桌前喝着粥，往常美味的食物現在吃到嘴裏味同嚼蠟。除了陸則，沒有人喝空面前小小的粥碗。
座鐘低沉的敲了七聲。
「我們走吧，」陸則說「七點五分了，我們約定的時間是八點鐘。」
黑色的轎車在門口，蘇璃和周鳴和陸則一起去，凱蒂怕被亞當那邊的人認出來，只得留下看家。
陸則關上房門時停了一下，聽了一下門內的聲音，凱蒂已經低聲哭了起來。
蘇璃和周鳴向前走了幾步，他們聽到了陸則的嘆息聲，就像是從他飽經苦難的內心深處發出來的一聲哭泣。
七點四十五，黑色的轎車駛到約會的地點。是市郊一個可以按時間租賃的獵場。
「我們到了，」陸則打開車門下了車，輕快的聲音有些變形「而且是我們先到。」
「陸先生。」還在車裏的周鳴帶着難以形容的恐怖神色說「我好象看見那邊樹林底下有一輛白色蘭博基尼。」
「那恐怕就是亞當的車」蘇璃說「我也看到了，那好像就是亞當和他的某個僕人。」
陸則輕快地下了車，伸手扶下蘇璃。周鳴隨後緩緩地下車。
蘇璃感受到陸則的胳膊還是非常的堅定，心裏更加不是滋味。周鳴拿着槍盒差點哭出聲。
陸則難得溫柔的摸了摸周鳴的頭：「你不用擔心，都是我的錯。」
蘇璃向那邊走過去，兩個年輕人看到蘇璃走來，便上前迎了過去。亞當還沒有來，二人也是世家公子，來為平時交好的亞當做助手。
「二位助手，我怎麼沒有看見亞當先生。」陸則說。
「他今天早晨打電話告訴我們，」高個兒助手答道，「說到了獵場再集合。」
「才八點過五分，」矮個兒助手看了一眼時間「還不算太晚。」
「我沒打算譴責亞當先生的遲到。」陸則回答。
「那邊開過來一輛車。」矮個兒助手伸長了脖子。
不用他說，每個人也都能看到亞當棕發的頭頂，他臉色很差的向他們走了過來。
蘇璃接過了兩把槍，亞當的柯爾特巨蟒上曾經震碎過她的虎口沾染過她的血，陸則的M1911放在一旁，顯得非常普通。
一會她面前的這兩把槍都要吐齣子彈，傷害她重要的人。
雖然這場決鬥並不是因她而起，蘇璃覺得自己還是難逃其咎。
深秋的樹林已經十分蕭瑟，偶爾有地上的落葉被風捲起，發出沙沙的聲音。
蘇璃把槍交還回去，陸則向她輕輕點頭，而亞當露出了一個過於燦爛的志得意滿的笑容。
「渣滓。」周鳴在蘇璃的左手邊幾不可聞的說。蘇璃沒有說話，特意穿了運動鞋的腳底卻因為緊張有些痙攣。
那個笑容刺痛了蘇璃的心，讓她對亞當的憐憫全數煙消雲散。
就好像等一會，陸則必然會被打倒，而她就此成為亞當的玩物。
「背對背站好。」蘇璃面無表情的說道。
亞當和陸則拿着槍，背對背，中間隔開一拳。
「一」
二人各邁一步，陸則因為咬牙，下頜的線條更加明顯。
「二」
二人之間的距離更遠，亞當微微曲起了手臂，似乎這樣就能更快的開槍打倒陸則。
「三」
亞當肩膀下沉，算是完成了轉身前的預備姿勢，而陸則只是還維持着轉過身以後垂着手的樣子。
「四」
「砰！」
誰都沒有想到，亞當會在數到四的時候就轉身開槍，柯爾特巨蟒裝了消音器，槍聲有些悶悶的。
陸則只來得及轉過半個身，驚訝的表情就定格住了，他甚至來不及舉起握槍的手臂。整個人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頹然倒地，鮮血從他的口中湧出，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就好像他人生的休止符。
破碎的回憶和秋日的涼風一起灌進蘇璃的胸口，就好像她心臟的位置也被馬格南子彈打出了一個拳頭大的空洞。亞當向她走來，手即將碰到她的臉時，槍響了。
亞當肩膀中彈，被慣性帶的向後退了兩步，又是一聲槍響，他徹底的坐到了地上，鮮血從大腿內側流出。
「不要管我！快跑！」
周鳴發出了絕望的嘶吼，手中的槍無力的垂下，血滴從指間落到地上。
那是一把堪稱老古董的左輪，恐怕是這個少年從父親的藏品中偷出來的。
蘇璃沒有跑，她上前一腳踢飛了亞當手中的槍，又一腳踢在了亞當的臉上。
噁心的笑容終於消失了，蘇璃看着同樣嘴角滴血的亞當，胸口劇烈起伏着。
矮個助手想拉開瘋了一樣的蘇璃，卻被高個助理按住了肩膀。
「他們沒要盧切斯少爺的命。」高個助手也是世家出身，對亞當的行為極為不齒。
獵場外響起了剎車的聲音。蘇璃鬆了口氣，是克里斯帶人來了。
雖然這件事可能會讓費爾曼家和盧切斯家徹底交惡，但是克里斯聽說以後十分生氣表弟沒讓他當助手，並揚言不怕亞當那個雜毛孫子。所以蘇璃求他在八點十分的時候趕到，等著接應他們。
幾個黑衣人抬走了陸則，蘇璃踉踉蹌蹌的拉着淚流滿面的周鳴上了車，少年的手還在顫抖，險些把左輪掉在地上。
車上隨行的醫生脫掉陸則外面的大衣，露出了一件防彈衣。陸則發現不好裝下去，張嘴咳出了兩口血沫。
克里斯笑的差點到地上打滾，周鳴的下巴都快掉了。
「咳咳，我跟你爸要了一件防彈衣。」蘇璃拍了拍少年的肩頭「他那的質量一定最好。」
可不質量最好嗎，周鳴腹誹，他爸剛創業那會五天得被刺殺三次。
所以整個決鬥過程最悲壯最覺得自己像個英雄的周鳴小朋友發現大家聯合起來坑亞當，就是沒人告訴他。
看着周鳴一陣紅一陣白的臉色，克里斯誠懇的開口：「你槍法還是很好的，給我表弟報仇了，要不要考慮一下來當我的保鏢？」
周鳴臉色轉青：「不用了，不用了。」
「等回家姐姐給你熬湯喝。」蘇璃拿起周鳴被后坐力震裂的虎口，輕輕上藥。
「那好吧。」周鳴面上勉為其難，心裏樂開了花。
「你那破左輪有這麼大勁？」克里斯狐疑的看着木質槍托油光水滑的左輪。
周鳴才不會告訴他，聽說亞當的槍用馬格南子彈以後，他專門從他爸那順了一把可以裝填馬格南子彈的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