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1章 另一個人

「那是蒼天域的方向？」軒轅山上，魔衍看着遠處天際忽然放出的金色光芒，不由得面露錯愕之色。

「是天韻。」万俟靜初閉了閉眼。

「他的壽元……這是坐化了？那靈山那邊……？」魔衍張著嘴，半餉才帶着反應不過來的傻氣開了口。

仙界雖然從來不是祥和一片，但像是天韻這樣的存在，若是死在了靈山之外，那隻能代表無盡的麻煩，而他們現在，最不缺，也是最不能再增加的也是麻煩。

「無妨。想來佛尊已經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我們該上去了。」万俟靜初話落，自天邊那一抹耀目的金光上收回目光，轉頭望向了已經亮起各色法術光芒的山上，一步跨出，已經是在山腰之上了。

魔衍望着那遠處因為軀體死去，而溢散的佛光，蹙了蹙眉，雖然他更想知道，天韻這忽然間的坐化到底是因為什麼，但看着山上，黑夜中，在各色法術光芒中若隱若現的建築群，他還是向著另一個方向邁出了腳步。

冷悠然睜開雙目的時候，天韻剛剛好咽下最後一口氣，此時的天韻，蒼老的簡直不像樣子，這是強行耗盡了壽元的表現。

「你這是做什麼？」看着正向著天韻探出手去的疾風，冷悠然蹙眉，自修鍊台上起身問道。

「他在開始誦經之前說過，不讓主人見到他，他這個樣子，說是，說是……」疾風望着冷悠然的目光之中，存着些許驚喜，些許遲疑。

他知道自家主人最見不得的就是這種事情，可他卻沒想到，冷悠然醒來的，比天韻告訴他的時間要早上這麼多。

「我知道了。」冷悠然走至坐化金身前，蹲下身，仰頭注視了片刻天韻那蒼老的容顏，閉了閉眼，再次睜開的時候，一雙黑眸被已被金色的光芒所包裹。

「前輩果然沒有離開。」她望着那站在坐化金身旁邊，容顏依舊的天韻，冷悠然緩緩起身說道。

天韻望着冷悠然露出了一抹和藹的笑容，唇瓣開開合合，卻沒有任何聲音發出，然而，冷悠然卻是看懂了，他說，他會一直守護她，直到她安然出關為之。

「為什麼？您這是為什麼啊？」冷悠然哽咽著問道。

天韻卻沒有給出答案，只是看着她，和藹的笑着，這一瞬，冷悠然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天韻這般慈祥和藹的笑容，並不是對着她，而是透過她在看另一個人。

另一個人？

冷悠然心底劃過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這一刻，她似乎懂了什麼，可也就是因為懂了，她心下雖然有所釋然，反而更覺酸澀。

「世界之靈，已經恢復，祂讓我代祂謝謝您。」冷悠然話落，含淚勾起一抹笑顏，取出了當年在靈山上打造的那一枚魂玉玉佩，輕輕的用仙元，送到了天韻佛尊坐化金身的懷中，這才吸了吸鼻子，轉而看向疾風言道，

「你也不要一味的在這裏傻等，修鍊吧！」話落，冷悠然一個旋身，再次落回到了修鍊台上，緩緩閉上了雙目。

「他沒有離開吧？」夢境中，世界之靈，看着去而復返的冷悠然問道。

冷悠然沉默的搖了搖頭，隨即帶着些許狐疑的看向了已經與原來模樣大相徑庭的世界之靈。

「你不用這樣看着我，我生來就沒有固定的形態，凡是世界之靈的形態，其實都是你們這些看到我們的人所賦予的，等你什麼時候看到真正的我的時候，也就與我站在等同的位置上了，我們開始吧！」

世界之靈依舊笑得溫和，聲音稚嫩之中透著點點能安撫人心的韻律。

「等等，之前的事情，我還是想再解釋一遍，我真的……」

「沒有取代我的意思，我知道。而且就算你想，也是取代不了的。那時候的我，只是被穢影響了，才會那般，你實不必往心裏去的。」

不等冷悠然把話說完，世界之靈就介面道。

冷悠然聞言嘴角一抽，想到之前世界之靈給她編織的那場噩夢，對於不往心裏去這事，實在是有些不敢苟同。

給了一個人希望，甚至讓她戰勝了一切走到了勝利的重點，然而，最後的最後，取的了勝利的她卻失去了所有為之努力的因素，這不得不說，太TM誅心了！

這般誅心的事情，她覺得她肯定會記一輩子都不止。

「呵，那夢……嗯，好吧！我也承認，是有些過分的，但你是不是查看一下自己的元神？你不覺得，自那夢境之中恢復清醒之後，你的元神越發凝實了么？所以，我們不計較了好不好？」

世界之靈那張溫和的小臉兒上，難得的爬上了一絲尷尬之色。

「你可以離開了，為何還留下？」早已經適應了她的夢境空間，又可以察覺她的所思所想，這一刻，冷悠然已經十分肯定，這重新變得光芒耀眼的小東西，她已經困不住了。

「之前我雖然深受穢的影響，但與你說過的，卻也都是真的，作為交換，你幫我除掉穢，也就是偽神巫羽，而我幫你成神，擺脫這天地的束縛。」

「是，你說的都是真的，但卻總是說一半留一半。」

「嗯……成神之後的事情，我是真的不能告訴你。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為何不離開。」小人兒微微歪著頭，睜大眼睛，看着冷悠然，商量道。

冷悠然不得不說，擺脫了毛球的那一嘴獠牙，這賣萌的效果，真的是好太多了。

其實她也知道，世界之靈這般，就像她還是修士的時候，桃木之和万俟靜初他們，不會與她講述太多仙界的事情是一樣道理，便也點了點頭。

「我想鬼應該已經與你說過我的一些本能了吧？」小人兒想了想問道。

冷悠然默然的點了點頭，她發現，這世界之靈變了個模樣之後，竟是比之前那樣，還可怕。

「這就好。我能告訴你的其實也就是這些，更多的大概就是，不管我變成什麼樣受到什麼樣的影響，欺騙或者是謊言，從來不會出現在我的意識里。

不回去，和當初撞入你的夢境，甚至是不惜冒着加深被穢污染的風險，出手干預，讓那個小草人，提前擁有靈智，其實都是我為了維持這個世界運轉，以及我自己存活的本能。

再往前追溯一些，甚至還包括自污接受與你有關的獻祭，以及多年來針對你落下的嚴苛於其他生靈的雷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