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4章 茶涼

「楊主任，我是真看明白了。」蔡德林就笑着擺擺手，「你看看這美食街，以前這裏是案件頻發的濱河路，再看看現在的洪涯縣城，楊主任，試問如果讓咱倆來做這些事情，咱倆能做出來不？」

楊德凱被蔡德林這話給問得說不出口，別的不說，這個創建工作他們肯定是拿不下來的，想要改變一座城，對於洪涯縣的每一個基層幹部來說，那簡直就是個天方夜譚，可是聶飛卻成功了。

「所以我在縣誌辦也算是看明白了，我不是聶飛的對手，雖然他比我年輕。」蔡德林就拿起啤酒跟楊德凱碰了一下。「縣誌辦有一個好處，大家都是絕望了的人，都知道這輩子可能就呆在那個地方了，所以也就沒有了勾心鬥角，就是每年的福利拿得少了些，走出去沒後台沒背景別人看不起。」

「可是除了這些，在那裏上班沒什麼壓力，不用擔驚受怕，我覺著還行。」蔡德林便笑着道，「楊主任我作為你的老下屬也勸你一句，別去跟聶飛斗，真的，咱們落後了，鬥不過這些年輕人。」

蔡德林在縣誌辦待了一年多了，現在也基本上算是想明白了，體制是個巨大的漩渦，裏面的高手實在是太多了，就算能把聶飛給斗敗了又能怎麼樣？沒有了一個聶飛還會來第二個聶飛，他都是四十多歲的人了，沒那麼多精力了。

所以在縣誌辦這段時間他反倒是看開了，每天上班下班，有空就陪着老婆去逛逛街，孩子在外地求學也不在家，他沒了應酬天天在家吃晚飯，家裏的人氣都旺盛了好多。

「我很理解你，德林吶！人各有志，可能這種生活適合你吧！」楊德凱就嘆口氣道，也不願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了，兩人便討論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吃完燒烤便分道揚鑣，楊德凱則是慢悠悠地走回去。

他也在思索蔡德林講的那些東西，不得不說，現在他也很迷茫，因為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他也被卡在這裏，想要拿回管委會的大權，真的是太難太難了，關鍵是上面沒人幫忙使力氣啊！

「不，明天我還是得去找馬縣長一趟！」走回家門口的時候楊德凱總算是下定了決心，不管怎麼說，他不能當蔡德林，他必須得為自己的將來拼一把。

在家休息了一夜也想了一夜，楊德凱第二天起了個大早，去經開區打了卡之後便給辦公室報備出去了，直奔縣政府，在秘書的通傳下才見到了馬光嚴。

「是德凱啊，快進來坐！」馬光嚴笑呵呵地說道，他便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小趙，給德凱同志泡茶！」秘書則是趕緊泡了茶過來。

楊德凱看到這副場景心裏便是一涼，從泡茶就能看出來馬光嚴對他的態度了，以前馬光嚴看重他的時候，那都是泡他私人的好茶的，秘書那裏放的茶，是一般的茶葉，這都是有講究的，能讓人感受得出來自己是不是受領導重用。

「德凱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馬光嚴就笑着問道。

他這麼問，楊德凱心裏就是更加一冷了，因為他知道馬光嚴是何等聰明的人自己過來那就是為了管委會大權來的，可是馬光嚴這明顯就是在裝糊塗。

「關鍵時刻不能自己裝糊塗！」楊德凱就想到，馬光嚴要是裝，他也跟着裝，那就沒什麼搞頭了。「馬縣長，我想問問下一步我在經開區的工作，這個咱們難道不把這塊權利給拿回來？」

楊德凱這話就說得相當明顯了，言下之意就是他在經開區該做什麼？該怎麼去拿回這塊的權利。

「德凱啊，經開區的情況現在很複雜！」馬光嚴就一臉嚴肅地道。「你也知道，現在升格之後，經開區的一二把手那都得是副處級的配置，你現在是個正科，這隻有高配低就的，從來就沒聽說過低配高就的。」

「你要坐上主任的位置，首先就要解決你的級別問題。」馬光嚴就說道。「你也知道，副處的級別不是縣裏能解決的，那要市裏才行，所以你先不要慌，我這邊也會儘快操作，一步一步來，你是我的下屬，我怎麼可能把你忘了的嘛！」

「是是是……」楊德凱就趕緊點頭道。「我知道馬縣長對下屬一向都是很好很關心的。」

「嗯，沒事的話你就先回去吧，回去之後你還是負責你的工作，觀察聶飛的動向，有什麼情況隨時向我報告。」馬光嚴便看了看時間說道。「一會我還有個會要開。」

這已經是算下逐客令了，楊德凱也就沒辦法再繼續留在這裏，出了縣政府大門，楊德凱就無奈地嘆口氣，看到路邊的電線杆子這傢伙便氣的一腳踢了上去，連着嘆了好幾口氣，楊德凱才招手讓司機過來，驅車回了管委會，剛一進大門，就看到聶飛夾着包準備出去，楊德凱今天連幸災樂禍的心思都沒有了。

「楊副主任回來了啊？」聶飛就笑着道，「去見馬縣長了吧？看你今天的興緻不高啊，怎麼？被馬縣長給撅回來了？」

「哼！」楊德凱知道聶飛是在嘲笑自己呢，冷哼一聲背着手就走了，回到辦公室這傢伙就想把杯子都給摔了，躺回老闆椅他就想起蔡德林昨晚說的話，楊德凱就又無奈地深深嘆息一聲。

蔡德林曾經看到馬光嚴主動打招呼馬光嚴都不搭理他，自己現在這境況又比蔡德林好到哪裏去呢，現在經開區的格局變了，馬光嚴想要把楊德凱扶上去已經不再像以前那麼簡單，以前縣裏想要調動經開區的人，那是隨便就調動，現在則是要看級別了，馬光嚴不可能花大力氣還去市裏欠大人情給楊德凱解決副處級啊，這哪有那麼好解決的？

給你馬光嚴解決手下的副處級，那還不如給自己手底下的人解決一個副處級，人家還會對自己死心塌地呢，所以這也是楊德凱現在感到最絕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