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顛覆

飯後，靖寧公相當不情願地獨自回去了，走時還一再叮囑，讓楚璃無論如何也要保證元瑾的安全。那架勢，恨不能自已跟在他們後面。

元瑾好說歹說才勸走了元清原，然後激動地問楚璃：「我們去哪玩？」

楚璃摸了摸元瑾的頭，寵溺地說道：「明天我就將名單交給皇上，之後京中怕是會有一場翻天覆地的變動，我不會有那麼多的時間來陪你。你要答應我，乖乖地待在靖國公府，目前也只有靖國公府是最安全的地方，你師傅定能護你安全。這件事情皇上的意思是速戰速決，今日早朝得到最新消息，瓦納人趁亂民造反混入了南豐國，我隨時都有可能要帶兵出征，你一定要自己照顧好自己，等我回來，知道嗎？」

元瑾大吃一驚，脫口說道：「這麼快？那燁王的事有誰去徹查？還有承恩，他……他……他不會有事吧？」

楚璃嘆道：「皇上將此事交給我並非是讓我去徹查，他的目的很明確，是想讓我找出證據幫趙志勇脫身。他怎會信任我北翼王府呢？皇上是想一箭多雕呀。」

元瑾眉頭緊鎖：「皇上是想利用你衝到最前線，你去找證據自然會成為燁王和吳庸一黨的眼中釘。你能找到證據最好，不能找到，也可治你個辦事不利的罪名，萬一你被人暗殺，他正中下懷，說不定還能揪出餘孽。北翼王就你一個兒子，你死了，北翼王府也算完了。同時，世人都知是你告發抓捕了燁王等人，定了他們的罪，就算有人想報仇也是找的你。還有，慕家是百年老牌世家，勢力盤根錯節，這件事不僅是會導致你和承恩恩斷義絕，更會讓你成為慕氏家族的滅族仇人。他還在這種時候讓你出兵鎮壓亂民，引發民憤。皇上真是好心計，打的一手好算盤呀，這種人太噁心了，枉他還想做一代民君。」

「自古帝王榻前不容他人鼾睡，他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借刀殺人的事了。」

元瑾沒細想楚璃這話的意思，只說道：「那你就這麼坐以待斃嗎？」

楚璃溫和地笑了，然眼中卻是冰寒一片：「放心，我們楚家不會這麼容易被人欺負的。他不過是想趁機收回我父王手中的兵權，清剿慕后的勢力。兵權，給他便是了。」

「可，可沒有兵權，你如何帶兵出征？還有你給我的這個。」元瑾從脖子上取下玉扳指，「這不是兵符嗎？」

「這不是南豐的兵符，這是我楚家寫的兵符。這次出征我只是副將，皇上還派了威武將軍董繼業、六皇子南宮珉同行監軍。」

「什麼？望舒也要去？那誰是主將？那個威武將軍嗎？」

「對，董繼業乃是董貴妃的表兄。」

元瑾忽然明白了，所以她爹元清原才說皇上中意的七皇子。

「楚家軍？」

「是，楚家軍。」楚璃語氣中有着淡淡的自豪。

元瑾沒有再繼續問下去，只問楚璃：「你有何打算？承恩那裏……」

「放心。」楚璃給了元瑾一個安心的眼神，「我怎麼可能讓他出事。慕家是慕家，他是他，我已派人將計劃告知他了，只是日後恐怕他的就只能做個普通人了。」

元瑾相信楚璃一定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她相信他。

「留着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也許比起豪門大院裏的勾心鬥角，承恩更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也不一定呢。」

想要從這次的罪名中脫身，那就只能與慕家斷絕關係，看來楚璃是真的不打算放過慕家人了。

「對了，還有一事，到底是誰給趙志勇送的舉報信？趙志勇憑什麼就信了呢？還直接就送到了皇帝面前。」

關於這事，楚璃亦是同樣不解：「我也不知道是誰，趙志勇說他看到信中所舉報的時間內容和那帳本完全一致，除了少了一頁紙，其他全都一目了然，所以才膽敢將東西交給皇上。至於誰是舉報人，他也不知道，信和帳冊都是放在他書房的書案上的。等他發現，連個人影都沒有。」

「這麼說，對方還是個高手呀。」

「應該是，我現在就怕這是有人故意為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動機不純。」

「這人針對的會是誰？我們在明對方在暗，實在是防不勝防呀。」

「所以，我若不在，你要更加小心。」

「知道啦。那我們下面要去哪玩？」

當天整個下午，楚璃都陪着元瑾，從東街的成衣鋪子逛到西街的胭脂水粉店，從花燈對聯買到年糕糖果，楚璃表現出了極大的耐心和熱情。可是越是這樣，天越黑，元瑾的心裏就越緊張。

過了今晚，南豐的明天將會是狂風暴雨，她擔心，也害怕，因為她不知道自己要怎樣做才能幫到楚璃，幫到慕塵然。

酉時一過，楚璃就送元瑾回了靖國公府，靖寧公派人叫元瑾去了書房，問了楚璃都跟她說了些什麼。

元瑾如實告知。

靖寧公表情凝重，什麼都沒說，只重重地嘆了口氣。送元瑾回去前，道了句：「不要擔心，萬事有爹爹。」

元瑾鼻子酸了下，乖巧地點了下頭，一夜無眠。

第二天天還沒亮，元瑾就身着男裝準備出門了，不料剛打開門，發現楊北峰坐在了院子裏。

「師傅，你怎麼這麼早在這？」

他可從來沒有起這麼早過。

楊北峰看着元瑾說道：「你要去哪？」

元瑾：「我……我不放心，想出去看看。」

楊北峰：「子羨昨天半夜就進了宮，很快，禁衛軍就會封鎖燁王府和吳府。街上兵慌馬亂，你去幹什麼？」

「什麼？他半夜就進宮了？」元瑾大驚。

楊北峰：「楚璃怕你擔心，也怕走漏風聲，所以提前進了宮。」

元瑾急急忙忙就往外沖：「那我去北翼王府，我去等他回來。」

「站住。」楊北峰腳步一動就到了元瑾的前面，「他就是怕你衝動所以才沒有告訴你，你去北翼王府有什麼用？現在北翼王府都被圍得水泄不通，你進得去嗎？」

「為什麼北翼王府會被圍？」

楊北峰捻了下鬍子，淡淡說道：「事關重大，牽涉的人又極廣，即使楚璃交出了名單，咱們的那位皇上也不一定就會相信他，必然是要經過一番考驗。那人，是慣會裝門面功夫的。」

「可是，若皇上不承認那名單，怎麼放出趙志勇？」

楊北峰目光冷寂，嘲諷地說道：「關押趙志勇本來就是做給世人看的，沒有名單他，他想放也一樣有借口。」

元瑾心沉到了谷底，她考慮的還是太簡單了。

「師傅，皇上到底想幹什麼？」

「阿瑾，你義父昨晚隨子羨一同進宮了。」

元瑾震驚，瞬間明白了：「你……你是說，皇上懷疑這一切都是北翼王父子設的局？所以想將他們一網打盡？」

「是，所以為師在燁王他們被關押之際就秘密通知了呂幫主。他確實是個真英雄，得信就同意進京。昨晚一進城，就隨子羨一同去面聖了，有他的證辭，不怕皇上不認帳。」

「師傅，謝謝你。」元瑾想撲進楊北峰的懷裏，卻被他嫌棄地推開。

「先別高興得太早，你不覺得整件事都像有個人在刻意地推動着大家前行嗎？」

元瑾道：「是啊，我跟楚璃都這麼認為。只是這人藏得太深了，我們根本查不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