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三章 心路
第八百二十三章心路
「水汐！你的臉！」此時，鳳天亦看到了藍沁兒的臉，整張臉剎間流露出驚悚之色。
他這個女兒最是愛美，何時將自己弄的這麼狼狽過？不，應該說恐怖！
「我的臉怎麼了？我的臉怎麼了！」藍沁兒嘶聲大喊，而後驟然出手，一把抓住鳳天。
鳳天也不過是大武師，在藍沁兒手下，如何能避的開？
他還未回神，人已被扯到她面前，接着心口猛地傳來一股恐怖的熾熱，接着鳳天倏地睜大眼睛。
雲錦繡微一凝眉，手中的混沌劍，卻瞬間洞穿了藍沁兒的身子，正刺入她的身體。
「啊！」
藍沁兒慘呼一聲，丟下鳳天，轉身便繼續逃竄而去。
鳳天卻僅僅的抓着雲錦繡的劍，喉嚨里溢出斷斷續續的聲音：「不……不要殺……我……女兒……」
雲錦繡眸光微深。
這鳳天，大約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自己的「女兒」所害，他這一輩子作惡多端，卻難得的，卻有着一顆護著女兒的心。
只是他護著的，只是個早已中空的皮囊罷了。
「她不是你女兒！」雲錦繡冷冷開口，旋即漠然將劍收回，身形驟然消失在原地。
藍沁兒不斷奔跑，面上的皮，也一片片的開始脫落。
猙獰的面孔緩緩的暴漏出來，唯有那灰色的眼珠，還能證明她便是【鳳水汐】。
所有人都如看到怪物一般的盯看着她，他們倉皇的躲避著，驚叫着。
藍沁兒抱住猙獰的臉，尖聲大叫：「你們在叫什麼！我不美嗎！我不好看嗎！」她狂亂的抓住一個人，怒吼，「快讚美我！快啊！」
那人哆哆嗦嗦，無限恐懼的看着那張猙獰的，不斷蠕動的臉孔，而後眼睛一翻，直接嚇昏了過去。
熾熱的殺意自背後突然湧來，藍沁兒「啊」的一聲尖叫，再次向前奔去。
遠處，激戰滾滾，戰雲在天空不斷的積聚，雷電穿梭，好似末日。
藍沁兒倉皇的在人群中奔跑，雲錦繡卻緩緩的停住了步子。
她掌心的混沌之劍，卻變成了一張弓，碧綠的箭矢裹纏着魂火在弓弦上緩緩迸濺，她微微的眯起一隻眼睛，指尖一松，只聽「嗖」的一聲，箭矢便猛地飈飛了出去。
正奔跑的藍沁兒突然感覺後腦一痛，接着有什麼東西，自她額頭透穿了出來。
她身子晃了晃，接着身子便漸漸遲鈍，變慢，而後緩緩的僵住了。
她瞪大了眼睛，瞳孔不斷的顫抖，在她的瞳仁里，一道少年的身影卻越來越的，清晰。
少年衣袍染了鮮血，然容顏卻皎好的宛如皓月。
他眉目里，染了對決時特有的英氣，一舉一動，卻都透著尊貴與纖塵不染。
世上怎麼會有如此乾淨的人……乾淨的她畏縮的，不敢觸碰……
也是在那一瞬，那個少年驀地偏頭向她看了過來。
藍沁兒聽到自己口中發出可怕的吶喊，宛如怪物的嘶吼般，尖銳到扭曲，接着，她感覺有什麼東西在自己的腦海里炸開，而她的意識也在那一刻，淡化，遠去……蒼白。
她殺死鳳水汐時，她說了這樣一句話：「若有來生，我還是願做這樣的我，狠毒也好，虛偽也罷，縱使我背叛了天下人，卻不允許天下人負我，只因這樣的我，如此痴情……」
藍沁兒想，做那樣的自己有什麼好呢？
像她，家世普通，長相普通，天賦普通……她什麼都普普通通，可偏偏，她愛上一個不普通的人。
她無法剋制的愛他的輝煌，他的榮耀，愛他顯赫的家世，愛他的容貌，可是她得不到……
原本，她是普通的小樹，她有還算愛她的親人，也有幾個要好的朋友，她還能在她的小圈子裏得到許多應有的尊重，可當她看到了另一片奢麗的世界，她便希望自己做展翅去飛的鳳凰，她渴望得到那個絢麗的夢幻般的世界。
既然不給她，又為什麼讓她看到，既然讓她看到，為何她就不能爭取？
如果真的有來生，她才不要做那個普通的自己，她不要……
君輕塵看着僵立在不遠處的人，眼底並沒有什麼情緒，只是有那麼一瞬，他聽到又一顆心碎掉的聲音，他的目光透過那具陰時之體，微微斜身，看向它身後的雲錦繡。
如果他也會心碎，她是否如此時的他一般冷漠，像是在看一個與自己毫不相關的人？
雲錦繡亦看了他一眼，驀地開口：「身後！」
君輕塵手中的劍驀地一掃，只聽「噗」的一聲，準備偷襲的人，便已是斷作兩截。
雲錦繡眸光微閃，旋即收起陰時之體。
她摧毀了藍沁兒的武魂，接下來只需將其殘餘的武魂淬鍊去殘存意識，並與之契約，陰時之體便會成為一件對敵的超級兇器。
只是當武力凝聚的箭矢洞穿藍沁兒武魂的那一剎那，魂火卻將她最後的意識傳到了她腦海。
比起不願做自己的藍沁兒，願意做自己的鳳水汐似乎更加鮮活。
別人的人生，終究是別人的，誰能去任性的去選擇別人的人生呢？
縱使這條命運之路，坎坷，痛苦，悲涼，寂寞，黑暗……可這所有的一切，都只屬於自己一人，重複他人的人生，終究會遺失了自己。
不知為什麼，雲錦繡心口瀰漫上一股蕭瑟之感。
那種感覺揮之不去，卻像是一根細細的線，黏在心口，它可以被扭曲成各種造型，卻無法將其徹底的抹除。
遠處戰鼓喧囂，雲錦繡抬起眼睫，緩聲道：「戰爭快結束了……」
君輕塵道：「然後你又要去哪裏？」
雲錦繡目光微微溫和：「回家。」
回到那個，即便她無論走多遠，卻都會魂牽夢繞的地方，迎接她的，是父親溫暖的手和親人興高采烈的笑，還有那個殘破的小院，或許那裏已經長滿雜草，因它曾經遭受傷痛，或者那些傷痛已然被深埋，上面建起了新的樓閣，就像野草一般，死而復生。
走了那麼久，他們還好嗎？
雲錦繡微微抿起唇角，神思也在飄遊，也是在那一瞬，可怕的寒氣突然湧來，接着便聽「噗」的一聲，鮮血迸濺，君輕塵的身子，一個踉蹌，抓住了她的肩膀……
雲錦繡的眼睛猛地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