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章 安排

很快，蘇卿就明白了熱迪雅他們說的「大巫師不太好」是什麼意思了。

壽命將至。

蘇卿望着靜靜靠着山壁的大巫師，後者氣息萎靡，若是沒有胸脯那不易被發現的起伏的頻率，蘇卿甚至懷疑自己見到的是一具屍體。

像是察覺到蘇卿的到來，大巫師慢慢地睜開了眼。

「你來了。」大巫師望向她，渾濁的眼裏一片平靜。

「大巫師，你……」蘇卿剛開口，忽然看見地面上的一灘血，眼瞳驟然一縮，「你受傷了？」

大巫師勉強笑了笑，也沒有動，只是道：「我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能夠在死之前見你一面，我已經沒有遺憾了。」

蘇卿快步走了過去，與此同時翻找著自己包里的草藥，然而大巫師卻緩慢地搖了下頭，制止了她：「不用了。」

「你的傷應該是地震的時候被石頭砸傷的，這是止血的草藥……」

「不用了。」大巫師聲音氣若遊絲，連呼吸的氣息也是出的多進的少。

他的手抓住了蘇卿的手，蘇卿抿了抿唇，最終不再做無用之功。

「獅族部落……曾庇護我，讓我活了下來，我原本以為……以為部落會走向覆滅，可是你出現了……」大巫師深深地看了一眼蘇卿，緩緩地閉上眼睛，「你出現了……」

聲音滿滿地弱了下去。

半晌后，其二扎哈跪在了地上，匍匐在地，重重地磕了個頭。

「其二扎哈，大巫師有沒有說什麼？」蘇卿心情有點沉重，她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大巫師的遺體。

其二扎哈一直低着頭，不曾抬頭看蘇卿，只是道：「大巫師說，希望神使能夠讓他回歸神靈的懷抱，還說……希望你能夠接替他的位置，成為獅族部落的大巫師。」

蘇卿沉默了一會兒，道：「我不適合當大巫師。其二扎哈，你跟着大巫師的時間最久，大巫師也從來沒有把你當成奴隸看待，他應該教了你很多東西。」

其二扎哈有些吃驚地看了一眼蘇卿，又立刻低下頭。

「巫師這個位置，應該你來當，我相信你對獅族部落的忠誠。我會跟他們說，從今以後，你就是獅族部落的巫師。」能夠當大巫師的人少之又少，而其二扎哈原本就是一個普通的人類，想要成為大巫師，恐怕還需要一段時間的磨礪。

「神使，我……」

「從今以後，你跟着我吧，我會教你很多其他部落都不知道的東西，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了獅族部落，希望你能替我帶領他們走向輝煌。」蘇卿不等其二扎哈說完，就已經做好了決定。

「神使是要去哪兒嗎？可巫蒙大人不會放任神使離開吧？」其二扎哈低聲問。

「我始終是人類，普通人類的壽命又怎麼能比得上獸人呢？」這個世界的設定就是如此，普通人類不論是身體素質還是壽命都遠不如獸人，而且一旦她的任務完成，必定會脫離這個世界，到那時候，可就真的沒人再教他們這些生存的東西了。

良久以後，其二扎哈啞著聲音開了口：「好。」

蘇卿相信大巫師的眼光，既然他能留着其二扎哈在身邊，當作自己的親信，那必定是有他的獨特之處。她作為文明社會的新時代女性，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許多知識她都比這些原始人類要懂得許多。

「大巫師的遺體，燒了吧。」蘇卿心想，這可能是最好的選擇了，到時候她將大巫師的骨灰撒在這一片土地上，讓他親眼見證獅族部落的輝煌。

「都聽您的。從今往後，其二扎哈會忠誠於您，直到死去。」其二扎哈恭敬地叩首，以生命表達了自己的忠誠。

蘇卿離開山洞時，熱迪雅正趴在岩壁下，聽到她走出來的腳步，睜開眼，走了過去：「小卿。」

等熱迪雅走近，蘇卿卻突然抱住她，也讓熱迪雅愣住了。

「大巫師死了。」蘇卿難受地說。

熱迪雅猛地抬起頭。

「他走得很安詳，我想等雪停了以後，將大巫師的遺體火化……」蘇卿低聲地說，眼眶漸漸地紅了。

她雖然見大巫師只有數面，可卻從心底崇敬他，她甚至覺得這個大巫師和妙善大師很像，兩者都有種高深而神秘的感覺，遺世而獨立。

熱迪雅心裏也很難受，大巫師於獅族部落而言，不僅是信仰，也是依靠，而如今他卻死了。

「回去吧，我累了。」蘇卿摸了摸熱迪雅的腦袋，語氣透著幾分疲憊。

熱迪雅低嗚了一聲，蹭了蹭蘇卿的手，安慰她。

這一夜，蘇卿和巫蒙沒有回自己的山洞，而是在熱迪雅的山洞裏住了下來，山洞的最裏面鋪着厚厚的乾草，然後覆蓋着一層獸皮，而巫蒙還趴在她的旁邊，替她擋風，蘇卿察覺不到半分的寒意。

這一睡，便到了第二天中午。

由於是冬天，他們很難找到乾的樹枝，因而大巫師的遺體火化也耽誤了很多天。好在是冬季，溫度極低，因而屍體也沒有那麼快的腐爛，只是火化的時候已經有了些氣味。

大巫師的離世，讓獅族部落陷入了悲痛的情緒當中，就在這時，蘇卿又以神使的名義宣佈其二扎哈成為下一任的巫師，這也在部落里引起很大的轟動。

如果說吾開提是半獸人勉強讓他們接受，那其二扎哈人類的身份就讓部落里不少老頑固十分地反對。畢竟對他們來說，人類是比不過獸人的，他們只配當奴隸。

蘇卿看了看那些反對的獸人，神色未變，平靜道：「我已經請示過神靈了，神靈也同意我做的這個決定。」

「誰知道神使你是不是在騙我們？其二扎哈雖然在大巫師身邊呆了許久，但他始終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他又有什麼資格擔任部落里的大巫師，他能溝通神靈嗎？」

說話的人名叫「哈默」，也是獅族部落的一名勇士，蘇卿朝着他望去，只覺得他有些眼熟，很快，她就想起來這名青年是誰了。

當初她被稱之為「神使」時，這個哈默就表達了自己的不滿，只是後來陸陸續續發生的一些事情讓他不再發生反對自己，但是蘇卿從他的表情和眼神就能看出，這個哈默其實對自己很不滿。

原因也很簡單，因為她只是一名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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