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你有什麼顏面面對他們？
鳳九卿帶着南青洛直接出了皇宮，然後朝着門外走去，最後將她帶到了城樓頂上。
兩人站在屋頂上，寒風肆虐，稍稍一動就有可能跌下去摔個粉身碎骨。
南青洛心都提了起來，雙手下意識的揪住了自己的裙子，連帶呼吸都放緩了。
「你往下看。」鳳九卿抓着南青洛的手，沉聲說道。
南青洛幾乎是下意識的順着她的話往下面看了看。
街道兩旁有很多商販，百姓們安樂祥和。
雖然南國皇室經歷了一場血雨腥風，但是城外的百姓們卻好像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一樣。
「你看到了什麼？」鳳九卿詢問。
「人。」南青洛喃聲。
「對，這些都是你們南國的人。你看到他們臉上的笑意了嗎？那是在太平時才會有的祥和，你知道為了守護這些人的平靜，我師兄，你的皇兄，心甘情願的獻出了自己的性命嗎？」
「你們皇室為了守護南國，會將公主遠嫁他國和親，會有皇子帶兵上陣殺敵，為了維持現在這樣一副平和富饒的國家，知道有多少人為此犧牲嗎？」
「……」
南青洛陷入了沉默，只是揪着衣裙的手緊了些。
「我師兄那般優秀，若假以時日，定能成為轟動九荒的神醫。可他為了這個曾經拋棄過他的國家，曾經傷害過他的人，卻還是選擇了赴死。因為他沒有享受過一天身為皇子的待遇，卻沒忘記自己身為皇室之人的責任。」
「南青洛，你從小就生在皇室，本來就榮寵無雙，成長至今幾乎都被人捧在手心裏，你享受了那麼多的榮譽，就沒想過你承擔的責任嗎？」鳳九卿定定的看着南青洛。
「我……」南青洛望着底下的百姓，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若是明天一早南青炎已死的消息傳出去，各國知道南國無人坐鎮，定會派兵攻打南國，到時候整個國家都會生靈塗炭，這片曾經被你的親人誓死守護的大地將染滿鮮血。若百年之後你在地下見着你的父皇以及諸位皇兄，你有何顏面面對他們？」鳳九卿句句帶着質問。
「……」
南青洛眼底的神情閃爍的厲害。
「你好好想一想吧，反正這也不是我的國家，若你真心不願意登上那個位子，我不會逼你，我會帶着我師兄離開，到時候那些百姓是死是活跟我也沒有半點關係。」鳳九卿說完以後也沒有等南青洛回應，轉身就下了城樓。
寒風裏，南青洛一個人站在樓頂，俯瞰看着底下的芸芸眾生。
這是她第一次在這個角度看她南國的百姓。
這些……被他親人誓死守護的百姓……
鳳九卿回到皇宮的時候，白初塵已經讓人整理好了南青炎的屍體。
「怎麼就你一個人回來？那個小公主臨陣脫逃了？」萬墨香看了一眼鳳九卿，揚聲問道。
「再等等吧，如果明天早朝之前他還沒回來，你們二人就離開南國吧。」鳳九卿看向白初塵。
「嗯。」白初塵微微頷首。
「我倒是希望那個小公主不要再回來了。」萬墨香嘟囔了一句。
這樣她就可以和她師傅早點離開了。
接下來的時間裏，四人也沒有在交談。
鳳九卿和帝凌天守在門外，白初塵在殿內給南青炎超度，萬墨香既然是陪在他身邊。
太陽一點點落下，銀月慢慢升起，整個皇宮都籠罩在一片死靜的寂靜中。
就在鳳九卿出神的時候，一道帶着溫熱的外套披在了她肩膀上。
鳳九卿一回頭就看到了站在她身邊的帝凌天，隨後啞聲：「謝謝。」
「夜裏風大，你身子還沒完全康復，去白初塵的殿內休息一下，這裏我幫你守着。」帝凌天開口。
「不用了，我沒事，這……使我能夠為師兄做的最後一件事了。」白日的時候，鳳九卿還能夠偽裝強撐，然而在這樣的夜色中，鳳九卿終是泄露了心底那份隱忍的痛楚。
聽着她這嘶啞的聲音，帝凌天也沒再說什麼，並且站在她身旁，用行動告訴她，他一直都在。
兩人這一站便是一夜，東方已經微微發亮，很快就要到上朝的時間了，可是南青洛到現在仍舊是沒有回來。
看這天變一點點亮起來，鳳九卿終於是動了動身子，然後轉身準備進去通知白初塵他們離開。
南青洛不願意回來也情有可原，畢竟只是一個從來沒有接受過挫折的小公主罷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鳳九卿的身後卻突然傳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
鳳九卿神情一頓，最後猛的回頭，只見南青洛提着裙擺臉狼狽的朝着她跑來。
「我還以為你不會回來了。」看着面前氣喘吁吁的南青洛，鳳九卿緊促了一晚上的眉頭總算是稍稍的鬆開了點。
「你……你把我一個人丟在那麼高的地方，就沒想過我怎麼下來嗎？」南青洛看着面前的鳳九卿。
鳳九卿：「……」
鳳九卿被她這個問題給問住了，臉上的神情有一瞬間的微愣。
「你知道我是怎麼回來的嗎？我公主的臉都快要丟盡了！」南青洛磨了磨牙。
「咳咳，那個時候沒有想到這個問題。」鳳九卿有些不太自然的咳了咳嗓子。
她自己能夠下來，所以以為南青洛也能夠下來。
「算了，不跟你說這些了，就快要來不及了，先去換身衣服。」南青洛也沒有繼續追究這個問題，說完就準備回去自己的寢宮。
「你同意了？」鳳九卿開口。
「我能不同意嗎？父皇和皇兄都已經死了，可是國還在，你說的沒錯，我既然身為皇家的公主，就應該承擔公主的責任。」南青洛語氣定然。
不過是一晚上的時間，這位小公主似乎是成長了不少。
「你能想清楚自然最好。」鳳九卿應了一聲。
雖然南青洛同意了，但是接下來還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們周旋。
南國前後一下子駕崩了兩位新皇，就算有白初塵在，仍舊會有不少流言傳出來。
不過南青洛倒是比她想像的要更堅強一點，沒有躲在他們身後安詳太平，反而敢在朝堂上和大臣們對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