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九章 夜眠

第五百四十九章 夜眠

在聊了一會兒知道,見到伯爺疲倦,盛庸很是知趣的告辭。

只是臨走的時候,他非常奇怪的看了一眼,從始至終都坐在角落裏喝茶的胡岩雪。

盛庸是見過幾次胡岩雪的,只是盛庸心裏有些不明白,伯爺為什麼出征會帶一個女人,要知道此次出征,與在淮安那自己家的一畝三分地不一樣,那是去邊境線和敵人廝殺,帶這個女人實在是太不合適了。

不過想來伯爺不是那種做事情不挑時候的人,盛庸也就沒有最多,朝着後者訕訕一笑,低着頭離開了。

顯然,在虎二等人之後,盛庸也誤會了朱振與胡岩雪的關係。

「……」胡岩雪淡淡的看着盛庸離開帥帳,等到從腳步聲判斷此人離開之後,這才低聲說道:「你很重視此人啊。」

「沒錯。」朱振並沒有任何隱瞞的意思,「此人出身寒門,不過亂世沒有必要講究什麼出身,只看能力就好,你別看他年紀輕輕,已經在淮安立下不小的功勛,而且他總是給我一種可以擔當重任的感覺,只需要稍加磨練,定然會成為一員虎將。」

然而,胡岩雪卻對朱振對盛庸的誇獎沒有絲毫的興趣,直接打斷了他,喃喃說道:「你跟世家的關係那麼差,也只能找寒門幫襯你你了。」

「寒門怎麼了?」朱振聞言嘲諷道:「事實上,世家雖然有一定的實力,但是在亂世之中卻並不是很好的選擇,他們可以在前期給你力量,可以會給你帶來無邊的束縛,這一點他們跟寒門無法比,寒門想要光耀門楣,想要封妻蔭子,就只能在戰場上不要命的拼殺。」

說到這裏,朱振有些疑惑的看着胡岩雪,見胡岩雪的表情有些奇怪。

見此,朱振有些不解的問道:「你似乎對於世家和寒門的事情很關心。」

「……」胡岩雪聞言,瞥了一眼朱振,他覺得朱振有的時候明明很睿智,但有的時候又愚蠢的可怕,別人的關心他竟然聽不出來。

懶得將自己的心意表達出來,所以淡淡的說道「說到底,我們胡家也是世家的一份子,只不過我們家族,待看清楚中原世家的那令人憎惡的面孔之後,便不與他們為伍了。」

「本伯也從來沒想過將胡家與其他世家做比較。」

朱振笑着說道。

就在他想着如何找一些有意思的話題,化解他與胡岩雪之間的尷尬的時候,忽然聽到胡岩雪問道:「聽說你一直在發展自己的勢力,甚至還跟北元有很大規模的貿易?是真的嗎?」

「這你不知道嗎?」朱振疑惑問道。

「只是聽說過。」胡岩雪有些好奇的問道:「作為一名義軍,你為什麼會跟元人貿易呢?而且吳國公也從未懲罰過你,你這是資敵呀。」

對於這種無聊的問題,朱振本來不想回答,只是見胡岩雪一臉好奇的樣子,覺得他像極了渴望學習的孩子,遂開口解釋道:「其實沒有什麼,貿易是沒有界限的,甚至說,貿易也是戰爭的一種方式,雖然我們給元人提供了大量的商品,但是元人也給我們提供了大量的金銀和貿易品。雖然說雙方之間有戰爭,但是還是有很多普通人夾在中間的,這些人也需要生存,甚至對於他們來說,王朝之間的覆滅與否跟他們沒有多少關係,他們只想混口飯吃而已。作為一名強者,一定要容納四海的寬容和雄心,不然這個人難以成就大事。」

胡岩雪有些意外的看着朱振,旋即抿嘴一笑,平靜的說道:「怪不得在諸侯之中,你起步最晚,但是你走到哪裏,哪裏就會驟然變強,因為你跟別人區別太大了。」

這個小妮子竟然用一種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

儘管只是一閃而逝的崇拜,但是卻依然被朱振捕捉到了。

可能在朱振心裏,這個小妮子是屬於那種暴力狂一樣的女人吧。

「糾正一下。」朱振豎起一根手指,正色道:「不是說我走到哪裏,哪裏就變強,而是我不論走到哪裏,都不會忘記本心,那就是以民為本。」

在說這話的時候,朱振仔細盯着小妮子的臉,希望能夠再次看到他崇拜的眼神。

可惜的是,他的這個願望終究沒能達成。

或許能讓這位女俠崇拜的事情並沒有那麼多吧。

朱振的心情略微有些複雜。

可能是從朱振的目光中察覺到了什麼,胡岩雪微微皺了皺眉,有些不渝地說道:「總感覺你的眼神有濃濃的惡意。」

「錯覺,是錯覺。」

彷彿被看穿了心思似的,朱振連忙轉身,脫掉靴子準備鑽到被窩裏睡覺。

似這種行軍帳篷,自然不可能會有床榻這種東西,頂多就是在地上鋪上一層乾草,再鋪上一條毯子充當的睡鋪而已。

但不知怎麼,從軍日久的朱振時明明已經習慣的這種睡鋪,今日朱振卻總感覺哪裏有點不對,怎麼也睡不着。

是睡鋪的關係么?還是說……

心中嘀咕著,朱振轉身過來,目光正好撞見仍跪坐在帳篷內一角的胡岩雪。

只見胡岩雪仍然捧著茶水,面無表情地看着他,時不時地才舉起茶杯喝一口茶。

原來是這傢伙啊!

朱振心中大叫一聲,終於找到了渾身不自在的原因。

「喂,你在幹嘛?」朱振表情古怪地問道。

「值夜。」胡岩雪一臉這不是明擺着么?的表情。

「有必要做到這份上么?」

「我答應了兄長,就不容有失。」胡岩雪淡然說道。

「可是你這樣盯着我,我睡不着啊。」

「那是你的事。」胡岩雪依舊淡然。

這傢伙……

朱振滿心倦怠地揉了揉眉骨,不悅說道:「玉瓏不是讓你過來給我添亂的吧?」說着,他小聲說道

「我有個辦法。」

「……」胡岩雪猶豫了一下,輕聲應道:「我聽着。」

「要不然你這樣,轉過身去,背對着我?」

「……」胡岩雪扭過頭去望了一眼身後那狹小的帳篷角落,再望向朱振時,目光中已帶上了幾分殺氣。

忽然,她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舉起右手做手刀狀,面無表情地說道:「我有更便捷的主意。」

「別,不必了。」朱振趕緊轉過身去。

可是,渾身感覺不自在的他,依舊還是無法進入睡眠。

與其說是在意胡岩雪,倒不是說是他有些在意默默坐在帳篷角落守着他的胡岩雪。

都入秋了,夜裏還是挺涼的吧?

朱振偷偷回頭瞧了一眼胡岩雪,藉助帳篷外那若隱若現的篝火光亮,他吃驚地發現,胡岩雪不知何時已收起了那套茶器,將其擺放在一旁,並且按照朱振方才所說的,背對着他靜靜地坐着。

……

望着這一幕,朱振不禁隱隱有些揪心。

此時在帳篷外,夜風早已颳起,颳得帳篷噗噗作響。

聽着帳篷外那不時的呼呼夜風聲,朱振望着那個背對着他的人影,輕聲問道:「喂,冷么?」

「不冷。」胡岩雪微微轉了轉頭,用一如既往的冷淡語氣說道。

「真的?」

「真的。」

「真的不冷?外面可是颳風了,而且颳得還挺大……」

「……」胡岩雪皺了皺眉,扭過頭來頗有些不耐煩地問道:「你到底要怎樣?」

聽聞此言,朱振撓撓頭,有些尷尬地說道:「我就是睡不着……話說,反正睡鋪挺寬敞的,毯子也大,要不你也過來,咱們還能聊聊什麼的……」

「……」胡岩雪皺了皺眉。

忽然,她站起身來,朝着朱振走了過來。

朱振還以為她接受了這個提議呢,挪了挪身子,卻見胡岩雪抬起右手,一記手刀砍在他的脖子根。

乾淨利落的一下,朱振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昏迷了過去。

「哼!啰嗦。」

小姑娘看着昏死的朱振,臉上的冰雪散去,露出了一些久違的調皮。

哎,裝高冷真的好累啊。

冷哼一聲,胡岩雪正要起身返回原來的地方,卻不想眼角餘光撇見了朱振給她騰出來的地方。

「……」

一夜無話。

待等次日天蒙蒙亮,率領親衛在主帥行軍帳篷外值守了半宿,還未睡足幾個時辰的親為統領虎二,被接替他後半宿防務的宗衛們給喚醒了。

他打着哈欠撩起帳幕走入了朱振歇息的帥帳。

忽然,他愣住了,使勁地揉了揉雙眼。

原來,在帳篷內的睡鋪上,朱振與胡岩雪正背對背躺在那裏,裹着同一條毯子。

果不其然……不過,為什麼是背對着背?

虎二第一時間在心中浮現的疑問竟然是這個。

「伯爺?伯爺?」

虎二小聲地喚著朱振,結果沒喚醒自家伯爺,胡岩雪倒是醒了。

「……」因為不知該如何稱呼這位,虎二呆楞在那,顯得有些尷尬。

不過胡岩雪倒是很淡定,淡淡說道:「是軍隊要啟程了么?」

「呃……是。」

「你去準備吧,我會叫醒他的。」

「……是。」

虎二識趣地退下了。

見此,胡岩雪望了一眼仍躺在睡鋪上呼呼大睡的朱振,伸出手輕輕捏著了他的鼻子。

「唔唔……唔?」

在睡夢中只感覺呼吸不暢的朱振登時就醒了,待發現叫醒他的竟然是胡岩雪后,素來有起床氣的他,愣是沒敢發。

「起來吧,軍隊要出發了。」胡岩雪平靜地說道。

「喔……」

朱振應了一聲,旋即困惑地摸了摸下巴。

奇怪,昨晚什麼時候睡着的?

苦想了好一陣,朱振還是沒有絲毫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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