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三十五章 空曠的棺槨
要在數千殭屍之中，殺出一條血路，所要冒的風險，自然是極大的。
「仙靈為台，血肉為階，他們只是倒在了自己在走的路上。」孔仙知道楚言的心情，此時走過來安慰道。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曹峰此刻也道：「若是以後，我們有機會破開紫府的巔峰，登上仙體之位的話，到時候一個閉關，就百年時間。
再出關的時候，滄海桑田，物是人非，很可能多年前的朋友，早已血氣枯竭，坐化隕落了。
並肩行走的人，會慢慢走散，我們要慢慢習慣。」
孔仙和曹峰說的，雖然殘忍，但是卻是實情。
只是這一次，眾人再度直面死亡了。
楚言目光閃了閃，最後呼出一口氣，情緒平復了下來。
「原本，其實可以做得更好一些。」最後他說道。
轉身放眼望去，目力所及的台階上，橫七豎八，全都是殭屍的碎片。
而眾人此刻面前所矗立的，就是那巍峨宮殿的金色大門。
和黑魂城不同，這座宮殿，青瓦飛檐、雕欄畫棟，處處透盡奢華。
楚言雖然來自郡國，但也是自小在皇宮長大。
烏絲蘭瑪如是。
孔仙更是上國異姓王。
但是此時見到這宮殿的奢靡，依然不禁咋舌。
看來這兩萬年前的皇帝，真是窮奢極欲，看這地下陵寢的場面，怕是當時真的將十二國的所有珍寶，都收納其中了。
帶着這樣的想法，楚言一步上前，伸手一推。
轟隆一聲，厚重的宮門，頓時就被打開。
一股森冷的氣息，從宮殿裏面傳來。
肅穆、沉寂、空曠、悠久，種種味道，帶着歷史的沉厚，此刻洶湧出，壓在眾人心頭。
兩萬年的時間，在場這些，怕是第一批踏入此地的活人。
一念如此，眾人對視一眼，都發現對方的眼中，透著一抹複雜。
「進去了。」楚言淡淡說道，然後邁步走了進去。
之前昏迷的眾人，在服用丹藥之後，此時都已經蘇醒過來。
雲霓裳、烏絲蘭瑪、李修、江盼夢等人，甚至在眾人一路殺上來的時候，還貢獻了不小的力量。
所以此刻，倒是沒有人需要攙扶了。
只是邁步進去的時候，眾人還是顯得有一點緊張。
因為之前的經歷，眾人總覺得這扇門之後，依舊會存在什麼詭異的危險。
但是當進去之後，眾人才發現，比起腳下的黑魂城，這宮殿似乎平靜得有些過分了。
這份平靜，首先就體現在宮殿內部的空曠。
這是一種近似於極端的空曠。
就彷彿是一個有強迫症的人，將自己家裏所有的東西，都給丟出去了一般，剩下的那種刻意的空曠。
宮殿很大，一眼望去，除了遠處立在那裏的一道高大的人影，剩下的，也就是一口碩大無比的棺槨。
比起宮殿裏面的面積，那人影和棺槨就好似放在寬敞客廳里的兩粒芝麻。
至少此時此刻，眾人的感覺，就是這種。
站在宮殿裏，竟然一時之間，給人一種身處曠野的感覺。
也正因為這種情緒，最先見到那道人影的時候，眾人還以為是敵人，是那個皇帝出現了。
但是後來發現，不過是虛驚一場。
那道人影，只是立在棺槨前的一尊高大的雕像。
這雕像雕刻的，是一個威風凜凜的男子形象。
此時根據這雕像擺放的地方，自然也就很容易猜出來，這雕像雕刻的，就是那位統一十二國的帝王了。
四下觀察一陣后，孔仙率先開口：「如果這棺槨裏面裝的就是那個皇帝的話，是不是太簡單了一點？」
眾人面面相覷。
事實上，所有人都有這樣的感覺。
三聖山的隱秘、黑魂城的龐大、泥塑和殭屍的難纏、心魔和國師的鬼魅，到了最後，來到登仙階的盡頭，竟然突然之間，就變得輕鬆簡單起來。
這種感覺，就像是徐徐展開的畫卷，一開始展現的部分，無比恢弘雄奇，但是到了最後一部分的時候，突然出現了近似孩童隨手的塗鴉。
頓時之間，那股積蓄了良久的氣勢，一瀉千里。
倒不是說眾人都有自虐的傾向。
而是這種感覺，實在是讓人——不太能夠理解和適應。
「現在不應該胡思亂想。」林妙然見眾人都不講話，搖了搖頭道：「如果這就是現實的話，我們就要接受它，事實上，這一路上，我們的確沒有遇上幻陣或是殭屍這樣的麻煩。
不過我建議暫時我們還是不要分開。」
林妙然的提議，得到了眾人的一致認可。
特別是烏絲蘭瑪和濮陽意，此刻更是連連點頭。
在心魔那裏吃了大虧的兩人，此刻還往人群里站了站。
「楚言，你怎麼看？」見楚言進來這宮殿之後，一直沒有開口，孔仙朝他望去，開口問道。
楚言略一沉吟，斟酌了一下后，說道：「我在想，之前見到的寶光，是從哪裏泛出來的。」
眾人聞言，不禁一愣。
他們進入這宮殿之後，都被這裏空曠幽寂的氣氛所懾，隨時隨地，都在提防可能出現的危險，直到此時，才稍微放鬆了一些。
所以一時之間，他們倒是忘記了之前在遠處看到的那衝天寶光。
「那寶光應該不是幻陣，只是來到這裏之後，我卻是一點都感覺不到了。」楚言想了想后，道：「我覺得，還是有點問題，大家小心一點。
已經走到這裏了，如果出意外的話，那就太遺憾了。」
他話音落下，眾人原本稍顯放鬆下來的神經，頓時更加緊繃起來。
環顧四周一圈后，蘇雨情說道：「這裏太空曠了，如果一寸一寸找的話，要消耗的時間必然不少。」
「是的。」楚言點點頭，「而且從之前的情況來看，這座宮殿，還有這裏的寶藏，是紫薇門盯上的東西。
我們現在不僅殺了他們的人，還有可能奪走他們看中的寶物。
如果我們不快一點的話，搞不好他們的後手就要殺過來了。
紫薇門如果決定動手的話，他們可不會管什麼規則。」
「那……難道我們要分開來尋找？」見眾人都再度沉默下來，曹峰疑惑地開口道。
「那樣子容易出問題。」楚言搖搖頭，再曹峰要再次開口之前，他抬起手，指向前方，「我覺得，我們最好先看看那兩個東西。」
眾人抬頭望去。
楚言此刻所指的，正是那雕像和那碩大且安靜的棺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