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血誓

比之和通的坦然和擔憂，陽炎就有些猶豫了，他自知這是和通門內的事情，就算是有什麼成神的辦法，也不是他這個外人可以一窺究竟的。

但這樣難能可貴的機會，他卻又不想錯過，只因沒有人比他這個丹家的當家人更清楚，成神的艱難和誘惑。

君不見，多少為了成神之夢耗費終生的仙人，一次次捨棄了尊嚴與驕傲，求上丹家，即便是傾家蕩產也要延續下那所剩不多的壽命，只為了抓住那點時間，增加可以更進一步的可能。

「丫頭就在這裏說吧！辛宇他不是外人。」和通沉吟片刻，做下了決定。

「那丹尊需得以整個丹家發血誓，今日咱們所言，不能對外透露半句。」冷悠然蹙眉要求道。

不是她就見不得別人好，也不是她就真的記恨陽炎帶着丹家避世這事，若是記恨，她完全可以在聯繫和通的時候，就選別的地方去說此事，只因這個主意一旦散播出去，對於仙界之下的個個小世界所帶來的影響，很可能是毀滅性的。

她不認為自己就多高上，多顧惜生命，但至少她也是作為一個凡人活過的，凡人雖然渺小，生命轉瞬即逝，但以她的所知所感，還真說不好是凡人活的更好，還是擁有漫長壽元的仙人活的更自在。

正因為明白，她更不想任何一個小世界出現不可挽回的問題。

至少在她能力可及的範圍內，冷悠然希望即便是需要跑去下界創造神跡，接受凡人某種意義上的信仰和膜拜，相助他們這樣的仙人觸摸到成神的真諦，也能尋找到一個恰當的平衡點。

自私的來講，若真因她出的這個主意，使得下界生靈塗炭，那些無數凡間生靈泯滅所造成的應是，個體雖然很少很少幾乎對她造不成任何影響，但也架不住積少成多，她早晚有一天會背不起這積累起來的應是。

修為越高，對於這天地之間規則參悟的越多，冷悠然也越清楚，仙人力量雖然可怕，但有時候，這因因果果的循環反而才是最可怕的，甚至防不勝防。

「血誓？」陽炎蹙了蹙眉，他雖並不認為，這麼嚴重的誓言，會是冷悠然的故意刁難，但卻也懷疑冷悠然這是想讓他知難而退，畢竟以家族發下的血誓，那不是鬧着玩兒的，一旦應誓，丹家不到最後一滴血脈泯滅，這個誓言就永無盡頭。

「丹尊前輩須知，這成神的辦法若是可行，一旦外泄，對於我這個最先提出想法的人，很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應是，所以，不是絕對能相信，能讓我甘願為之冒險的人，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他知道的。」冷悠然鄭重道。

「若你的方法真的可行，我是否也不能在家族內部傳遞下去？」不是陽炎貪多，實在是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思維方式。

「是的。」冷悠然回絕的乾脆利落。

「為什麼？」陽炎瞪眼，沒道理有好的機會，他們丹家這些年幫了冷悠然這麼多，卻只給他這一個似有似無的機會，萬一他不成，他還希望丹家其他人，能取代他最終能邁上神壇呢！

「雖然不知道我的想法成不成，但給了您這個機會，我覺得已經足夠了。

我也不怕您不愛聽實話，事關我自己甚至所有我在乎的人，就您個人而言，我都不特別信得過，更何況是丹家的其他人呢？

就算現在能信得過，您能保證，在他們成就了您今天所擁有的一切之後，心不會變的更大么？據我所知，仙界這些年流傳的，那些所謂的成了神的先輩，可是每一個都做出了那等分食他人肉身之事呢！」

冷悠然這話說的幾乎不含任何感情，平板的直述，反而更加具有說服力，到是讓陽炎多少遲疑了起來。

和通一直聽着冷悠然和陽炎的對話，雖然至今他仍舊沒太明白冷悠然這成神的機會指的是什麼，卻不妨礙他發現，似乎這個想法冷悠然早就有了，回想着以往與冷悠然一次次的對話，和通忽然開口道：

「我發誓，咱們今日所說之事，不管成與不成，老夫都不會再告訴他人知曉，若違此誓願永墜輪迴。」

「師公！」冷悠然被和通的誓言給駭到了。

永墜輪迴說起來簡單，他們每個人也確實是幾經輪迴才有了今時今日的造化，但對於仙人的神魂卻是無止境的折磨，每次輪迴，都要嘗盡人間種種苦難不說，死亡之後，重回鬼界，神魂也不會如普通亡魂一般木訥，活着時候一次次輪迴的經歷，就是磨滅不去的記憶，那些記憶足夠把好好的一個人逼瘋，連自行消散神魂的資格都沒有。

和通對着面色微白的冷悠然搖了搖頭，轉而望向了陽炎。

陽炎的面容在這一瞬間的吃驚與駭然之後，是扭曲的，過了許久，才慢慢鎮定下來，最終咬了咬牙說道：「好，我發誓，咱們今日所說之事，不管成敗，我都不會再讓他人知曉，若違此誓，我丹家將全族覆滅！」

隨着陽炎的話語落下，一道血線自他指尖直衝天際，化作血珠點點，四散而去，散落在每一個擁有着丹家血脈的弟子身上，這一突入起來的變故，讓丹家的這整個秘境之內，瞬間陷入了死寂。

「現在你可以說了吧！」陽炎面容略顯猙獰的看着冷悠然。

對上陽炎那張鐵青的臉，冷悠然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雖說對方到底是經受不住成神的巨大誘惑，發下了這樣的誓言，可冷悠然還是未免有些心虛，不免有些訕訕道：

「丹尊前輩，要往好的地方想啊，您若是能夠成神，那以後天地任逍遙，丹家也有靠了，若是不行，其實您真的沒什麼損失的。」

「少廢話，說！到底怎麼成神？」陽炎雖然口氣依舊不善，但面色稍稍好轉了一些，揮手落下了一重禁制，望向了冷悠然。

冷悠然望了一眼和通，見他點了點頭，這才一五一十的把自己早前的猜想，聯繫上輩子的神話故事，以及靈山佛尊以及坐下佛修們的情況，這般如此如此這般的細細述說了一遍。

和通和陽炎聽完，卻是一同陷入了沉默，佛修們積攢功德之力這事，在哪裏幾乎都不是秘密，但卻沒有一個仙人因此多想過。

倒也不是他們就比冷悠然傻，或是見識不夠，而是他們的思維方式早就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