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 左諫議大夫,同知諫院。這位才俊裏面請!

第四百一十五章 左諫議大夫,同知諫院。這位才俊裏面請!

老皇帝看着甘奇低下去的頭,還故意假裝去弄著箱子裏的稻種,微微一笑,此去泉州一年多,接着又讓他立馬離家,是有點不近人情了。

心情太好的老皇帝,決定放甘奇一馬,開口說道:「欽差人選,容后再議,諸位卿家先議一議該給甘道堅什麼封賞何事啊?」

終於到正題了,甘奇偷着笑,還開口說道:「啟稟陛下,臣獻祥瑞,只願社稷昌盛,國泰民安,並未想着封賞。」

老皇帝嘿嘿一笑,看了看甘奇,心中大概在說:小夥子,你這點花花腸子就別拿出來顯露了,祥瑞是獻了,保萬民不受饑寒之苦也沒有亂吹噓,但是這最終的目的,老頭子我還是知道的。

「諸位卿家都說一說,以甘道堅之才能,適合一個什麼官職啊?」老皇帝又問。

韓琦裝作思考的模樣,不開口。

韓琦不開口,許多人也就不會開口,還有一些人知道甘奇與韓琦之間的矛盾,便也懶得惹事。

包拯是不方便開口,要避嫌。

升任參知政事不久的張晟想說話,但是一時之間也沒有想到給甘奇安排一個什麼職位比較好,他短暫當過甘奇的上司,也是個清流人物,所以還算喜歡甘奇這種能噴人的人,所以想把甘奇留在御史台,但是甘奇這回要陞官,直接升任御史中丞,好像有些不妥。

曾公亮是不說話的,他不想與韓琦打擂台,因為他如今在韓琦的大本營樞密院當官,本就大小麻煩不斷,懶得惹事。

一些中層官員,那是沒有資格開口給建議的,甘奇已經穿紅袍了,還要陞官,那就與朝中大多數人的品級相當了,甚至還要高出許多人的品級,同級別的官員任免,哪裏好意思發表意見?甚至是上官任免之事,下官哪裏敢亂說?

老皇帝有些奇怪,奇怪怎麼問了這麼一句話,竟然沒有一個人開口來給點意見。

好在有一個鐵憨憨,忽然就出來了:「臣以為,知泉州事甘奇,本屬台諫,有直諫之風骨,可在台諫當職,知諫院再合適不過。」

這個鐵憨憨,正是首都市長馮京。他這個官職品級,剛好介於有資格說話與沒有資格說話的中間。

老皇帝皺眉在想,知諫院?好像還不錯,能發揮甘奇敢打敢沖敢說話的性格。

韓琦有些頭大,甘奇本就是個大噴子,每天逮着他噴,再給甘奇安一個噴子頭目,那還了得?

噴子衙門與其他衙門不同,做御史的,那是堅決要得罪人的,以噴高官為榮,噴得好能陞官,噴不好要滾蛋。這種衙門,是韓琦無論如何也掌控不住的。

除非皇帝不是仁宗了,否則噴子衙門,雖然沒什麼真正的實際管轄的權力,但那也是讓那些有權在身的官員看着就發憷的存在。

韓琦得說句話了:「陛下,老臣以為知諫院不妥,甘奇有奇智謀划處事之能,放在台諫為官,着實不妥。」

「韓卿覺得何處比較妥呢?」老皇帝問道。

「老臣以為,不若把他調到政事堂行走,出謀劃策,定奪國政,也可增長眼界。如此方才是不埋沒了人才。」韓琦這是要把甘奇調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的意思,把甘奇變成自己的直接屬下,這還真是一個對付甘奇的好辦法。

老皇帝又在想,政事堂,倒也可以,甘奇是個謀事辦事的人,放在政事堂也不委屈,正好發光發熱。

老皇帝轉頭問了一句:「包卿以為如何?」

問到包拯了,包拯自然得開口發表意見:「老臣以為,甘道堅年輕氣盛,又正直敢言,還出身台諫,唯有台諫之職,方能才盡其用,至於謀事之才,在朝堂議政之時自有施展。真若令他獨當一面,還需打磨鍛煉。所以老臣比較同意馮知府之言。」

都有道理,老皇帝聽得是連連點頭,但是他並不糾結,到了他這年紀,處理朝堂政事,早已過了糾結的階段。

左右看了看,沒有人再說話了,老皇帝開口:「那便寄祿門下省左諫議大夫,領同知諫院之職。諸位以為如何?」

左諫議大夫,在門下省,也屬於三省,就是韓琦的下屬,但這個職位是個寄祿官,沒有實際權力,但是有諫議之職責,就是得獻言獻策。

諫官這個系統,也有些奇怪。其實每個衙門都有諫官,有時候會放在各個衙門裏,有時候又會獨立成系統。

仁宗朝時期,諫官就是獨立成系統的,過二十年後,諫院又不獨立了,又放回各個衙門了,比如左諫議大夫,就成了門下省的實權官職。也就是說,有諫院的時候,是獨立監察體系。沒有諫院的時候,各省是自己監察自己。之所以可以自己監察自己,是因為還有一個御史台。

諫院與御史台,許多時候發揮的作用是眼中重合的。諫院獨立有獨立的好處,獨立監察自然更公正。不獨立也有不獨立的好處,不獨立的時候,就避免了權職重合,讓御史台一個衙門行使監察之職。

諫院之下,可以同時有幾個知諫院,有左右諫議大夫,有左右司諫,有左右言正。

老皇帝這是要一錘定音了,唐介倒是在笑,他也是知諫院,甘奇如今成了他的同事了,還是實權同事,知諫院有沒有兼職諫議大夫,就是權柄大小的區別。甘奇這屬於知諫院的常委。

韓琦黑著臉,又沒有反對的借口。

包拯很欣慰,沒有讓韓琦得逞。

甘奇自己也很高興,馮京十年就當了首都市長,甘奇這種升遷速度,已經是要彎道超車了。同知諫院,正五品上了,唐介一走,他這個常委立馬就知諫院了,再一調任,御史中丞。想一想都美美的。

「把就這般了,著中書擬旨,門下發出,審官院報備,吏部正誥命。」老皇帝一通安排。

甘奇已經在謝恩。

這件事情說完,老皇帝心情大好,忽然又問了一句:「宗蘭可是產有一女啊?」

公事場合,怎麼忽然問起了私事?這有點尷尬,甘奇連忙答道:「回稟陛下,正是。」

「可有取名?」老皇帝又問。

「還未取名,昨日匆匆一面,今天就忙起了公事,還未顧得上。」甘奇如此答著。

老皇帝點着頭:「嗯,退下吧。」

甘奇退下了,站到自己該站的地方去。

朝堂里又開始議論其他的事情,主要是花錢,各個衙門爭着要錢花。這也是朝堂的常態,國家大事的重要一個方面。哪朝哪代都如此,各個衙門都要錢花,錢怎麼分配也是一門大學問。

甘奇參與不了這個問題,他現在只有負責賺錢的資格,沒有參與花錢的資格。聽着各位大佬吵架就行了,其實聽他們為錢吵架,也能長見識,從錢的分配,就能真正看清楚朝廷運作的許多細節,也很有意思。

下朝之後,甘奇跟在包拯的屁股後面往外走,包拯黑著臉又一通教育。

當包拯的弟子也是可憐,一天天的,就沒有一句好話。

走到左掖門口,忽然有一個太監追上來了,給了甘奇一張紙條。

甘奇打開一看,上面寫了兩個字:呦呦。

包拯斜眼看到了,終於有了一點笑臉:「哈哈……御筆欽點,呦呦鹿鳴,食野之苹。」

甘奇明白了,這是皇帝給自己的女兒取了個名字,出自《詩經·小雅》,曹操的短歌行也有借用。甘奇念叨了兩聲:「甘呦呦,甘呦呦……」

後世也有一個大佬用這個名字。

其實這個名字很可愛,表達了一種無憂無慮之感,寓意是挺好的。而且名字還小,好生好養。

甘奇對着太監拱手:「多謝內官,還請回稟陛下,臣叩謝大恩。」

太監微笑拱手一禮,說道:「甘諫議不必客氣,奴婢這裏還有李總管一句話,李總管說,還請甘諫議恕罪,弄瓦之喜,不能上門道賀,已託人備下大禮,今日就送上門去。」

「代我謝過李總管。」甘奇又是一禮,李憲還真不錯,值得交。

「那奴婢就不遠送了,甘諫議慢走。」這小太監的態度還真是極好,太監內官,對於外官而言,大多都是趾高氣揚的,鮮少有這麼禮節周到的。

所以許多脾氣大的文官,見到太監也是橫眉冷對,比如包拯,以前就懟過催促他的李憲。

太監與官員,永遠都是不對付的。

小太監走了。

包拯臉又黑了,又要開始教導甘奇:「閹宦多小人,當遠之。內外有別,不可親近,以為忌諱,防人詬病。」

甘奇點頭如搗蒜:「學生知曉了,回家就把那位李總管的賀禮退回去。」

「嗯!」一個鼻音,從包拯鼻子裏出來,如牛在喘氣一般。

包大人也是難伺候,但是包大人也真是在為甘奇考慮。在仁宗這種皇帝下面,不該做的事情那就一定不能做,內官外官結交,就是大忌。

再走不久,包大人終於上車了走了。

甘奇也是鬆了一口大氣,以前還不覺得包拯這麼難相處,只覺得包拯很嚴厲。如今甘奇官是越當越大了,包拯反而越來越難相處了。

不過甘奇也能理解,只能嘆了嘆氣,自己也上車回家。

家中鶯鶯燕燕,一年多時間的離別相思苦,所有人都在家等著甘奇回來,哪怕多看一眼都是好的。

吳巧兒忙碌非常,來往與廚房與客廳之間,非要親自動手下廚。

趙宗蘭抱着甘呦呦在餵奶,看得甘奇有些尷尬,想多看幾眼,又不好意思多看,看了之後,又假裝把眼睛移開。

張淑媛陪着趙宗蘭說話,時不時幫趙宗蘭遞上一杯茶,拿一個布巾。

春喜幫着吳巧兒在廚房裏,一得空閑就跑到大廳里來看看。

李一袖與蕭九奴彈琴撫箏,出些樂音,但是不開口唱。

唯有蒲希爾,一個人坐在邊上,有些格格不入,還有些緊張心慌。

甘奇把皇帝親筆的兩個字遞給趙宗蘭,說道:「官家賜的親筆。」

趙宗蘭看了一眼,連忙結束了餵奶的事情,說道:「夫君,聖上親筆御賜,此乃皇恩浩蕩,無上榮光。當開祠堂,焚香禱告,供奉祖上,把聖上御筆供奉在側,共享香火。」

「啊?還要這麼鄭重的嗎?」皇帝隨便寫兩個字,拿回家還得放在祠堂里供著。

趙宗蘭又道:「切莫失禮,此乃臣子本份。」

「那娘子一併操持着。」甘奇是真的嫌麻煩,以後聖旨什麼,肯定是時常有的,皇帝也會時不時賜一些東西,每次都要這麼鄭重其事供奉幾番,古人也是真不嫌麻煩。

「嗯,妾身這就去安排。」趙宗蘭是真的一副極為嚴肅的模樣。

甘奇點着頭,還能說啥,把兩個字跟自己的祖宗牌位供在一起,真有點彆扭。

中午,一群女子陪着甘奇在內院裏吃飯。

外院裏早已炸開了鍋。

甘先生回京了,但凡聽到這個消息的本地文人,哪個還能在家裏安坐?大包小包,早已排起了隊伍。

把這些人放在門外等著也不合適,甘霸是一個一個往家中請,座椅都不夠了,連馬扎都用完了,前院都站滿了人。

甘霸說去稟報甘奇吧,這些人還不願意,非要攔著甘霸,說讓甘奇先吃飯,大家多等一等沒事。

甘霸也是不能理解這些人,自己站在門口,端著一個大碗,一邊吃着飯,一邊喊著:「裏邊請!」

旁邊還有人,上前去接禮物,然後記錄一下禮物內容,送禮人的名單。

甘霸還有好心,自己吃着一大碗,看着院子裏這些人肚子咕咕叫,也覺得不好意思,與眾人說道:「諸位大才,要不……要不你們回家吃了飯再來吧,我倒是也想招待你們一頓飯,但是你們人實在太多了,招待不了。你們先回家,我下午還在這門口等你們,吃了飯儘管來,我還去隔壁鄰里多借一些座椅等候。」

「誒,不必,見甘先生,少吃一頓飯又如何?」

「能見甘先生,便是等得幾日幾夜也無妨的。」

「甘先生三千裏外歸來,這一路上多少艱難困苦?我等若是連一頓飯都不能忍,還有何臉面在此啊?」

……

甘霸一臉尷尬說道:「不是,你們都站在這裏,我一個人端著碗吃,我都不好意思了。」

「你只管吃,多吃幾碗,陪着甘先生遠去泉州這麼久,你也辛苦了,多吃就是。」

「對,你也辛苦,把甘先生照料得這麼好,功勞甚大!」

甘霸聞言,嘿嘿一笑,也覺得自己功勞甚大,扒拉幾口飯,轉頭又是一聲喊:「這位才俊,裏面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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