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自省

在場眾人聞聲紛紛扭頭望向了青輝，卻見他的手掌之上此時已經出現了幾許焦黑的痕迹，而那之前一直被他拿在手上的玉佩，卻是被一團黑紅色的雷光包裹着，已經被青輝丟落在了地面之上。

「雷源！」凰宣和司徒尋對視一眼，同時開口說道，又同時望向了驚愣在原地的芙靈仙子。

力士見狀不由得的閉了閉眼，心下為冷悠然升起的擔憂更甚了一分。

外面承載着芸芸空間的玉佩被包裹在了雷球之內，被困在芸芸空間中的桃木之更是情勢危及，此時整片空間內到處都是亂竄的雷電，桃木之連連躲閃，卻依舊時不時的會被那一道道源自冷悠然體內的雷電劈中，狼狽不已。

這些還算是次要的，更為讓桃木之憂心的是整個芸芸空間，承載着雷源之力的雷電自冷悠然周身此時不停的向外流瀉向四面八方，芸芸空間本身的載體只是靈器，根本承受不住這樣密集且威力巨大的雷電自內里的轟擊，天幕之上已經出現了細碎的裂痕，距離整個芸芸空間的崩塌也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若是整個空間碎裂開來，桃木之和冷悠然便會一同跌落虛空，他自己到是問題不大，可冷悠然此時的情況一旦跌落虛空，後果便很難估量了。

他明知道這些問題，卻是靠近不了漸漸被雷電包裹其中的冷悠然分毫。

迷障內，冷悠然本是沉浸在與万俟靜初相處的溫馨畫面之中，如同遊魂一般穿梭其間，一團小小的黑紅色雷電團卻是不知何時穿透了重重的迷霧，向著冷悠然狠狠的撞了過去。

冷悠然的元神瞬間被雷電撞擊的劇痛所包裹，眼前的畫面消散，她的雙目也隨之恢復了少許清明之色，只是這些許的清明轉瞬即逝，又一副新的的畫面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那小小的雷電團，等了片刻，見之前自己那一撞並沒有起到太大的作用，不由得再次朝着冷悠然撞了過去，如此周而復始間，竟是讓冷悠然的元神慢慢的恢復了神智。

望着周圍那分散著無數畫面的迷霧世界，冷悠然有瞬間的怔愣，隨即之前的記憶慢慢回籠，讓她心下一驚的同時，卻也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低頭望了望自己那越發虛幻的手掌，不由得苦笑一聲，抬頭望向那浮在自己面前的小小雷電團，言道：「謝謝！」

那小小的雷電團，卻是在冷悠然的話落之後，上下左右躍動了幾下，便向著不遠處的一處畫面撞擊而去。

這一撞之下，那畫面瞬間消失，望着那熟悉的容顏消散開來，讓冷悠然的眸光微微一頓，心下抽疼，可卻也明白了什麼，不待那小小的雷電團再動作，而是自己向著那一幅幅畫面而去，親自動手將之打散。

隨着周圍那的畫面越來越少，冷悠然徘徊不定的心緒，卻是漸漸的被平復了下來，直到最後一幅畫面被她打散，冷悠然的面容上浮現出了一絲不舍，卻也露出了一抹釋然之色，只是周圍的迷障卻依舊沒有消散。

環顧四周，冷悠然抬手點了點那小小的雷電團，指尖傳來了一絲刺痛，卻讓她的神智越發清明。

道心不穩，深陷迷障，即便毀去了心間的雜念，認清了這份感情，冷悠然依舊沒能走出迷霧，在這一刻，盤坐於團團迷霧之中的她，第一次審視起了自己一路而來的修行。

也越發明白，這一次意外是因她對万俟靜初的感情而起，去也不是，內心深處對於兩人感情的懷疑只不過是誘因罷了，此番墮入迷障，更像是她在某一個瞬間不經意的放鬆了心防而至。

「道心，道心……」冷悠然呢喃著，卻是發現，自己似乎從邁入修鍊的那一日起，便沒有正視過這個被每一個修行之人所重視的問題。

當年初初穿越而來的她是肉體，卻不是凡胎，甚至沒廢吹灰之力便有靈氣在自身內流轉開來，那時候是怎麼樣的感覺，新奇還是有趣？時間太久，已經模糊不清，可她卻清楚的明白，她開始修鍊的初衷與大多數修士都是不同的。

生在宗門，長在宗門，爹娘靠不住，外公是一宗之主這些才是她修鍊的本因，為了融入陌生的環境而修鍊，為了減少自身的不安而修鍊，在這一路中，她也有感悟，也有付出，卻是遠遠不及他人的。

後來，她一點點的長大了，走出了宗門，見識到了外面的世界，也越發明白了對於這個世界來說，力量的重要，修鍊從最初的新奇有趣，慢慢變成了一種需要，之於她就好像是凡人需要吃喝一般。

再後來就更簡單了，一件件意外的突發事件，推動着她，一點點的變強，跨過一道道屬於修士的門檻，不是因為她渴望修鍊，而是因為隨着時間的推移，她越發明白，自己所背負的一些東西，她只能前行，不能後退甚至是徘徊。

直到那一日飛升，她脫離了曾經熟悉想要保護的一切，站在了這片陌生的土地之上，從那一天開始，雖然她依舊看似堅定的一步步的向前蹣跚而行，可似乎內心中的堅定卻再也不像是她以為的那般。

從万俟靜初當年意外的被帶走下落不明，到來自符家的惡意，天乙道尊那曖昧不明的態度，符馨月和芙靈的付出和執念，再到柳青的算計，桃木之的心思，此番鳳凰一族不慎明朗的態度。

她狀似處之泰然，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這一切的一些都讓她疲憊不堪，卻又不願意表現出來，泄露出哪怕一絲一毫的脆弱讓他人看見。

最終這些不安遲疑統統被她掩埋在了心底，成就了這一片迷障，迷了她的眼，也迷了她的心，藉由著收到万俟靜初消息之後，她心底那一絲被擴大的惶惑全部爆發了出來，也讓那顆本就不算明朗的道心，徹底動搖了起來。

隨着冷悠然思緒的流轉，圍繞在她四周的迷霧慢慢聚攏成了一顆灰色的小球，當冷悠然再次睜開雙目的時候，卻是發現自己竟然是盤坐在自己的靈宮之內，周圍那些被她用神識捏就而成的擺設，散落了一地，到處一片狼藉，唯有那一團小小的雷團圍繞着一顆灰色的霧球，轉着圈圈，流露出了點點垂涎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