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5章 終篇一

中洲大廈頂層，救世主委員會總部。

人類選擇此地作為總部實在是很古怪。因為這裏不久前還是無限玩家聚集的修羅場。

已成為最高級別負責人的唐玉京低聲解釋：「我們在這裏發現了一個殘缺的人工智能信號，她自稱『小白吃』，屬於無限公司的『妹妹序列』，我們對她進行了改造，作為整個行動的智腦。」

「除此外，站在這裏，通過原來的智能觀光鏡頭，可以清楚看到靜安寺的細節。」

方唐已經連接上了小白吃殘存的信號，其中還包括了一部分來自世界之蛇，代號為「柏拉圖」的人工智能組件。火月早已把小白吃的獨立意識徹底抹除。她現在就是一個功能性的「妹妹」。

他點開了腕上的手錶——潘多拉重新恢復成了方形的晶體結構。

等潘多拉接收了小白吃和柏拉圖的信號，便成為了這座大樓全新的AI智腦。方唐給予了它腦域網絡的部分許可權，如此，潘多拉可以幫他分析那天文數字般的信息數據。

因為70多億人組成的腦域網絡，無用的信息和數據太多，方唐不願浪費任何精力在那些垃圾信息上。

唐玉京站在他身旁，指揮副官和一群特務將房間里的屍體處理乾淨。她低聲又道：「如果能躲過這次浩劫，僅僅是無限公司留下的部分科技，都能讓我們人類前進數百年，甚至可能是千年級的文明跨度。」

「你想的太美好了，惡魔之月正在回收所有來自天罰的技術。晶片，粒子，異能……最終將回歸為純粹的能量。」方唐說着抬手，潘多拉智腦開始運轉。

智能鏡頭對準了遠處的靜安寺，四街籠罩的寺廟就在巨大的智能玻璃上出現。

靜安寺其實並不大，但地理位置實在是太好了，四條街道圍起來，繁華之內，紅塵之外，恰如一方世外桃源，長方形的主體結構，分別有四個門。其中南門為正，一路向北，有四處標誌性建築。

東南「蓮花法堂」后便是靜安寺的「天王山門」，進山門，過觀音殿，行甬江佛池，穿菩提觀葉走廊，就是寺中最大的建築——「大雄寶殿」！

但靜安寺最高的建築並不是大雄寶殿，而是大殿後那七層高的輪迴塔！

唐玉京已經聯繫上了救世主委員會的最高首腦，發送了一條方唐請求對話的信息后，她只能幹等著。

智能玻璃對面，數百塊高清顯示屏亮了起來。

方唐頭也不回，輕輕彈指，那些顯示屏上就出現了實時畫面。

畫面中，便是當今全球各國的首腦負責人！

方唐轉身，潘多拉瞬間生成了「語言共通」的組件，現在所有人都可以通過實時語音翻譯軟件進行交流。

方唐本可以通過腦域聯網的能力，強行將這233位首腦拉入局域腦網的「聊天群」里，但他必須要為進入靜安寺保留能量。隨着惡魔之月的消散，控制腦域聯網將是一件非常耗費精神的事。

那些首腦最初都在大喊大叫，呼喚著身邊的幕僚，詢問著「1968行動」為什麼失敗了，為什麼那個男人還能聯網……

但他們很快安靜下來。

救世主委員會還有最後一招，也是他們萬不得已不想使用的終極方案。

但現在，他們也只有那一招了。

二百三十三位首腦一起打開了身前的黑色保險箱，手指點在了那個紅色按鈕上。

顯示屏上跳出了「失敗」的字樣。

那位公認的，世界上最有權勢的總統握緊了拳頭：「先生們，女士們，我們都知道『最終方案』必須要所有人一起按下才能執行，不用我提醒，各位同樣明白，連續三次『按鈕』失敗，這個方案將徹底廢除！」

唐玉京已經閉上了眼睛，此時大聲道：「各位，求求你們，不要再猶豫了，這跟道德無關，跟法律無關，跟個人無關，跟一切都無關，這是為了全人類！」

「小姑娘……但這跟良心有關，如果我們選擇按下去，那人類還有什麼資格稱自己為人？」有位首腦輕聲嘆息。

「如果人類都死光了……」唐玉京雙手捂臉，蹲在地上哭了起來：「那良心又有什麼意義？」

第二次，屏幕上再次跳出了失敗字樣。

「夠了！」一位首腦直接將保險箱裏的按鈕砸碎，起身整理西裝：「我要回家陪我的妻子和女兒了。」

「這是你的責任！是選民選擇你，並給於你的權力和責任，你這個懦夫！」總統大吼。

那位首腦搖頭：「抱歉，我已經失去了做首相的能力，但我還有身為一名丈夫和父親的責任！都這樣了，就讓我做點『力所能及』的事吧。」

又有幾位首腦離去，然後是越來越多的首腦起身放棄。

屏幕上只剩下了不到10位，俱都是當今最強大的首腦。

總統推開了保險箱，拿出了一個新的黑皮箱，他扯開了西裝，打開箱子，一拳砸在了按鈕上：「看在上帝的份上，我已經不能再等了，抱歉，我退出救世主計劃，我們自己干該乾的事兒！」

下一刻，紅燈與警報聲在小顯示屏上出現，一名總統顧問尖叫着衝進來：「那些導彈……都改變了方向，瞄準了我們！天啊，我們完了！」

總統身後的電子地圖上，一片血紅。

方唐此時才淡淡一笑，手指在半空伸展。

總統身後的地圖從血紅狀態恢復，核打擊警報卻處於隨時爆發的狀態……他嘴角流着哈喇子，有點痴獃的揉着腦袋，然後仰天躺倒。

「中風了……」方唐對茫然的唐玉京笑笑：「其實你也不用這麼緊張，在他們打開箱子前，全球的核武都被我控制了。」

唐玉京咽了口唾沫：「但有部分核武，是手動操控的。」

方唐不想解釋這裏面的細節，他也無需為唐玉京展示自己的能力，只是輕聲道：「我原來的想法，是誰敢按下按鈕，那攻擊目標就改成他的國家，但想想……這很無趣，我也並不想死太多人。」

他搖頭：「用核武打擊目標區域是沒用的，靜安寺處於絕對保護狀態，你們應該嘗試過了。」

唐玉京咬牙：「我們用過了所有的攻擊策略，連踏入寺中一步都做不到。」

「那是粒子屏障，惡魔之月沒有徹底消失前，屏障是牢不可破的。」

女人衝上來抓住了他的手：「你，你一定有辦法對不對？」

「我是有個計劃，雖不一定保證成功，但肯定比你們的機會更大。」

唐玉京大吼起來：「開玩笑，你怎麼不早說！」

方唐表情依舊平靜：「因為我要看看他們的選擇……是否還值得我去拯救。而且，我還需要一樣東西。」

顯示器已經全部關閉。

唐玉京知道，人類已經沒有任何方案可執行了。

方唐，恐怕就是最後的希望了。

「你到底需要什麼東西？」

「一塊隕石……可能早就變成碎片了。」

方唐看着智能牆上靜安寺的畫面，沉默一下又道：「曾經有一位飛行員在昆崙山遇到了一個牧羊女，兩人打開了毀滅世界的魔盒，而他們倆破解的第一塊隕石中，誕生了名為天啟的意識。」

唐玉京抓着腦袋：「你還有心情講故事……這有什麼意義？」

「當然有意義……」方唐仰頭想着什麼：「我忽然想到，天啟誕生的時候，天罰系統還未正式運轉，所以說，那塊隕石可能帶有最初的粒子……隨着惡魔之月的縮小，天罰系統的那些粒子全部被收回，天啟隕石里的粒子可能就是最後的武器了，我現在要去靜安寺做個了斷，沒有武器怎麼行！」

此時他眼前出現了十二個光點，代表了天啟隕石所化碎片的位置。

這是十二個不同的坐標，分散於全球各處，從北半球到南半球，從冰島的某間博物館到墨西哥某個毒梟的車庫，從非洲部落的祭台到西伯利亞天然氣礦井……

距離隕石碎片最近的人類已經收到了他傳遞的信息，直接刻印在記憶里的信息，催動着那些人以最快的速度前去收集……

方唐計算了一下，還需要至少6個小時，那些碎片才能全部送到中洲大廈，為節約時間，他甚至操控和動用了巡航導彈。

現在，他舒服的躺在了沙發上，閉目休息著，還讓唐玉京泡了杯茶。

喝完茶，方唐又在指揮部的休息室里找到了一顆蘋果，大口吃了起來。

唐玉京茫然而又焦急，一臉憔悴的來回走着，恨不得捏住男人脖子問清楚，他的計劃到底是什麼！

時間一點點過去，惡魔之月已經消失了三分之一。

唐玉京忽然有種聽天由命的感覺，她就靠在沙發邊，當選擇放棄后，渾身都鬆快了，竟然就這麼睡著了。

當她猛然驚醒的時候，天空的惡魔之月只剩下了淺紅色的月牙，但那血紅的新月又如一顆眼睛，凝視它的時候，它也在凝視着你。

方唐手裏正握著一顆銀白色的石頭，十二塊碎片組成的完整隕石。

唐玉京拚命的搓著臉，渾身無力的問道：「你手裏是什麼？」

「基本粒子，最基礎的粒子。」方唐輕聲回答。

這種粒子沒有任何特性和能力，別說終極粒子，九序列粒子，元素粒子這樣的高等階粒子，就連秘金粒子和中微子都沒法比。

但它也足夠純潔，是最初也是最簡單的粒子，某種意義上，它才是一切的起源。

起源粒子懸浮在方唐身前，直到此時，他身後的機器少女才眨眨眼，好像產生了點興趣。

「如果一切順利，潘多拉會幫你善後，而我們，可能再也沒機會見面了。」方唐伸手點了點唐玉京的脖子，身形消失在大樓之外。

唐玉京赫然發現自己脖子上的傷痕徹底消失了。

糾纏身體的副作用也不見了。

「這時候還有心幫我療傷么……哪怕是世界末日馬上到來？」唐玉京忽然有了一點信心：「能做這種無聊的事，最少說明他對自己的計劃是有點把握的。」

但……他說沒有機會再見面了又是什麼意思？

方唐離開大廈，快要來到靜安寺的時候忽然停下。

他看看街道四周，轉身走向了一家商城。

商城的一樓，全都是金銀首飾專櫃。

您在做什麼？」少女機器問道。

「求婚之前，肯定要準備好戒指的。」方唐抬手彈指。

商城專櫃的捲簾門自動升起，密碼鎖自動打開。

燈光亮起，他開始挑選。

不知道孩子媽喜歡什麼款式的呢。

懸浮身後的機器少女眨眨眼：「也許對秦雅馨來說，什麼款式的戒指不重要，重要的是拿戒指的人呢。」

「是這樣啊。」方唐拿起了一枚最普通的戒指，收到懷裏。

他帶着戒指來到了靜安寺的南邊。

前方，就是進入山門的必經之地，蓮花法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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