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七章 小聚

第八百二十七章 小聚

周承澤聽了香枝七兒的話,拿了帖子出門,陳三吳七等人,自是各自歡喜,自他當差之後,與他們就聚得少了,還有上次與王紹平打架那事兒,也是他們連累了人家,心裏本也過意不去,雖然他也沒什麼事,可倒底也是受了他們的牽連。

雖然也都正正經經的賠過罪了,不過逐漸來往得少了,也不免讓他們多心的。

如今總算是把人給盼出來了,一眾人等自也是歡喜非常,喜笑顏開很是熱情的招呼著。

周承澤一來就發現,他們這是熱情過了頭,不由好笑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啊!」

「哪兒的話,咱們這不是也有些時日沒見着你了嘛,這心裏也怪想的,難得出來一趟,還能不好生招待不是!」陳三笑得十分坦蕩的說道。

「就是,就是,承澤你可真是最難請的,旁的人叫一聲也就出來了,惟有你,回了府里請都請不出來。」旁邊一道聲音,略有幾分抱怨道。

「你們也知道,我如今當差,回家的時候就少,若還跟你們出來廝混,那在家裏的時間就更少了!」周承澤難得心情不錯,與他們解釋道。

「你總待家裏幹嘛啊!不當差的時候,正該出來與咱們兄弟樂呵樂呵才是,守在家裏有什麼趣兒!」陳三是個直性子,直來直往道。

吳七心思卻是比他更靈活,略思索了一下,不由笑了起來:「待在家裏,莫不是陪嫂夫人,聽說如今有孕在身,來年承澤就要做父親了呢!」

在場諸人,都是差不多大的年紀,有的比周承澤要小,有的比他要略大些,不過貴家公子們,成親不是小事,更多的是為着家族的利益而結親,為着穩當,這親事自也就說得晚了,所以在場諸人,大部份都沒有成親的,不過沒成親,卻並不代表不知事,這些人中,身邊少說也有三五個通房丫頭侍候着的,不然日常說些渾話,也不能張口就來。

「這年歲不大,做父親倒是趕在咱們前頭了啊,說起來,咱們都還沒有恭喜承澤,即將為人父了呢!」

一眾人頓時起鬨,紛紛舉起手中的酒杯,要向他敬酒。

這杯酒周承澤卻是半分不推卻,喝得十分開懷。

貴公子們的品位,與江湖人很是不同,江湖人喜喝烈酒,甚至還喝得十分豪爽,大碗大碗的往嘴裏灌,甚至一些還直接用酒罈子來干,周承澤見識過那般的酒量的人,如今應付起這綿軟的酒量,那是遊刃有餘,一圈兒酒敬下來,也不見他有半分醉意的,他這酒量,也是實實在在的練出來了。

「說起來,咱們還沒有正式去拜會過嫂夫人呢,改日得閑,還請承澤你引薦引薦!」一眾人也都是察言觀色的祖宗,最是會看人臉色。

一瞧他這模樣,說起家裏女眷時,那歡喜的模樣,足可以看出,他對家裏的妻子有多看中,能看出這點苗頭,那少不得也要尋着機會恭維幾句的。

不過對於周承澤的妻子,他們其實也打聽過一些,畢竟與周承澤相交,自然對他的事兒都會打聽清楚,不然什麼時候說錯了話,豈不無形中得罪人還不自知。

當然,打聽來的消息,也不是那麼詳細,畢竟國公府這樣的人家,門禁森嚴,府中的奴婢那也是訓練有素,對於府中之事,絕不會輕易外傳,能打聽到為數不多的消息,那也是府中有意放出來的,當不得什麼大用,卻也能了解些概況。

只知香枝兒是小門小戶人家出身,貧寒農戶人家,要說這樣人家的姑娘,他們還真沒接觸過,了解得為數不多的農家姑娘形象,大約就是,膀大腰圓、聲如洪鐘、說話粗鄙不堪,總歸與大家閨透,是完全不同的形象。

而偏偏這樣的人,卻讓周承澤十分看重,甚至推掉與他們相聚的機會,也要回家與家中嬌妻相伴,這也不得不讓人深思。

「她如今不方便見外客,待以後方面了,我自會領你們過去見見的。」周承澤也不推委,正常的拜坊,富貴人家也是常見的事,這也就是大戶人家的規矩了,這要是在他們鄉下,直接提點東西就能登門了。

眾人也明白,她如今懷着身孕,自是不好見外客的,許多貴婦們懷孩子,身子弱些的,幾乎都沒怎麼下過床塌,見天兒的卧床休息,還談什麼見外客呢。

這一茬揭過,眾人又說起旁的事來。

「聽說太子想納秦相家的姑娘做側妃,這事兒也不知是真是假,你們誰可聽說過這事不曾?」其中一人,一臉神秘的說道。

「嘿,這事兒啊,我也聽說了啊,要我說,太子這臉也有點大,秦相那可是文官之首,他家的姑娘,那是個頂個的金貴,定然不會給人做妾的。」陳三笑嘻嘻的接了一句。

「可不就是這樣嘛,文臣大多家風嚴謹,尤其是秦相,治家極嚴,家裏的公子少爺們,除了正妻,那是連個通房都沒有,更別提什麼妾室姨娘了,從上到下清清爽爽得很,以至於家中的公子小姐,那都是嫡出,沒有庶出一說,這太子可不就是臉大嘛,讓人家嫡出的姑娘給他做妾,也虧他想得出來。」寧遠候府的宋六公子,很是不屑的說道。

他這話一出,倒是惹得旁邊一眾人等,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他不由瑟縮了一下,結結巴糾道:「你們……這麼看着我做什麼,怪嚇人的!」

「嘿嘿,宋六,你老實說,你是不是看上秦相家的小姐了,所以才這般憤憤不平?」陳三嘿嘿笑着問道。

「秦相家的小姐,知書知禮,品貌端方,你可別亂說,沒得辱沒了人家姑娘的名聲。」宋六略有些羞澀的回道。

他這模樣,頓時看得一眾人瞪圓了眼,隨即不知是誰,先撲哧一聲笑出來,然後大家便都齊齊笑出聲來,甚至有幾個似憋得狠了,一邊兒伸手指着他,一邊兒拍著桌子,笑得完全停不下來。

宋六見他們這樣子,一時鬧得滿臉通紅,他也沒說啥啊,何以就笑成這樣了!

「咱們自是不會亂說什麼混賬話,辱沒了人家好姑娘,只是宋六,你這也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呢,秦家的姑娘,那是一等一的,即便是選入宮中做皇后都做得,你卻拿眼睛盯着人家了!」陳三毫無客氣的打擊他道。

宋六頓時也有些訕訕然:「我也沒想別的,只是覺得人家姑娘不錯,我哪敢肖想什麼,倒是你,可別亂說。」

「你瞧瞧你那樣子,還說沒想什麼,沒想什麼你臉紅什麼紅,瞧瞧這樣子,差不多跟個猴子屁股似的……」陳三伸手指着他。

要說這文臣與武將的地位,要是有戰事時,那絕對是會掉個個的,武將的地位,妥妥的在文臣之上,但如今卻是太平年月,許多年沒曾開過戰了,滿朝上下,從皇帝到百姓,似都習慣了這樣的安生日子,尤其是皇帝,因着每年的軍費拔得多了,對武將是越發的瞧不上眼,想要一力打壓下去,但武將兵多將廣的,也不能輕易得罪,越是這麼想,便越心生忌憚。

總歸,如今的武將,地位那是低文臣一大截,即便是候府這樣的門第,人家說瞧不上,那也就是瞧不上,且武將還是以國公府為首,旁的府第,那是又低了一等。

「說起來,秦相連國公府的門第都瞧不上呢,先前我聽母親提起過,說是國公夫人有意向秦相家提親呢,不過後來事兒沒成,這才提了劉家的……」說到此處,一眾人便將目光落在周承澤身上,似要讓他來證實。

周承澤也沒隱瞞,遂點了點頭:「這事兒確實是提過的,秦家是直接就拒絕了,劉家那這據說也沒應得那麼痛快,還是咱們府上老夫人出面,這事兒才定下來的。」

聽着他這麼一說,一眾人頓時面面相覷,這文臣之家,如今居然越發的傲氣起來了,秦家拒絕國公府那也就罷了,而劉家還低秦家許多呢,竟還擺架子,非得人家老夫人出面找人說人情,這才勉勉強強的應下了,這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吧!

「嘿,這文臣家的姑娘,如今都這麼搶手了啊!」

「誰說不是,傲氣得很,前兒我們家裏不也在給我相看嘛,不過只提了個話頭,人家就推三阻四,深怕咱們死纏着不放似的,着實氣人得很,我母親氣得回家就閉門不出了。」歸德候四公子也插了一句。

一群人越發覺得這事兒怪異得很,要說起來,國公府、寧遠候府、歸德候府,這些可都是百年世家,祖上也是功勛赫赫,後輩也承受余恩,家世門第那是半點不差,甚至這幾家都還掌著軍中要職,完全沒有敗落的跡相,如今居然被人這麼嫌棄的嗎?

「這麼說來,若是秦相家拒絕太子側妃這事兒,也就不顯得突兀了,畢竟咱們這正正經經,八抬花轎娶來做妻都不成,做妾那是更不可能了!」陳三搖了搖頭道。

眾人聽着他這說法,均是點了點頭,覺得太子這事,也有些異想天開,甚至還有得罪秦相的嫌疑,人家正兒八經嫡出的姑娘,你卻如此看輕人家,要讓人家給你做妾,即便是皇帝估計都還沒這麼大體面,更何況你一個太子,真要送進宮去,人家還不得說秦相攀龍附鳳,這一輩子的清譽可就毀了,這文臣之首的地位,怕也要搖搖欲墜了。

「呵,咱們太子殿下,也不知是怎麼想的,居然出這昏招。」

「不能怎麼想,定是被三皇子給逼急了吧,狗急跳牆了。」

「你說話注意點,怎麼說這也是太子!」

「這太子之位能不能坐穩還兩說呢,怕什麼呢,真要治咱們的罪,咱們轉頭投三皇子去!」

「嘿,你這還真是有恃無恐啊!」

「有什麼好怕的嘛,這龍子鳳孫跟咱們還不都一樣,爭權奪利的,招數使出來,指定還不如咱們好看呢!」

「這話說得有道理啊,這逼急了什麼昏招都使出來了,要說咱們,怎麼也有些下限的,不至於下三濫。」

「咳咳,這越說越不像樣子了!」

一個個七嘴八舌,喝了幾兩酒下肚,當真是說起話來毫無顧忌,不過這些話,說得也沒有什麼不對的,如今皇帝重文輕武,對武將一力打壓,文臣的地位,是一日比一日提升起來,也不怪很多文臣看不上武將了。

然而武將的心裏,又豈會如表現出來的那般平靜,心裏自然也是有意見的,在戰場上拼死拼活掙來的前程,如今卻是沒人記得他們的功勛,皇帝的眼中也似看不見似的,不提拔他們就算了,還要處處打壓,誰也不是生來就心胸寬闊的,再說了,就算心胸再寬闊,對於這般明顯的打壓,也寬闊不起來。

只看這些各府的子弟,在場都是武將子弟,會如此出言不遜,又何嘗不是受家中長輩的影響,那怕是再內斂之人,在外不會顯露情緒,回到家中放鬆下來,又豈會不抱怨幾句的,被他們聽在耳中,心中也生出怨氣來,如今聚在一起,又有人起頭,少不得就要發泄幾句。

周承澤對於這些文臣武將之事,原本也沒怎麼上心的,各混一處,各過各的日子嘛,文官武將向來也有些不對盤的,朝堂上時時針風相對,這跟他是半點關係也沒有,他只做他的御前侍衛而已,做好本職之內的事兒,並不參和旁的。

只不過現在聽到他們這些話,也不由思索起來,要說他自然也是武將陣營中的人,上面打壓武將,對他來說,也是息息相關的,畢竟他如今,還是靠着國公府之勢,才能謀到御前侍衛這個職務,若是國公府被打壓下去了,他這職務也是不保的。

原先沒想這麼多,但現在想想,也不免一身冷汗,雖然國公府有燕禇撐著,也不是那麼輕易能垮得了的,不過伴君如伴虎,什麼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不定什麼時候,皇帝腦子發昏,就拿他們國公府開刀了呢。

畢竟皇帝如今,看武將都不順眼呢。

他略想了想,便拉了拉陳三的胳膊,問道:「你對這事怎麼看?」

「能怎麼看,我總覺得皇上這是過河拆橋呢,用得着咱們的時候,就把咱們捧得高高的,用不着了,便扔一邊不說,還要猛力往上踩幾腳,你說咱們能有什麼法子,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咱們又還不能拿他怎麼樣,甚至話都不能多說,不然人家就要說咱們無君無父了!」對此,陳三頗為抱怨,他父親也是上過戰場的將軍,連護國公都被打壓,更何況他父親還比不上護國公呢。

他們兩人小聲說着話,吳七也湊了過來,小聲道:「如今沒有戰事,咱們武將世家都勢弱得很,被文官壓着出不了頭,甚至還得時時應付那些文官的刁難,說起這個,也是夠讓人生氣的,好些文官旁的事兒沒有,天天就盯着咱們這些武將之家,時不時就要上摺子彈核一番,着實氣人得很。」

吳七的父親,禁軍統領吳大人,就時不時被人彈核一下,手下的兵丁,出了絲毫差錯,就要被彈核治軍不嚴,絲毫差錯就能被無限放大,他這統領的位置,也是做得戰戰兢兢。

周承澤就在御前當差,彈核的事他也知道,那些文臣也確實刁鑽得很,原本不是什麼大事兒,到了他們口中,彷彿就遺禍無窮,若不及時清除,江山社稷都要被危害到了,當真是文人一張嘴,比刀斧還利幾分。

「所以,要我說啊,還是要開戰才好啊,但凡有戰事起,那就是咱們武將之家的出頭之日,平常受的窩囊氣,也都能一掃而空。」陳三抱怨道。

「現在好端端的,也不會有戰事,不過我瞧著北齊與南昭,也未見得會安於平靜,不過是心生忌憚,擔心兩方打起來,另一方就能得便宜,所以不敢輕易對任何一國動手。」吳七分析了一下目前的局勢,對於戰事來解決目前的困局,並不看好。

「說得也是,畢竟誰也不笨啊,咱們三國維持如今的平衡,已是十來年,估計誰也不會輕易打破這個平衡的,都在互相觀望着呢,就看誰的地盤不穩之時,就正好趁機下手呢!」陳三搖頭嘆氣。

「可不就是這樣,國與國之爭,又那是那麼簡單的,只要不傻,趁著這個時候休生養息,提升國力,以防未來之不測,那才是上上之選。」

周承澤聽着這兩人,你來我往的一番對話,心下不由呵呵一笑,這兩人平日一副紈絝子樣,這會兒分析起戰事來,竟然頭頭是道得很,比起他都想得更深遠呢,不過他是以前並不曾去想過這些,真要認真想一想,也未見得不比他們想得更遠的。

不過,聽了他們這些話,他倒是對於政事上面,更上心了幾分,原本是混不在意,但如今卻也明白,國公府的榮辱,與他可是息息相關的,那就不能萬事不理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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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女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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