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荊棘遍佈的前路

在柳青的話落之後，冷悠然面上的喜色漸漸消失不見，她輕輕撫摸著那金色的巨蛋，三年前金麒決然離開的背影，反覆的在腦海之中回放着，亦如這三年間的每一次晃神，每次入定之前一般。

「始神？」冷悠然把這兩個字反覆的咀嚼著，又看了一眼同樣不解，卻也是面露凝重的冷悠梵。

始神是什麼，字面意思冷悠然多少還是能理解的，她忽然便想到了幾年前於海外遇到的那被禁錮一隅的應龍，以及金麒和金燦口口聲聲對之謂以龍神的稱呼。

雖然當時迫於無奈才接收了金麒，更是對那條應龍恨的牙痒痒，可是金麒這短暫的陪伴，卻漸漸消弭了她心中的複雜和當時那點點因為無力反抗而升起的不滿。

冷悠然目光柔和的輕撫著那巨蛋，不管天乙那所謂的養不熟到底說的是什麼意思，她只知道，這一刻的她不想讓金麒就這般消散於天地之間。

至於那被禁錮的應龍與天乙他們那些仙人的恩恩怨怨，冷悠然的眸中閃過了一抹凜冽的寒光，如果說早前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她還看不分明的話，那麼在見到柳青之後，她忽然發現似乎抓住了什麼……

那如同夢魘般不願被冷悠然回想的記憶，終於被她再次翻找了出來，在那仿若無邊的蝕骨之痛背後，記憶最終被定格在了與万俟靜初臨別前相望的那一瞬，只是這一次她看到的不再是万俟靜初那虛弱的淺笑，而是天空之上有別於黑沉雷雲的那一點灰色。

「那是什麼？」她閉着眼，額頭上不停的滲出大顆大顆的冷汗，強迫自己不去注視万俟靜初的面容，反覆的查看着那少的可憐的如同夢魘般的回憶。

或許是這想要探究的執念太過強烈，終於蟄伏與冷悠然丹田中的那朵雷源所凝聚的蓮花，再次綻放了開來，一個陌生又飄渺的聲音幽幽傳來，「魂雷……」

冷悠然的雙眼在這一瞬間豁然睜開，抬頭仰望着那澄澈的天際，「柳青，你知道魂雷是什麼么？」

「魂雷？」柳青看了看那被冷悠然按著支撐身體的金色巨蛋，又看了看此時望着冷悠然滿目擔憂的冷悠梵，忽然似是想到了什麼一般，樹身上不算分明的唇瓣抿了抿，答道：

「是專門針對於魂魄的雷劫，一般多見於妖修或者邪修，特別是像是我們妖修這種因為生兒便是草木獸類魂魄不全，想要修為更上一層樓便需要補全魂魄，之後便會經歷魂雷劫，魂雷劫劈打三魂七魄，兇險異常，降臨之時卻無聲無息，所以你們人類的修士大多是不知道這回事的。」

冷悠然卻只注意到了那補全魂魄之上，眼眸之中劃過了一抹沉痛的悲涼，狠聲說道：「天乙道尊果然是好算計……」

「他本就最擅長問卜一道，所以我才說他從不做無用之事。」柳青丁點兒勸解冷悠然的心思都沒有，此時反而有些火上澆油的意思。

特別是想到花珏自爆的那一瞬間，劃過心底的那一抹揮之不去的恐懼，如果說之前他對天乙道尊其人，更多的是畏懼的話，那麼自花珏自爆的那一刻起，他對天乙道尊便更多的是痛恨，如果沒有他當年設下的那一個又一個圈套，他的主人又怎麼會經歷這如同夢魘一般的種種呢？

這一刻，柳青看向冷悠然的目光之中忽然劃過了一絲什麼。

「我知道了，柳青，你之後如何打算？」冷悠然自然沒有錯過柳青眼中劃過的那一抹意味難明的光彩，她狠狠的閉了閉眼，當她的雙目再次睜開的時候，眼中已經再無波瀾，看向柳青問道。

「那個……如果方便的話，你能不能想辦法把我弄走，這破地方太冷了……」柳青那稚嫩的面龐上出現了一絲赫然之色，有些窘迫的說道。

「嘖，你之前不是還說我不該來的么？」冷悠然戳了戳他那出現在樹榦上的面龐，帶着幾分揶揄的說道。

「我……」柳青有些委屈了，明明自己是為了對方好，怎麼反而現在對方卻要拿這話來說事？

「好了好了，我試試能不能先把你挪進空間里，你的本體太大了，千萬不要抗拒我的神識知道么？」冷悠然安撫般的拍了拍樹榦說道。

「好。」柳青聞言眼睛就是一亮。

儘管冷悠然近了全力，可還是有一些柳枝在挪動的過程之中受到了損傷，對此柳青到是並不怎麼介意，在他看來，這些損失都是可以彌補，唯獨，這寒冷的環境，太不適合他生長了。

茫茫雪原之上，巨大的柳樹消失不見，只留下了冷家兄妹二人和地上的那一顆金色的巨蛋。

冷悠然看着那巨蛋深吸了一口氣，就準備劃破手指，重新連通與金麒之間的契約。

「你真的想好了？」冷悠梵忽然抓住冷悠然的手問道。

冷悠然看向冷悠梵帶着擔憂的目光，反握住冷悠梵的手，說道：「哥，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或許在經歷了這些事情之前，我會為了規避麻煩，毫不猶豫的把金麒捨棄掉，但是現在的我不會，不管金麒他以後會如何，在他甘願為我而捨棄自己的那一刻開始，他便已經是家人了，是如同哥哥一樣的家人，像疾風，像金燦他們一樣。」

「你知道的，我想問的不光是金麒的事情。更何況，此番你再次與金麒契約，那便註定會牽扯到又一輪新的是非之中，悠然，我擔心你……」冷悠梵嘆了口氣說道。

「從万俟靜初被天乙道尊帶走補全魂魄的那一刻起，我就躲不開了，哥，我不甘心就這麼被那所謂的上仙算計，不甘心就這麼做為他們手中可以隨意擺弄的棋子。」冷悠然垂下眼眸，聲音之中透著一股寒涼的冷煞之氣。

「唉……」冷悠梵長嘆一聲，終是決定，放手讓冷悠然去做她想做的事情。

雖是如此，可他內心的憂慮卻不減反增，之前他一直在聽冷悠然和柳青的對話，雖然有些事情的內情他依舊不明白，可卻也能知道，她的妹妹自此之後，卻是實實在在的增加了兩個強大到難以撼動的敵人，這也意味着，冷悠然之後的道路必然荊棘遍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