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換藥
唐嫃揚起可愛的笑臉,轉過身來,望着老婦人甜甜的道:「阿婆。」
老婦人在桌邊坐下,沖她招招手,「過來,我把把脈。」
唐嫃乖順的過去,挨着老婦人坐下,捲起衣袖伸出手,一臉崇拜的道:「昨天我還覺得,我一腳踏進了閻王殿,這回怕是要完,就算大羅金仙下凡,怕也難以扭轉乾坤,可沒想到睡一覺起來,我竟然覺得神清氣爽。」
「不但退燒了頭,也不痛了,傷口處還暖暖的,包紮的手法也很妙,我下地走了兩圈,只要動作不太大,基本感覺不到痛。」
捧著小臉眼睛亮亮的,小嘴兒嘰嘰喳喳不停,「阿婆莫不是隱世的神醫,您的醫術真的好厲害呀。」
老婦人心裏舒坦,笑彎了眉眼,「行了一輩子的醫,還能沒點真本事。」
溜須拍馬的功夫,唐嫃做得爐火純青,「何止真啊,阿婆的本事簡直神了,妙手回春,說的就是阿婆的本領。」
片刻后老婦人點點頭,收了把脈用的小迎枕,面上可見滿意的神色,「不錯,生命力挺頑強的,快去把衣裳脫了,換藥。」
唐嫃頓時小臉一垮,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昨晚老婦人給她剜腐肉時,即便用藥之後緩解了大部分疼痛,可還是疼得她差點撐不住。
現在又要換藥……
即便換藥不如剜肉那麼疼,老婦人的手法又很嫻熟神妙,可昨晚的感覺還記憶猶新。
老婦人無奈的嘆了口氣,「還想不想快點好起來?」
唐嫃哭着說,「想,那來吧,阿婆,您輕點……」
老婦人哭笑不得的道:「你這樣我可沒辦法下手。」
唐嫃抹抹淚,生生的憋著,「我不哭了,您隨意,我會忍住的……」
害她到如此境地的人,她要他們全都死光光!
……
謝譽聽着屋裏的鬼哭狼嚎,焦慮的在走廊上踱步,聽着那叫聲越來越凄慘,便忍不住的上前敲敲門。
「三小姐醒了嘛?」
只聽屋內老婦人懟道:「明知故問,這麼大動靜,你以為呢,說夢話呀?」
謝譽:「……」
又耐心的等了好一會兒,聽着突然沒聲兒了,謝譽捶了捶自己的手掌,「是在換藥嗎?好了嗎?我可以進來嗎?」
老婦人悠悠道:「進來吧?」
謝譽激動的手都放在門上,正準備推開,就聽見老婦人後面的一句,「……沒換好唷。」
被施了定身法一般,謝譽的動作僵在那兒了,他萬分頭疼無奈道:「外祖母!」
老婦人聲音不大不小的咕噥道:「最煩這種有賊心沒賊膽的人。」
被折騰的奄奄一息的唐嫃,眨巴著一雙水汪汪的眼,一臉的懵懂無知恰到好處,「阿婆的意思是,郡王殿下他、他,對我心存不軌?」
門外的謝譽:「……」他、他沒有!不要被誤導!
老婦人給她穿上衣服,「啊哈,我是這個意思嗎?年紀輕輕的,臉皮還挺厚呀。」
唐嫃:「……」
老婦人沖門外道:「行了,進來吧。」
謝譽哪敢貿然進去,「三小姐,可以了嗎?」
得到唐嫃的回應,謝譽才推門進去。
老婦人不滿的瞪了一眼,「我的話都不聽了是吧?」
「您就會坑我。」
謝譽目光落在床上,只見唐嫃躺在那兒,小臉白得紙片似的,額頭脖頸間全是汗。
老婦人道:「不識好人心,我那是在幫你,真是沒出息。」
謝譽麵皮厚度有限,感覺快撐不下去了,「三小姐肚子餓不餓?我給你煮了骨湯麵,湯是昨夜煨了一夜的。」
「餓餓餓餓……」唐嫃的眸子瞬間熠熠生輝,忍着剛換藥的不適坐起來。
他就知道她一起來,肯定是要喊著吃東西的,還必須得帶點葷腥。
昨天人都快燒得糊塗了,還垂死掙扎的爬起來吃那麼多肉,吃對她來說是最重要的。
謝譽道:「我給你端上來,還是去樓下飯廳?」
看她虛弱的模樣,謝譽斟酌著道:「我給你端上來吧。」
「去飯廳吧,我好多了,可有勁了。」
唐嫃穿了老婦人遞過來的鞋,不是很合腳,但總比她的破洞鞋子好很多。
她這樣渾身數不清的傷,若是在家裏,肯定要躺著作天作地的,讓人慢慢喂。
可既然沒有那個條件,再疼再累她也要撐著。
煨了一夜的湯很香很濃,只是麵條有點一言難盡,但唐嫃卻依舊吃得很香。
謝譽不好意思的道:「麵條是我做的,剛學,沒做過幾次……」
唐嫃當了幾天食草動物,現在好不容易可以做人了,哪還有往日那麼多講究,她吃得嘴邊一圈的油汪汪。
「你們以前連野菜都不認得,現在不但能挑水劈柴,還能煮飯熬湯做麵條,已經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了,適應能力真是沒得說。」
百忙之中,還不忘含着一嘴的麵條,豎大拇指,「厲害厲害,你們做起樵夫農夫來,比我像樣。」
陶亮得意洋洋的聲音,從院子裏飄進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們現在會做的可多了,摘起野菜喝蘑菇來,比三小姐做得還麻溜呢。」
謝譽尷尬不已的訓道:「那叫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什麼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讀書少就不要瞎賣弄!」
陶亮沉默了一下,訕笑道:「反正三小姐能懂我的意思就成。」
唐嫃再次豎起大拇指,「知道你們很厲害啦。」
謝譽道:「外祖母孤身一人,身邊也沒個侍候的,我們總不能吃閑飯,反倒讓他老人家,來侍候我們。」
唐嫃點點頭,「郡王殿下說得對,你們都是孝順的。」
謝譽悵然嘆道:「平日裏脫不開身,就是想來看看外祖母都不行,如今有了空餘閑暇,正好過來陪她老人家一陣子,算替彭側妃儘儘孝。」
謝譽出身荊王府,生母是彭側妃。
賢妃和湘華公主被陛下厭棄,如今還都在萬侖山獵宮,據說陛下連問都沒再問一句,只怕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母家奉恩公府犯下滔天罪孽一朝傾覆,荊親王府雖未因此獲罪,謝知赫卻被陛下不留情面的叱責一番,並接連免去了幾項職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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