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義無反顧
楚言記起自己斬殺盜匪的時候，失去父母的小女孩，送給自己的那朵沾著朝露的小花。
楚言記起平定內亂的時候，百姓臉上露出的由衷笑容。
楚言記起班師回朝的時候，臣民震天的歡呼。
自己一直以來所做的，就是守護。
不僅是當年的百姓，還有邊境線上保護小珮，森林之中保護林妙然等等一切。
凡人的命雖然比不上修士，但是修士卻依靠凡人的資源才得以長生和逍遙。
修士會保護凡人。
碎星樓的門人，會庇佑屬地內的一切生靈免受摧殘！
轉身望着車廂內絕望的眾人，楚言只覺得胸腔之內，熱血沸騰，滾盪的氣血，幾乎要撕裂胸膛，叫他恨不得要放聲長嘯。
此刻楚言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之前心中種種迷惑，此刻撥開雲霧，豁然開朗。
雖然之前一度被逐出家園的仇恨佔據了內心，但是此刻，楚言卻在楊文的一番話中醒悟過來。
仇當然要報，但是本心卻不能忘！
一瞬之間，楚言眼中如若群峰拔地而起，如若朝霞鋪散融化積雪，如若巨龍翱翔九天，整個人的氣勢，渾然而起，搖曳蒼穹，撼動蒼天！
江盼夢驚訝地看着楚言。
這一刻她可以清楚感覺到楚言的變化。
這種感覺，就彷彿是看着一隻巨大的繭破裂開來，五彩的蝴蝶展開雙翅一般！
她的人生經歷不同於楚言，所以心中得到的震撼，遠不如楚言，但是此刻，江盼夢也被楊文的話所感染，楚言氣勢變化，讓她內心情緒激揚，手中長劍緊握，這一刻，心中只剩一往無前！
楊文此刻也在看着楚言。
他擁有極為豐富的人生閱歷，所以此刻對於楚言的變化，要感覺得更加明顯。
「這個小子——」楊文心中驚嘆。
此時，楚言深吸一口氣，氣吞山河，手握鎖魂槍，向楊文一拱手，大聲道：「碎星樓弟子楚言，在此立誓，就算粉身碎骨，也會保眾人平安！」
這一刻，楚言感覺自己彷彿回到了數年之前，縱橫疆場，將黎明百姓、山河社稷守護在身後的場景。
江盼夢眼眶一熱，同樣立誓。
這一股情緒，剎那之間，在人群中的數人心中震蕩開來。
「好！」楊文雙目精光閃閃，邁步向前，面對車廂中眾人，說道，「我知道有幾位修士此刻也在，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絕對不會怪你，但是如果你願意的話，那我碎星樓楊文此刻邀請你出來與我一起抵禦獸潮！」
話音落下，楊文一抖手中陣圖。
只要是修士，看到陣圖，必然知道自己如果答應，那麼將要面臨的是什麼。
這一刻，車廂外聲如雷動，車廂之內，卻是死寂一片。
楚言他們剛剛的話，因為巨大的噪音，普通人是無法聽到的，所以車廂內明白楊文此時邀約含義的，只有聊聊幾位一直不曾出手的修士。
每一個修士都在掙扎，都在猶豫。
面臨生死，這不能怪他們。
獸潮越來越近了。
人群之中，突然微微聳動了一下。
之前那個呵斥老婦人，逼其讓出位置的絡腮鬍子大漢，此刻滿臉掙扎，良久之後，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一把摟住身邊的妙齡少女，將其緊緊擁入懷中。
但就在少女表情錯愕，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時候，絡腮鬍子大漢一把推開她，面無懼色，踏步上前，來到楊文面前，拱手大吼道：「散修趙一唯，凝脈境三重大圓滿，願聽候碎星樓長者差遣！」
誰會想到，對一個凡人怒斥欺壓的人，會在生死大義面前，義無反顧，選擇一戰。
那妙齡少女此時一愣，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向趙一唯的背影呼喊一聲。
不過她是一個凡人，聲音在這樣的轟鳴中，根本聽不到。
趙一唯卻彷彿知曉她在說什麼一般，扭頭哈哈一笑：「滾吧你！老子只是貪圖你的美色，根本對你一點感覺都沒有，再耽誤老子大事，老子一刀宰了你！」仟韆仦哾
話雖兇狠，趙一唯虎目之中，卻是落下滾滾淚水。
那妙齡少女卻一下子明白了過來，先是臉色一白，下一刻張大嘴巴，捂著臉，緩緩跪坐到地上，泣不成聲。
這個時候，人群中又一位中年男子走了出來。
中年男子看上去就像是某個學堂學富五車的先生，此刻來到楊文面前，溫和一笑：「靈飛派孫育，凝脈境三重大成，願聽候碎星樓長者差遣。」
一個帶着孩子的母親，此刻將襁褓中的孩子摟在懷中，戀戀不捨地親了親，然後將孩子交付到一旁的丈夫手中。
那丈夫只是一個凡人，此時一下子明白了過來，臉色瞬間慘白，張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麼。
這個母親卻只是笑着搖頭，說了句：「好好照顧我們的孩子。」
最後再看一眼嬰孩，這個年輕的女人來到楊文面前，溫婉淺笑：「散修唐秋雲，剛入凝脈境三重大成，願聽候碎星樓長者差遣。」
最後走出來的，是一個大腹便便，身穿華服，商賈模樣的傢伙。
他一邊走一邊擦汗，嘟囔道：「唉，怎麼遇上這樣的事情，不行了不行了，總不能看着不管啊。」
走來的時候，這個傢伙像是一個絮絮叨叨，精明又膽小的商販，但是走到楊文面前的時候，這個胖子卻全身透出如山一般的巍峨氣勢：「御心門何年，凝脈境三重大圓滿，願聽候碎星樓長老差遣。」
四名修士，兩位散修，兩位來自宗門。
此刻毫無懼色，彷彿是要出門辦一件輕鬆簡單的事情一般，站在楊文面前。
他們的面前，是洶湧而至的獸潮。
他們的身後，是倉惶不知所措的凡人百姓。
楚言和江盼夢望着他們。
這幾人的境界在修士中，只能算低的。
在碎星樓中，也就只是外門和內門弟子，但是這一刻，他們站成的人牆，卻給楚言一種鋼澆鐵鑄，任誰也沖不垮、打不破的感覺。
江盼夢此刻眼淚止不住地流。
楚言握緊鎖魂槍的手在微微顫抖。
楊文老淚縱橫，深鞠一躬：「多謝——各位。」
更多的話，已經不用再說。
「老爺子，再說就浪費時間了，該怎麼做，我們都清楚了，現在就開始吧。」趙一唯滿不在乎得說道。
「好！」楊文點頭，轉身望向楚言，「下面我說的每一個步驟，你都要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